大周天子柴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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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击鼓鸣冤

    这日一早,药宗玉便来约符疏同夫妇二人去城东遛马。天义社在澶州原有良马五百匹,加上张藏英新近运来三百匹,皆养于厩中,以谷料喂养。因战马不能长期圈养,是以隔三岔五将战马放到城东吃草便成为药宗玉日常公务。

    王羽栖如何不知药宗玉前来相约,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加之自己尚有公务在身,便让上杉信哲陪着惠子以及符阅真同去。符阅真又去拉永安同去散心,永安却推辞了。

    一群年轻人兴致勃勃往城东马厩去了,王羽栖自到衙门公干。今日乃是送李晖西去长安的日子。李晖准备停当,还带了个年轻女子来见大东家。此女名叫京娘,乃是李晖本家侄女儿,自幼好习武艺,是个爱武装不爱红妆的主儿。

    安嗣荣见京娘出落得高挑健硕,英姿煞爽,颇有往日安嗣俊的风采,心中也是喜欢,便让李晖与京娘父女相称,扮作贩茶的行商,带了几个好手去关中谋事。

    送走李晖,一时无事,正与王朴和符疏同在府中闲聊,王羽栖忽然进来报说有一人在县衙击鼓鸣冤。诸人一时大奇,想这德胜县自开衙以来,少有民案,击鼓鸣冤更是从未有过之事。

    众人正待一起往前衙一看究竟,王羽栖却道:“此乃女子前来申说冤情,事关女子清誉,事主求请无关男子皆作回避,只愿面见县令大人。”王朴、符疏同二人只得自行避去。

    安嗣荣百思不解,只得跟着王羽栖来到前衙。但见一女子全身黑袍跪在堂中,头上亦戴了斗笠面纱,看不清容貌。安嗣荣落座案几之后,学足了官家办案的口吻道:“下跪者何人?有何冤情非要面见本县?”

    那女子一揖:“民妇江南李氏之妻,素与夫家不睦,在金陵时有心仪男子与民妇两情相悦,尝谓民女曰‘将来时移世易,必图和民女做个长久夫妻’。民女思衬彼时尚为他人之妇,相好男子又尚处潜龙在渊,有志难伸之际,是以苦苦隐忍。今日时移事易,民女抛夫舍业,遁身佛门,一心苦等相会之期。男子龙入东海,已在中原呼风唤雨,却对奴家不闻不问,负心薄幸。是以民女不畏艰险,千里寻夫,今日前来鸣冤,便是求县令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安嗣荣闻言恍然大悟,如何不知来者正是陈音,料她必是苦念旧情,千里迢迢找上门来。一时间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惶恐。王羽栖只在一旁笑而不语,显是早已猜到此事。

    安嗣荣倍感棘手,一时拿不定主意,眼望王羽栖,意在询问她此事如何处理。

    王羽栖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兄长自己做下那捡石子儿煮稀饭之事,旁人却哪里帮得了忙?”

    安嗣荣一时不解王羽栖之语,只得起身走到女子面前身手相扶,闻言道:“既是有此冤屈,本县必定为你做主。你千里来此,路途不靖,何人护你前来?”

    陈音道:“自有侠义热肠的旧人相助,此刻便在衙门外等候县令大人发落。”

    安嗣容略一沉吟道:“你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且先安顿下来,稍作休息。本县问过这相助于你的旧人,再来发落此案。”示意王羽栖将陈音带到符府上安顿。王羽栖领着陈音出了后门,却径直把她带到安府后宅去了。

    叫衙役唤来外面之人,走进堂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向泽。

    安嗣荣沉着脸道:“我天义社一方大员,未奉调令,擅离岗位到此,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主意也越来越大了。”

    向泽道:“齐王妃自出家以后,数次差人前来金陵,苦诉对大东家的思念之情。属下寻思着王妃虽已与王府断绝关系,但金陵城中一应事务皆蒙她留下人脉,着人关照。大东家北来以后,义社在金陵仍旧能顺风顺水,一切实在是拜王妃厚恩所赐。是以王妃所请,也算得是天义社的大事,加之最近有一大宗茶叶要运往澶州,王妃又决计要北上寻您,还带着大宗身家,是以属下不敢托大,亲自护送。”

    “这么说你倒是有理了?”安嗣荣面色稍缓,“王妃离府以后,齐王府可有掣肘之事?”

    “齐王,现在应该叫皇太弟了,他生性淡泊,原本就无心俗务,早先府上一切事务便由王妃和莫大管家打理得仅仅有条。这莫大管家原是王妃过府时带去的得力管事,如今王妃虽然离府,皇太弟觉着亏欠王妃甚多,是以更加信任莫大管家,一切内务皆放手交与他打理。便连陈氏一族,失了这妹妹,也更加倚仗莫大管家。另外,王妃临去时,将澄心斋每年所得,分一半与陛下疼爱的幼子李煜。所以不但澄心斋之事处处有人照拂,便是我天义社、九里村也跟着沾光。请大东家放心。”

    “好吧,此事我就不责罚于你。只是金陵那边离了你,我终究是不放心。王妃就让她留下,你速速回去。”

    向泽不甘道:“两万斤茶叶,我已着人送进澶州城去了。只是王妃此来,所携身家财物数额巨大,累值白银数十万两。属下思量着路途遥远,带着这许多银两诸多不便,所以颇费了些周折,尽数兑成黄金,却也有十几箱,便在门外。一则请让属下为大东家安顿好这些黄金,二则属下和过来的兄弟们也甚为想念大东家。是以请大东家容我等盘桓数日再走可否?”

    安嗣荣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并非我狠心马上就赶你们走,只是现在我天义社摊子越铺越大,哪一个要紧地方出了纰漏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还是即刻动身回金陵为妥。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有真才实学,能得力办事的人。军师前几日已飞鸽传书,令你们南方三个分舵招揽人才,你可收到?”

    “收到了,我已安排下去,正在暗中招募。”

    “好,把东西搬进符疏同府中,这就回去。”

    “是。”向泽无奈,只得躬身行了个大礼,转身向外走去。

    “回来,”安嗣荣又道:“我义社兄弟颇为辛劳,这两年来,也未涨过薪资。你回去拟个方案,金陵分舵自你以下,涨薪三成,报到魏堂主那里。新募之人,亦照此办理。”

    “是,谢过大东家。”向泽领命去了。

    目送向泽离去,安嗣荣在县衙中来回度步,琢磨着这陈音之事,须得如何安顿才好。走出后门,本想去符疏同府上去见陈音,又觉踌躇,还是转身进了自己府中。

    踏进房门,却见陈音已在自己房中,一身斗笠黑纱已然除去,独自一人端坐。她见安嗣荣进来便起身相迎。

    安嗣荣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妃。”

    陈音见左右无人,扑上去一把抱住他道:“不许再叫王妃,叫音儿姐姐。”

    安嗣荣无奈之下,只得环住她腰身,小声道:“音儿姐姐。”

    “这才是我的男人嘛”陈音踮着脚凑在他耳边道:“我可是来讨债的,为了公子,我抛家舍业,这次可不许赶我走。”

    安嗣荣心中暗叹了一声,猛地醒起王羽栖那句话‘捡石子儿煮稀饭’,原来是‘何日得稠’之意,这‘稠’字便是谐了‘酬’字之音。想到向泽如此作为,王羽栖这般说话,果然在他们看来,自己终归是亏欠于她的。这‘情’字一债,却也是躲不掉的。

    当下温言道:“音儿姐姐远道而来,且容我为姐姐收拾些菜肴美酒,陪姐姐小酌一杯,今日姐姐便可留宿于此。”

    陈音却不放手,把他楼得更紧,嘴唇只在他耳根唇边斯磨。娇声道:“我不要吃酒,须得留着十分的清醒,看着公子把这事儿办的明明白白,官人可不许糊弄奴家。”

    安嗣荣温玉满怀,被她露骨情话儿撩拨得火起,放肆地亲了她嘴儿,发狠道:“姐姐既来讨债,我便加足利息,连本给了你。若受不住,可莫要后悔。”说罢一双手儿只在她身上肆意探索起来。

    陈音早已娇喘微微,一身酥软,脚下虚如浮萍一般,任由他抱去榻上,恣意妄为。

    安嗣荣虽年轻力壮,平日里却全心只在那天下大事上殚精竭虑,对这情欲之事,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今日忽地落入这温柔乡中,肉欲榻上,也忍不住放纵了一回;这陈音更是久旱逢甘霖,开怀迎郎君,草草一两个回合,怎肯放他下床。二人缠绵到黄昏,这才起来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