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游:我不做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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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誓言

    “比武审判?你想裁决什么,又想要控诉谁,私生子?”七神主教发问。

    比武审判作为一种裁决纠纷的手段,在维斯特洛大陆是一种广为流传的习惯法,只要一经发起,原告和被告双方将在诸神的见证下进行战斗,且常常发展为至死方休,而胜者赢得诉讼。

    双方既可亲自上场战斗,也可以指认一个代理人替自己作战。

    “我控诉马文·贝尔摩犯下了屠杀七十七名村民的罪行并栽赃于我,我要天上诸神来裁决究竟我们两人谁真正有罪以及黄金的归属权。”欧森摇晃着锁链说道。

    “马文爵士,你愿意接受这场审判吗?”主教问。

    本内达·贝尔摩伯爵派人往骑士的耳边说了几声什么,马文爵士的脸有些恼恨的涨红起来。

    “抱歉...我的荣誉不让我和不是骑士的人战斗。”马文爵士说道,这让木台下的民众发出一阵嘘声,而这让欧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啊?还可以否决的吗?”此刻威玛也偷偷潜入到人群中,在听到欧森爵士的话后也是很震惊,他记得在原著里只要有人提出比武审判就一定会进行的。

    “比武审判的发起是可以被否决的,但就算是领主甚至王族都很少制止比武审判的进行,例如在八十年前的岑树滩比武大会上,传奇骑士‘高个’邓肯因为一些事情打伤了‘明焰’伊里昂王子,照例应被斩手或处刑,但由于他在随后的七子审判中胜利,纵使当时的国家继承人‘破矛者’贝勒死于审判的战斗中,也无人能追究邓肯爵士的责任。”雅西娜解释道。

    “等等,谁和谁怎么了?你说太多名字和外号我记不住,既然坦格利安的王子们都无法否决审判,为什么马文可以否决?”威玛觉得自己有些混乱。

    “这场审判对马文爵士来说是有掣肘的,他需要欧森活着说出黄金的地点,如果黄金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话,那马文爵士便不能杀死欧森,而比武审判常常演变为死斗。”

    “不错,我就是看准了这点才让欧森向马文发起挑战的。”毕竟欧森虽然作为一个猎人经验丰富,但对战一个参加过战争的骑士终究是差些火候。

    “如果欧森死了的话,那他们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所以贝尔摩伯爵是不会允许马文参与审判的,即使那份代价是骑士的荣誉。”

    看来伯爵就算是拼着让自己的族亲名声扫地,也不愿意参加审判了,算了,早在灼人部那里威玛就明白了计划常常赶不上变化,人终究不是能够供他随意摆弄的棋子。

    既然如此,那就随机应变好了,好在现在还有补救的措施。

    “马文爵士,你是说你不和不是骑士的人决斗是吧?”威玛突然跳出来,高声喊道。

    “是你!那个臭小鬼!”骑士身上的盔甲发出因为愤怒而产生的响动。

    “冷静一点,爵士,或许以前你被人称作红发骑士,但若是你继续抖动下去,人们就会称你为‘叮当骑士’了。”威玛白了他一眼。“在妇孺和手无寸铁的人们那里你发出兴奋的叮当声,在真正的敌人面前则是发抖的叮当声。”

    人们本还只是保持沉默的看着台上台下的戏码,但听了威玛的话,人群突然爆发出潮水般的嘲笑。

    “哈哈哈!叮当骑士,平时牛皮吹得叮当响,遇到打架就响叮当!”

    “什么骑士!我看是懦夫还差不多!”

    “别笑话了,说不定他拿剑的时候也是叮当响呢?哈哈哈哈。”

    骑士的手上此刻已经布满青筋,手指按在剑格上,恨不得冲上去把威玛砍成碎片,但在本内达伯爵眼神下,马文只好松开手。

    “我...不和不是骑士的人决斗。”马文爵士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只能机械化的重复着这句话。

    “那么若是骑士的挑战你就能接受了是吗,爱惜荣誉的叮当骑士?”威玛一副装作思考的样子。“那可是巧了,现场的骑士可是不少哩!”

    “你想让他指派别人上场?那我倒是可以接受。”马文爵士稍微恢复一点底气。“哼,可是哪个正派的骑士会为这个私生子出战?”

    在场的骑士大都是效忠于贝尔摩家族的誓言骑士或有产骑士,也有一些流浪的雇佣骑士混入人群前来观看审判,但他们不会轻易挑战贝尔摩家族。

    若是那私生子用黄金许以承诺,或许有几个要钱不要命的雇佣骑士上场,那样反而好办了,马文爵士可以感受到在场的雇佣骑士都是些穷困潦倒的家伙,他们或许会替私生子上场,用他们缺角的盾牌,生锈的锁子甲和卷刃的剑来送命。

    不过若非贫穷,也不会有人敢于冒险。

    “有哪位骑士愿意吗?你们受封时不是被要求‘以圣母之名保护弱者和无辜之人’吗?”威玛对一个贝尔摩家族的骑士说道,而对方别过脸。

    “你呢?不是说‘以少女之名要求你保护所有妇女’吗?那些被害者的妻子和女儿还都在等待正义呐!”威玛对另一个明显知道真相的年轻骑士说道,而对方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低下头来。

    “看来找贝尔摩家族的骑士不行呐,我差点忘记你们对主家有过效忠的誓言,但不知道这和你们对七神发誓保护弱小的誓言相比哪个更重要。”威玛感叹着,然后转向站台的听众们。

    “你们呢,雇佣骑士?还记得‘以战士之名我要求你勇敢吗’?”

    “其他不做声的骑士呢?既然圣母、少女和战士之名没有用,那以天父、老妪、铁匠甚至他妈的陌客之名呢?”威玛用冰冷的眼神看向在场所有骑士。

    “我明白了,你们都害怕陌客对吧?就没有一个骑士愿意响应我的号召吗?”

    但终究还是无人响应威玛。

    “省省吧,没人会响应你的,臭小鬼。”马文爵士发出嘲笑的声音。“没人会替这个撒谎的私生子出战的,这场审判毫无意义,与这个野种打只会玷污我的荣誉...”

    “我愿意响应你的呼声,孩子。”

    在马文爵士的惊讶下,河边老人迈着有些颤抖的步伐走了出来,他的伤还没有痊愈,欧森看见他走出来,连忙对威玛摇头。

    “还有,如果你再把我的孩子叫做野种,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河边老人警告道。

    “河边老人?你怎么能被称为骑士?你是一个背誓者!如果不是劳勃国王登基时赦免了你们这些曾为坦格利安王朝效忠的顽固们,你的头早就应该被砍下来了!”马文爵士吼道。

    “他不是骑士难道你是?现在的世道究竟怎么了?一个为一场注定失败的事业尽了自己的誓言的人被叫做背誓者,而草菅人命的跳梁小丑满口都是誓言和荣誉。”

    威玛无语的说道,而他身后有几个人也趁机响应着,篡夺者战争才结束七年,看来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做拜拉席恩王朝的忠臣顺民。

    “我...我也不和要入土的老人作战。”马文爵士似乎找到了依据。“我受封骑士时被要求不得将刀剑施加老弱。”

    马文爵士同样也不能和河边老人决斗,若是将这老家伙杀死引来欧森的仇恨,那他可能宁愿咬舌自尽也不会说出金子在哪。

    “原来如此,看来你有灵活的誓言标准。”威玛的话让听众发出爆笑。“不过放心,我不是让河边老人和你打。”

    “那你想要怎样,嘴滑的小鬼?”骑士问道。

    “很简单,你不和不是骑士的人决斗。”威玛做了个鬼脸。“那让河边老人册封欧森为骑士不就可以了吗?反正骑士都可以册封骑士。”

    此言一出,高坐台上的本内达伯爵先坐不住了,他挪动了一下肥硕的身躯,像一个巨形的黄梨。

    “你以为谁都可以当骑士的吗?除了有重大功绩的人,一个志愿成为骑士的人应该在男孩时就成为一位骑士的侍酒,用他的服务换取骑士的教导,而在他到了长出胡须的年纪,又成为侍从随着骑士征战,那样才能够具备成为骑士的资格。”

    “至于那个私生子,他从来没当过侍酒或侍从,也没有经历过沙场,何来资格成为骑士?”伯爵不屑地说道。

    “谁说欧森没当过侍酒还是侍从什么玩意儿的?”威玛不急不慢的说。“他从九岁开始就和河边老人一起生活,正是当侍酒的好年华不是吗?”

    伯爵正想反驳,而威玛抢先说道:“别先否认,你敢说自己亲眼见过老人对欧森说自己不会教授给他的艺术?事实上你只会缩在城堡里喝美酒,根本不会屈尊来到全是贱民的地方吧?但别忘了,是这些贱民把你喂的这么胖,盖起你雄伟的城堡,就连屁股下面的木台子都是附近的老百姓搭的。”

    “所以欧森有没有资格受封骑士不是你决定的,而是底下这些民众决定的。”威玛如此说道,而百姓们纷纷应和起来,伯爵的脸变得乌黑,郁闷的喝了一口金色葡萄酒。

    “给私生子受封!”人们呼喊起来,欧森只觉得如梦如幻。

    河边老人在呼声下走上台来,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老人一路走到养子的面前,侍卫替欧森解下锁链。

    “你想成为骑士吗?孩子。即使在目睹了这些家伙用系缎带的剑杀死弱小后也愿意成为骑士吗?”老人问。

    “我与他们不同,我会牢记保护弱小的誓言。”私生子回答。

    “誓言有时会成为诅咒,当你发誓效忠某人时,可能会发生很多你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老人看着私生子。“比如我和马文爵士。”

    “只要效忠对象选对,我相信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私生子回答。

    老人看着私生子,老眼里不知藏着什么心思,但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从罩袍里取出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宝剑,搭在欧森的的肩膀上。

    “以战士之名我要求你勇敢。”

    “以天父之名我要求你公正。”

    “以圣母之名我要求你保护弱小和无辜之人。”

    “以少女之名我要求你保护所有妇女。”

    “以铁匠之名....”

    .....................

    随着私生子屈膝宣誓,父亲将儿子搀扶起来。

    “愿你谨记自己的誓言,祝你武运昌隆...我的儿子,欧森爵士。”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父亲。”

    本内达伯爵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我受够你们的父子戏了,我姑且承认他有资格成为骑士,甚至可以无视他省去涂抹圣油和在圣堂守夜的流程,但你的马匹、盾牌、纹章、铠甲和剑刃呢?没有这些你既当不了骑士,也没法和马文爵士决斗。”

    “我会把我多年的佩剑交给他。”老人把陪伴自己多年的长剑交予自己的儿子。

    “就算这样也远远不够他的武装。”

    “刚好我有一面护喉和一对夹板护手还有一面刚修好的镶铁皮的岑木盾牌。”威玛从不情不愿的提魅那里把这些装备抢过来,交付给了欧森。

    “还是不够。”伯爵不依不饶的说。

    “欧森爵士在我这里忘记了一些东西。”

    令人出乎预料的是,一位城内的七指铁匠站了出来,他原本是想趁这里人多来兜售自己生意的,不只是他,很多城内的商贩也来到了这里。

    “一套有一点生锈的锁子甲和套在外面的有些磨损的皮革板甲衣,一顶护鼻弧半盔,还有一对护胫。”七指铁匠凑上前来悄悄说:“你的那一套华丽的铠甲我卖给一个有钱的骑士了,眼下我只带了这些便宜的护具。”

    “再便宜的护具我也付不起,我现在一个金币也没有。”欧森摇摇头。

    “不用金币,你只要把之前我找你的二十个银鹿的零钱给我就行。”七指铁匠耸耸肩。

    “你为什么...”欧森今天已经看过太多令他惊讶的事情了。

    铁匠只是伸出手掌,展示着他的断指。

    “我这三根手指头是因为贝尔摩大人断的,因为他觉得我为他做的剑手艺不精,不够他要求的锋利,然后我说这是因为大人剑术不到家。”铁匠耸耸肩。“然后大人就逼我用那把剑砍掉自己三根手指,不然就要吊死我。”

    “以命抵命,以血偿血。”

    铁匠看着骑士,将所有装备一一送给他。

    接着一位退伍老兵上前,他是真正久经沙场的战士。

    “我之前不想把马交给你,是因为那是我的伙伴们的遗物,我不想糟践了它们,但现在我相信你能发挥它的作用。”

    战士将自己的战马交付给骑士。

    接着,一位枣红色头发的少女为他献上花环,亲吻他的脸颊后羞涩的跑开,少女的母亲,一位老妪则是为他祈祷。

    少女和老妪说:“七神保佑你,爵士。”

    不止是这位母女,其他人也在为他祈祷。

    “我真不敢相信,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唾弃我是私生子,现在却...”欧森对威玛说道。

    “老百姓们就这样,他们残忍、贪婪、愚昧,见到有比自己弱小的他们就会去残忍的踩上两脚,闻到有利可图的气息就会变得斤斤计较,听到哪里传来的谣言就会恐慌的信以为真。”威玛一字一句的细数着。

    “他们确实是这样。”私生子欧森很有感悟。

    “但是,谁教他们变成这样的呢?”威玛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

    “贵族和修士们传播七神,教人向善,期待驯化出一批任劳任怨的良民供自己驱使,然后自己却由着变坏。”

    “百姓们怎么能不残忍?贵族永远把他们踩在脚下,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百姓们怎么能不贪婪?如果不把可以得到的铜板握在手里,他们如何度过寒冬?”

    “百姓们怎么能不愚昧?他们有些人这辈子可能都没走出家乡三十里开外,他们没有学士的教导或渡鸦带来的纸墨,所得到的消息都不过是口口相传,他们会把没见过的风车当成怪物,尽力讨好每一个穿盔甲的人,所做的只不过为了活着而已。”

    欧森平静的听威玛说完,骑士已经快成年,十岁的威玛只能到他的胸口,可骑士却实实在在的觉得眼前的孩子是一个真正的巨人。

    不在于他的那些油腔滑调和奇妙魔法,而在于他的那颗勇敢而又赤诚的心。

    骑士觉得受到了什么感召,他再次单腿屈膝跪下,低下头颅,将宝剑立于身前。

    “我向你献上我的剑,我将誓言效忠于您,青铜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