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转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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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烽火将起

    正午过后,太子殷连雄将众位将领和晋升副帅的安王一并唤入中军大帐内,商议夺取雁岭关之策。

    如今大军有生军力尚有九万之众,而关内的东霖军已经仅剩四万多,这种兵力悬殊的攻城战本是稳操胜券的,就算攻城器械不足,之前殷连慎命的围城之策也足够让城内东霖军在援兵到来之前活活耗死。

    而太子现在召集众将,说是商议,其实是想让安王殷连慎继续发号施令,漏出指挥上的纰漏,方便处置。

    帐内集结了二十多位正副统领。

    “诸位将领,如今东霖军的八万援军正在赶来,而我们的攻城器械肯定是无法满足之前预计的数量,对此,各位有何高见?”

    那张纯铜的气派帅案前,太子端坐着问道,

    “对了,我们大军新上任了一位副统帅,安王殿下,你说说看?”

    被太子点名的殷连慎此时正双手插袖,闭目养神,不言不语。

    等待他回话的太子,见安王迟迟不语,脸色有些尴尬。

    赵岱青看在眼里,上前打破沉寂,说道:

    “禀主帅,依末将之见,我们只需围困雁岭关,断了城中东霖军的粮草和水源,数日之后,关内的残兵自然不战自溃,那时就算他们援军到了也为时已晚。”

    “围城之策难保万全,若东霖援军也派出急行军提前赶到,到时他们城内城外,里应外合,破了我们的围城之势,到那时,泗南关和云岭关的粮草就可运到雁岭,而且这两关剩余的一万守军也将投入雁岭战场,我们该如何收场?”一位磐龙军的统领起身反问道。

    “东霖军不同于贝鲜,他们不善骑术,少有战骑,急行军之忧,无需担心。”威虎关那位小将言道。

    “战场情形瞬息万变,我们应该考虑万全,就算东霖军少有骑兵,也难保他们不会提前入关,最稳妥的战局还是要尽快拿下雁岭关。”卓峰统领起身说道。

    “嗯!卓统领考虑全面!”太子殷连雄面露笑容,言道:“我们现在最担心的仍是东霖的八万援军,如能在这八万军到来之前夺回雁岭,自然是最好的。可我们该如何打进雁岭关呢?”

    太子夸过卓峰之后,提出如何攻打雁岭关的疑问,话语中透出玩味的语气。

    此时坐在副帅位置上的安王殷连慎,正双臂插袖,闭目养神,从坐在这里开始,一直都不言不语。

    一时间,帐中众将不语,太子向卓峰等人使了使眼色,示意鼓动安王出谋划策。

    而此时的雁岭关内,焽胜和他的五大统领正在营中巡视。原本斗志昂扬的东霖军士们,此时都是伤的伤、疲的疲,最严重的的是,兵士们都因食不果腹而有气无力。

    “大帅,我们恐怕等不到援军啊……”统领樊刹焦急说道。

    “目前我们除了等待援军,什么也做不了,依我看,不如分发余粮,让将士们吃饱后冲杀出去,跟大肃兵马拼个你死我活!”另一位名叫修于虎的统领怒气冲冲地说道。

    “就是!就算在战场上战死,也比在这里饿死要好,主帅,我们打出去吧!”

    “对啊,我们打出去吧!”

    “是啊,大帅!”

    ……

    诸位统领纷纷嚷道。

    焽胜叹了口气,慢声说道:“唉……我也想打出去,退到泗南关,至少那里还有足月的余粮,可是……朝中飞马传来诏令,命我军务必守住雁岭关,以待援军到来。而且这次的援军中……大国师也随军来了……”

    “大国师也来了?”听到焽胜言语,众位统领皆面露俱色。

    他们所说的大国师,正是东霖五年前新上任的柳烟青大国师。此人虽是女流之辈,却智计无双。她本是乡间一普通女子,被选为贵人入宫侍上,因其美艳出众,才貌双绝,深得国主喜爱,很快就立为皇妃。

    而成为皇妃之后的柳烟青不仅比之前更得国主悦心,还以后宫之身频频向国主谏言朝中大事,再后来因为其智计颇多,深得国主信赖,自荐担任大国师之职,国主竟直接应允。

    成为大国师的柳烟青,也确实不负国恩,她兴民业,丰农产,提倡“先富民,后强国”,短短一两年时间就将国政引向逐渐昌盛之势。原本被称之为“皇妃”的柳烟青也因为朝中地位,渐渐被朝臣们改称“大国师”了。再后来,她就主张对更加富足的大肃国发动征伐战争,并且成功鼓动大肃北部的贝鲜、东部的番禺、渚兰等国共同发动分食大肃的战争。

    逐渐昌盛的东霖国,也渐渐被这个女流之辈把持。如今东霖国主已天命之年,甚至已成年的原太子都被废掉,改立成柳烟青不足三岁的稚子了。这位才貌双绝的柳烟青已成为东霖国的实际掌政人。

    所以,在焽胜提及大国师随军前来的时候,五大统领都心绪复杂。一来,他们都畏惧大国师柳青烟的权威,不敢失守雁岭关;二来,又臣服柳青烟的无双智计,相信大国师的到来能让他们更有胜算。

    但眼下的雁岭关之危……又该怎么坚挺过去?

    “大帅……那我们如何坚守这雁岭关?大国师有没有事先告知她的计划?”

    樊刹等人不再嚷着跟大肃军队决一死战,按照大国师的指令坚守雁岭关,却也担心扛不住大肃十万大军的兵锋,担心地问向主帅焽胜。

    “唉……”焽胜看着军容疲惫的将士们,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也愁啊……大国师只让人带来了一封手书,上边就写了一个字。”

    “写了什么?”樊刹等人其声问道。

    “一个‘离’字。”

    “离?什么意思?”

    “大国师也真是的,话也不说明白,还让我们这些粗人猜吗?”

    “或许……大国师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我们暂且就少吃点儿,扛着吧。”焽胜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边东霖军营中是发愁的焽胜和他的统领们,而那边大肃的军营中,正在上演着阴谋阳谋的戏码。

    雁岭关城外大肃军队的中军大帐内,原本讨论热烈的众位统领,都等着安王殷连慎的退敌之策。

    得到太子眼神示意的卓峰,起身打破沉寂:“先前副帅安王殿下,以不足八千的威虎关守军,大退东霖五万大军,可谓是有勇有谋。眼下东霖援军在即,不知安王殿下有何良策?”

    卓峰声落,众将皆看向安王,此时安王才慢慢睁开双眼,缓身站起,洪亮着嗓音说道:

    “此战!表面上看我们兵多将广,以多击少,理应胜算较大。但是……难点有二,其一,东霖敌军的援军将要到达,我们攻城的时间所剩不多;其二,雁岭关城池坚挺,攻之不易。”

    太子听着殷连慎分析的困难之处,默默地嗤笑一声,心里盘算着,还以为你殷连慎多大能耐呢,还不是无计可施?我没办法破的局,你不也是破不了吗?

    殷连慎继续说道:“但是,于我军有利的是,雁岭关内的东霖守军接连作战,疲惫不堪,我们又断了他们的粮草水源,如今他们已成残军,兵锋大挫,斗志全无。”

    “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太子不耐烦地问道。

    殷连慎转身不屑地看向太子,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道,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军士的斗志和领兵者的决策!我意,彻底挫败东霖守军的士气后,大举进攻!”

    “敢问殿下,如何部署?”卓峰连忙提问道。

    太子和卓峰那一唱一和,殷连慎也看在眼里。对方明里暗里让自己提出攻城之策,虽然心里知道太子葫芦里定然没卖什么好药,但也得实实在在地提出个策略。而这一计,本是看到火烧山林时就想到的,介于之前在太子面前太过强势,殷连慎此时本想让太子出出风头,却不想他们反倒要让自己提出议案。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看太子他们等会儿会耍什么把戏?

    易连慎思忖着说道:“昨日取回来的木材,大概可造数十台攻城器械,明日就可造就。虽然数量不多,好在东霖残军也很难再挺住我们的大举进攻了。今明两日,命弓箭手向城中射箭,箭矢上绑着书信,信上就写‘城中无粮,守城者亡,弃守归降者,我军保其性命,供其酒肉,坚守不降者,两日后全城屠尽!’先攻其心智,令其丧失斗志,然后用造好的数十台攻城器械,大举进攻!”

    “先挫败残军的守城意念,让其无力再战,防御也就随之减弱,再率大军冲杀,摧毁防御。好!”赵岱青连连点头说道。

    “最好是他们看到书信就开城投降,省得我们费尽了,哈哈哈!”孙德威大笑道。

    殷连慎意识里的曹操,本就是心理战高手,而且极善于利用敌军的软肋进行攻击。如今雁岭关内的东霖军,也确如殷连慎所言,已经是又累又饿,毫无斗志。所以他提出这样的计划,这倒让很多统领都投出了赞成票。

    “好!”太子拍案而起,大喊道:“既然副帅安王有此妙计,那诸将就听从副帅军令行事。”

    太子对安王态度的转变,让赵岱青和孙德威等统领一时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安王殷连慎似乎知道了太子的如意算盘,嘴角微微一笑,神情轻松地笑道:“听到了吗?就按照这个计划部署吧,孙德威!”

    “末将在!”

    “你去安排吧,今明两天不停地用箭羽向雁岭关内传递书信。”

    “末将领命!”

    随后,大帐中的众人散去。

    殷连慎离开时,拽着那位正在回营的威虎关小将,向一角落躲去。

    “殿下,这是干什么?”小将不明所以。

    “嘘……”殷连慎食指挡着嘴唇说道:“我让你帮我办一件事。”

    “请殿下吩咐!”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末将邝羽!”

    “好,邝羽,我让你伪装成东霖探子,前去雁岭关内,向东霖主将焽胜报告一个消息。”殷连慎小声说道。

    “什么消息?请殿下示下!”

    “让你去东霖军营,你不怕吗?”

    “末将不怕!”邝羽眼神坚定且期待地说道:“只要是安王殿下的指令,末将无不遵从。”

    “好,我没选错人!”殷连慎道:“你听着,我让你……”

    殷连慎凑到邝羽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之后,邝羽胸有成竹地说了一句,“放心吧,殿下!”

    之后两人便从角落的两侧各自离开。

    此时躲在暗处的卓峰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神情凝重。他并没有听清殷连慎对邝羽说了什么,也正因此,卓峰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这副帅安王的肚子里,到底卖了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