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向群星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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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内讧

    对于凡人来说,天使的身上永远遮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或者说,天使的存在便是某种神秘的表征。

    或者是某种凡人本不该拥有的至福,又或者是某种凡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至厄。

    但是,无论是哪种类型的天使,不管他是来自于人类,还是自然孕育的原生之物,只要是天使,都会有一些共通的性质。

    这是掌握了禁忌知识的雷济平自然而然就明白的东西,而且,是只有像他这样在意外中得到馈赠的人才会知道的东西。

    天使,可以吸收奇物。

    所有人类能接触到的天使,大多是真身藏于某种伪装与假面之下,又或者干脆是虚假的替身。

    “如果天使的本体能亲自触碰到奇物,那奇物所蕴含的仪式会被天使直接,嗯,吸收掉,就像是咖啡粉融化在热水里一样。”

    “所以天使会很需要奇物?”即便雷济平说得头头是道,狐重楼也依然有些迷糊,“天使不会被奇物的制作者控制吗?”

    “当然不会。不过并不是所有奇物对天使来说都有帮助,如果是以意志见长的天使吸收一个蕴含铭刻的奇物,可能反而是毒药。”

    细枝末节的内容狐重楼并不关心,他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食死徒们的天使会很需要【万物于我】?”

    “是祭墨会觉得,他的天使会需要。”雷济平自信地歪嘴一笑,“否定【万物于我】和他能力的相关性是张口就来,我不信他没想过。”

    对于这样的笃定,狐重楼并不乐观,“你确定吗?”

    毕竟雷济平也没料到祭墨的速度和潜行能力,此时又信誓旦旦地说祭墨肯定会按照他的推测来行事,这让狐重楼多少觉得有些不靠谱。

    谁知道被质问的少年只是耸了耸肩膀,“当然不确定。”

    没等狐重楼要急眼,他又云淡风轻地拍了拍狐重楼的腰,“没关系,大不了我带你直接跑,就是以后再想杀他们就费劲了。”

    这次的行动无疑是打草惊蛇,狐重楼此时有些后悔,不该脑子一热就拿着涂劳给的情报闯进敌人的腹地。

    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来检验情报的合理性呢,衍业颂只是个流浪汉,他和雷济平更是局外人,情报的来源只有动物社区。

    像是看出来狐重楼的忧心忡忡,雷济平知道他多半是心有愧疚,开口安慰道:“没什么的,只是麻烦了些,再说了,就算今天这趟真的失败了,再怎么说也能杀一个祭墨。”

    “你有把握?”

    雷济平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会有些代价,但是我要是想杀他,他逃不掉。”

    看着自信的雷济平,狐重楼脑海里闪过了带着僵硬笑容的祭墨,这次的计划,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般顺利吗?

    地牢之外。

    刚刚走过狭长楼梯的祭墨迎面撞上午后的日光,他下意识地抬手眯眼,却看到了一个今天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祭墨没好气地问道,他并不喜欢眼前这个明明有着强大力量、却一点也不虔诚的男人。

    今天负责场地安保的是他,并不是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这个混蛋玩意这个时候应该开着他那个又小又破的计程车满城乱晃。

    “你想把狐重楼直接送给天使。”眼眶很深的男人背对太阳,单薄的衣服罩在身上,和它的主人一起在暴晒之下显得褪色般虚弱。

    祭墨眯着眼睛,慢慢地放下了手,他没有否认,只是转而问起了男人的意图。

    “你要做什么?那群老不死的这次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什么也不做,祭墨。我只是想提醒你,池地,不是议会的池地,不是你的池地,也不是我的池地,是全体食死徒的池地。”

    说到这里,他又很刻意地在停顿之后补了一句,“也不是天使的池地。”

    祭墨突然侧过头嗤笑了一声,嘴角不再是那副温和而僵硬的弧度,而是真实的带着不满、愤怒、傲慢与狂热的乖戾。

    他侧着头停顿了一小会,接着又把头转了回来,脸上仍然是带着几分松弛感的鄙夷笑容,“阡池远,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说这种话?”

    祭墨缓缓抬手,指尖遥遥掠过阡池远的身体与头顶,指向他背后的太阳,“在正下午,你和我说,池地,不是天使大人的池地?”

    没人想和从小就脑子不正常的狂信徒打交道,这些人哪怕拥有正常的智力水平和思维逻辑,在遇到一些敏感词的时候也会像是运行错误的程序,突然死机陷入某种故障。

    “你在故意挑衅我?阡池远?谁给你的胆子?”祭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崩塌,转而组成愈发失控和扭曲的狂怒,阡池远的沉默进一步催化了他的不满,让某些被压抑的情绪开始过度的发酵。

    “如果可以,祭墨,我并不想和你争吵这种没有意义的理念之争,更重要的是那个奇物,我拿它……”

    呼!

    祭墨兀地出现在了阡池远的身后,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祭墨磨着牙反问道:“没有意义?”

    如果可以,阡池远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但是这件事他又必须去做。

    池地食死徒,从来不是一个齐心协力的密教,坐在圆桌上的长辈们、天使的狂信徒们、地痞无赖们、还有像他这样的真正的池地人。

    不同身份背景的人聚在一起只是因为大家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长辈们要的是纸醉金迷和权威,狂信徒们要的是尊重和物资,地痞无赖们要的是地位。

    只有他阡池远这样的池地人,想要的才是池地的稳定和发展。

    所以他明白长辈们对祭墨的不尊重、对天使的不尊重,也理解祭墨那压抑的不满。

    除此之外,他或许也是在场为数不多的,知道此时地牢里关押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何身份的人。

    祭墨会不会因为心里一直有坎,所以鬼迷心窍地带着狐重楼直接去找天使?

    他不敢赌,他必须拦下祭墨,把矛盾激化,把问题说开,把脓包挑破。

    他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要为池地的发展保驾护航。

    阡池远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皮手套,古怪的黑生硬地在他身上、周围闪烁,只是一个瞬间就逼走了刚刚还贴身的祭墨。

    “要打是吧,好!一群异端,今天我非得让你们知道知道,池地到底是谁说了算!”祭墨脸上突然再次挂起了笑容,他手一挥,周围的地面突然像是水波一样开始翻涌。

    白天、在被活化的场地,阡池远想在这样的地方和祭墨开战无疑是不明智的。

    而且祭墨并不是因为猖狂才敢把刀悬在阡池远的脖子前,他是确确实实强于阡池远的。

    但是,强,不一定就会赢,阡池远深深的眼眶里,毫无波澜的瞳孔倒映着神色有些癫狂的祭墨。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铭刻·夜陶·黑灯】

    一声响指过后,天黑了,就像是有人按下了开关,熄灭了这方天地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