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向群星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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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速度

    关于一个超自然力量拥有者的力量评定,圈子里其实是有一套成型的算法的。

    如何界定凡人、异人、半人,不同的类型里又如何区分实力的强弱,通常需要通过六个维度的等级来比较。

    力量因子、速度因子、再生因子、影响因子、传播因子、施法代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板”和“数值”,但是所有有经验的人也都清楚,面板数值并不等同于实战能力。

    单论数值,祭墨确实是所有食死徒里最强的那个,这或许和他对天使的虔诚有关。

    但是,在阡池远的【黑灯】面前,祭墨并没有表现出绝对的压制力。

    黑,无边无际而没有形状的黑,那并非黑暗,也不是色彩,只是一种概念上对存在的抹除与遮盖。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在光丢失之后仿佛失去了度量的标准,只剩下了肺腔里的气流与脚底沙砾的摩挲在提醒他,此时的他仍然站在生者的土地上。

    像是雾,像是夜色,也自然像是有形状的黑暗,但是祭墨知道,那都只是他的错觉。

    可是这份错觉不止影响了他。

    被活化的场地从四面八方向他传递着信息,化为黑的阡池远无处不在,离他很远,离他很近,根本无法分辨到底在何处。

    哪怕祭墨的速度得益于天使的馈赠已经超越了人类,哪怕方圆几里的死物都被他赋予了短暂的灵魂成为了他的耳目。

    阡池远,到底在哪?

    这种无处发力的愤怒冲击着祭墨的理智,但他不想毫无风度地向着空气发泄,于是他大喊道:“阡池远!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耳后风声扰动。

    这绝不可能是实招,但祭墨并不在意,他的速度足够他挡下虚招的同时找到阡池远的真身,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祭墨扭腰挥动匕首,活化的刀刃甚至割开了翻涌的黑色。

    就在这一瞬间,正午的日光像是被集中在一起,争先恐后地从那道裂缝里喷射地挤了进来,祭墨速度再快,也是快不过光的。

    超自然的黑污染了祭墨的视觉神经,普通而突如其来的光几乎灼烧了他的大脑,即便受过各种训练的祭墨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直白的痛苦,他下意识地把匕首挡在身前,却忘了四面八方都是那照不亮的黑暗。

    咔吧。

    骨裂的声音似乎只有一声,但是痛楚却是从浑身各处传来,祭墨不是羊千,没有环绕周身的高温保护自己,对于阡池远来说,只是块活靶子而已。

    对速度过于自信的祭墨在阡池远面前,明明有着压倒性的速度,力量也更胜一筹,但是却真的如阡池远所说的一样,仿佛对力量一无所知。

    痛苦的祭墨放弃了风度,他直接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控制着土地将自己包裹起来,藏入了地底。

    他要依靠自己的恢复能力在地下喘口气,然后接着再……

    轰!

    巨大的建筑物倒塌的声音隔着泥土传来,让祭墨下意识地以为是阡池远撕碎了土地,等他惊惶一瞬后才反应过来,这道震动来自地下。

    是地牢的方位。

    紧接着,被猎食者盯上的本能恐惧从骨髓里渗出,几乎失去视觉的祭墨朝着地牢的方向看去,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碰到了一起。

    狐重楼带着的那个“长辈”,真正的本体,降临在了这片土地上,那附近本来被他活化的死物瞬间失去了灵魂,他的耳目开始丢失、被侵蚀,而这份侵蚀正开始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什么?为什么……那面镜子!

    祭墨这次是真被吓到了,他顾不得土地外的阡池远,直接破土而出想要逃走,却发现笼罩在地表的黑暗已经消失不见。

    那个让他讨厌的男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刚从土里钻出来的、狼狈的他。

    “你去拖住他,我要转移长辈们、疏散其他食死徒。”

    “我去你的!”祭墨破口大骂,“凭什么是我!”

    “凭什么?就凭你觉得这里你说了算,祭墨,我道歉,池地确实是天使的池地,现在,你证明这一切的时候到了。”

    话说完,阡池远便头也不回地跑了,而祭墨身后不远处的地牢,某种无形之物已经将触须伸出了地表。

    祭墨颤抖地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手里的匕首,缓缓转过身子,再一次摆好了架势。

    地牢门口,狐重楼正背着雷济平缓缓走出,而让祭墨感到不安之物,正是从看起来昏迷的雷济平身上传来的。

    一个祭墨,一个阡池远,两个人加在一起,已经足够雷济平直接撕破伪装了。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是雷济平笑着和狐重楼说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计划落空让狐重楼也有些释然。

    信息不对等,再怎么计划也像个自我陶醉的小丑。

    另外一边的祭墨并不知道狐重楼的所思所想,他正用力地分辨着,眼前无形的敌人究竟该如何被击倒。

    这里是天使的池地,作为天使最忠诚的追随者,就像阡池远所说的那样,他不容后退。

    “这里是天使的池地!”祭墨喊了一声,像是喊给自己听,也像是喊给早就跑远的阡池远听的,“异端,受死!”

    第一步迈出的瞬间,狐重楼的眼前便只剩下难以分辨的虚影,可对于祭墨来说,死亡的威胁却一刻也没有停止。

    只要他敢稍稍放缓脚步,无形之物便会用那类似触须一样的东西从诡异的角度袭来,对方的速度和他一致。

    那到底是什么?祭墨的眼角狂跳,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敌人像是附身在雷济平身上的鬼神,祭墨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显然非人还看不见的诡异能力是那个昏迷的少年支配的。

    但是,所有人都有弱点,哪怕是半人。

    祭墨脚步不停,左右跃动之间,行踪轨迹愈发古怪,他要突破无形触须的封锁,用手中的匕首割断狐重楼的脖子!

    数值的大小,从来不会百分比决定输赢。

    昏睡中的雷济平突然眉头一拧,而狐重楼的眼前,那团一直模糊的残影突然以一种违反生理学构造的姿态,翻折着接近了他。

    宕!

    刀鸣响起的同时,失去支撑的雷济平摔倒在地,在梦中闷哼一声。

    弹出的黑刀再一次挡下了祭墨的袭击,而这一次,祭墨的眼中已再无玩闹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