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六路公交车可以直达清远高中。

    可是一路上宋序都提不上来兴趣，总感觉心里跟有块石头一样堵得慌，呼吸都变得沉重。

    宋序摩挲着书包的肩带，窗外犹如电影叙播一帧一帧放映。

    高一时，她有个同桌性格大大咧咧，能说会道，说起话来小嘴啪啪的，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孩总能逗得身边的人开心。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学习成绩不是很好。

    每次过星期复课，她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振，跟磕了药一样，无力地耷拉在桌子上。

    “我一学习都腰酸背痛肌无力，跟快死了一样。真希望我能一屁崩死校长老头，这样咱们就能放假了。”

    这是她的原话。

    那时候的宋序瞧着她一板一眼，也只当个玩笑过去了。

    现在看来，也并无道理。

    …

    “到校后，先来办公室报道”

    刚下公交车，宋序又收到了班主任的信息。

    来到学校，望着高耸的教学楼，竟然凭空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正值下课时间，许多同学围在一起大家有说有笑，不知道谈论到什么搞笑的话题，搞得小团体的每个人都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翻。

    宋序也莫名被这种氛围感染了。

    一定是很有趣的话题吧。

    宋序这样想着。

    清远高中不同学科分有不同的办公室，宋序来到语文办公室，推开门，象征地敲敲门。

    “报告。”清脆有力的声音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办公室安静了一瞬，视线都停留在门口。

    不过也就是看看是不是自己班的捣蛋学生，确认不是之后，又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情了。

    “进来。”宋序抬眼望去，在空调旁边的老师举手示意了一下。

    宋序绕过其他老师径直走向那个位置。

    而杨军似乎也是有意给她一个下马威，即使宋序已经走到他的旁边，手上聊天的动作依然没有停。

    只是斜睨一眼又快速收回，连半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

    宋序也没有说话，杨军低头聊天，宋序对他谄媚聊天信息不感兴趣，将眼稍稍偏了几分，却不偏不倚能看见杨军已经快要谢顶的秃头了。

    这头发也没几天好活的了。

    宋序默默计算着杨军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摆脱头发。忽然有一股浓厚的罪孽感，悻悻低下头。

    “嘭”杨军重重将手机摔在办公桌上，靠坐在办公椅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椅子上。

    宋序却又不小心将全部视线放在了杨军微微发福鼓起的啤酒肚。

    真该死。

    宋序不好意思地撇过头。

    “挺有能耐啊，你不是挺有本事吗？有本事别来啊。”陡然响亮的声音把整个办公室都镇住了。

    有不少老师好奇探头搜索声音来源。不过也没有明目张胆正眼瞧。

    往往老师之间有个不成文却潜移默化的规矩。学生犯事的可恶程度决定老师训人声量的大小。而此时此刻的音量很明显已经比以往遇见的所有学生所用的音量都大。

    现在有不少老师好奇探头搜索声音来源。不过也没有明目张胆正眼瞧。

    大概是想看看这位同学到底犯了什么穷凶恶极的混账事。

    杨军很满意所有老师都看向他，他认为这是一种对他教育手段的肯定。

    “原本我可以直接记你旷课，记过一次，你的档案都有记录，就像犯罪一样，你的犯罪记录就会伴随你终身。”杨军蛄蛹往办公桌上翻找，整个身体肥胖且努力，从一摞书本的夹层中间抽出张已经有些破损的成绩单，“不过，看在你上次勉强过了一本线，这次不就不上报给政教处。”

    宋序撇了一眼。

    班级名次28。

    杨军推了一下刚才因为奋力寻找而有些脱落的眼睛，“可明天下午就有考试，如果你考试成绩没有过一本线的话，我就要让你回家反省三天，并且给你记过了。”

    宋序没有反驳，清澈的眸子一直盯着成绩单。

    “对了，你也把同学关系搞好点。”班主任吹了吹茶杯冒出的雾气，抿了一口，“原本多好的班级让你搞得乌烟瘴气，有时候你不会服个软，认个错，整这一出跟古代的贞洁烈女一样。”

    “作为班主任我是为你好。有时候我点到为止。”

    宋序敛眉深思，似乎是在思考方案的可行性。

    杨军以为她认可自己两全其美，为学生处处考虑的好方法。乘胜追击，“只要你把你那倔脾气收收，我也不是那种自私小气的老师，大家都体面。我们一班的大家庭也是很欢迎你的融入的。”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宋序的笑点，宋序抬眼莞尔，嘴角掀起止不住的嘲弄，“可是老师，你说错了。”

    “你本身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小人。”

    “又怎么敢说体面呢。”

    宋序始终眉眼弯弯，甚至不少围观的老师在没有听到谈话内容时，以为女孩在虚心接受老师的教导。

    “混账东西。”杨军向来自诩得体的表情已经彻底破裂，手上的水杯猛地砸向地面，传来刺耳的闷响。

    “杨老师，别生气。”有一两个和事佬老师见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学生再顽劣，咱作为老师的也不应该动手啊，咱消消气。”

    “是啊是啊，咱做老师的不就是教书育人，帮助学生改正那些错处吗？”

    杨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俨然一副劳苦功高的严师模样。

    “没事没事，就是刚才气急了，缓一下就好了。”

    几个老师闻言，说了几句客套话离开了。

    “那为什么那些学生只霸凌你没有霸凌其它人”那些老师走后，杨军又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到底不还是你自己品行不端，惹人讨厌，装的跟别人欠一样。”

    “我最看不上你们这种人了。”

    宋序倏地笑了。真装。

    “不好意思啊，我只不过想到一个笑话，我听说狗急了会狂吠，我以为是客观规律，没想到是事物本性。”

    宋序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它会狂吠，是因为他的本性是只狗。和其他外部因素根本就没有关系。”

    “你说是吗，老师？”老师这两个字眼尾音拉得特别的长，不难听出点挑衅的味道。

    “给我滚，考试结束你就立马滚，别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我稀罕你个一本线，一班一抓一大把，少了你不少，别真拿自己当根葱。”杨军被彻底激怒，油腻的脸涨的通红，胸脯剧烈起伏。

    “那老师再见，我会好好考试争取过个一本线。”言毕，宋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