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对修仙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就接着问道：“修士的第一个境界是什么？第二个又是什么？”

    “修士的第一个境界叫做灵动期，第二个是筑基期。”白冰说得很仔细，“灵动期的修士初开灵窍，刚刚修行。他们的身体和凡人一样脆弱，所以在凡人世界中活动的时候，需要门派赏赐法衣保护。等到了筑基期，修士身体强度会有极大的加强，防御能力堪比法衣，也就不需要重复的保护。那宋武如果突破境界再来杀你，你肯定没有幸存之理。但是他命中注定要死，所以突破不成功，心浮气躁之下还来找你。你说说看，他怎么能不死？我们说命中注定，其实命这个东西就在人的身体里面。修士强者如果没有强大的命数支持，都有可能被卑微的凡人杀死。当然重瞳者的冥魂强，也不是说就天下无敌。在凡人世界中不时就会出现一个重瞳者，但是都会被人杀死，很少有人能够善终。这是因为他们的自信心膨胀，最后总要遇到命中的死敌。我希望你不要学习这些人，而是要脚踏实地，从最平凡处寻找自己的道路。还有，将来你如果有机会走上仙途，我认为你最好主修冥魂。这样你的冥魂继续增强，生存的机率也会更大。”

    主修冥魂，李从嘉记住了。如果重瞳者真的冥魂强，他自然应该修炼强项，才会事半功倍。

    见李从嘉仔细聆听，不时的歪头思考，白冰也是微微点头。过了一会，她拿起那件法衣，看了一眼破损的部位。

    “这件法衣，还有防御效果吗？”李从嘉问道。

    白冰说道：“这法衣已毁，现在就是一层布料。你将它反过来穿，还有些防御作用。不过完整的法衣可以形成结界，保护全身，它却做不到了。”

    “如果我穿着它去杀人，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呢？”

    白冰答道：“凡人不归仙律管辖，虽然是可以使用法衣，但你最好祈祷不要引起修士的注意。因为你只要是穿着法衣，哪怕它是破损的，修士杀你也不会受到惩罚。”

    李从嘉拎起那件法衣，发现要是反着穿上，原本左胸口的破洞就移到了右后胸。他心中一喜，这件装备对于凡人来说，实在是保命的神器。至于会不会引起修士的注意，他相信自己只要低调一点，应该不会。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引路人。”白冰的玉指如钩，对他一招手道，“你过来这里看。”

    李从嘉就跟着她穿过草屋，走到后面房间。那是一间卧房，里面有一张小床。他本以为是白冰自己的闺房，却没想到走进去后，看到里面床上躺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是一个女子，也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已经看不清长相。她的双手捏着一把短剑，指向自己心脏，应该是自尽而亡。她死了也不知多少岁月，身上的衣服也碎成了布片。倒是这里的环境一尘不染，她历经岁月也没有腐烂，甚至闻不到一点腐臭的味道。

    “这禁地犹如永恒的监狱，死了也不会腐烂。你看这位可怜的姐姐，她大概是另一位重瞳者的引路人。当然我们做引路人，完全是出于自愿。我们引导的目的是结束宇宙时间的死循环，换句话说，我们是在拯救宇宙万物。可是我们自己也想要被救赎，而能救我们的只有重瞳者一个人。你我的命运相联，将来有一天你死了，我就再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恐怕也要和她一样在绝望中死去。”

    “死循环？”李从嘉奇道，“你是说宇宙时间一直在死循环中？你认为重瞳者有能力结束这种循环？”

    白冰点点头道：“这是天地告诉我们的信息，我还亲眼见到涅槃影像，所以深信不疑。对了，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看的，关于你未来的影像吗？”

    “当然记得，我几乎每天都要观看。但每一次看，都觉得未来渺茫，非常无助。”

    白冰也没有笑，但是他却觉得她在心里笑他。接着白冰又说道：“可惜那并不是未来图像，因为没有人可以看到未来。你看到的其实是涅槃之前，上一次宇宙循环中的图像。我说过这个宇宙，真的是在不断的死循环中。这循环的原因据说是凤凰门的仙器‘涅槃鼓’，此鼓到一定时间会自己敲响。它一响天地就会重启，时间回溯至远古，一切重头来过。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只知道世界一直在无意义的重复。”

    “你的意思是说大唐灭亡，我和女英服毒自尽，这些事情会一遍一遍不停重复，永远也不会结束？”

    “应该是的。至少我看过的涅槃图像，证明宇宙至少重启过三千多次。至于它不断重启的理由，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是在上一次循环结束之后，天地好像诞生出了自己的意识，这意识就想要阻止错误重复。因此天地引导我进入逆凤盟，教我在这里等待重瞳者，对其进行正确的引导。但是要引导重瞳者，首先要让你相信涅槃循环。所以我进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宇宙循环的证据影像。这个地方不受涅槃鼓的影响，可以将影像传输给你。但是做完这些事情，我也会被涅槃鼓盯上，再也不能走出禁地一步。对了，上一次我给你看的，仅仅是我所携带影像的一小部分。如果你心里还有疑惑，我可以给你看更多的东西。”

    “冰儿姐姐，我已经完全相信，不必再看那些东西了。”李从嘉急忙说道。他不想看更多的影像，是因为觉得那很残忍。比如一看到小女孩周女英，就会联想起他们抱在一起惨死的情形，感到身体撕裂一般的痛苦。

    “好吧，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白冰答得随意，语气清淡。“反正你在开启龙窍之前，都可以进来这里。只是下一次进来最好过几个月，因为你连着进来了两次，无意间吸入里面的许多灵气。如果不进行消化转换，恐怕你的身体都要承受不住。”

    李从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就惊讶地问道：“难道我初练气功就成为宗徒，是因为我上次进来之时，吸入过这里的灵气？”

    白冰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吧。凡人接触太多的灵气不是好事，除非你的丹田已经做好了准备。”

    原来不是因为自己资质特殊，李从嘉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白冰见他沮丧的样子，就转换话题说道：

    “当然我也不是太肯定。不说这个了，你想不想知道这个死去的姐姐，她守护的重瞳者是谁？”

    “想。”李从嘉立即点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白一样，什么也不懂，什么都想知道。不过他又不好胡乱发问，只好白冰愿意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白冰说道：“我也是猜测。从她在这里的岁月和死去的情况分析，我猜她守护的重瞳者是楚汉称霸时期的项羽。”

    李从嘉听了一拍大腿，跳起来说道：“对了，传说项羽是有帝王之相，双目重瞳。”

    “帝王之相是凡人谬传了。”白冰说道，“但那项羽确实是双目重瞳，冥魂应该比你更强。只可惜他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将凡人世界搅得乱七八糟。最后害死了自己，也间接害死了他的引导者。要知道我们引导者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就是重瞳者将我们接走。要是重瞳者死去，我们就永远也不可能离开。你看看我，我今年也才二十五岁。虽然自愿成为引导者，也有为宇宙苍生牺牲的胸怀。但是要我独自在这里呆上一百年，恐怕我也会发疯，或许也会自尽。”

    李从嘉凝视着白冰的眼睛，发现她和普通凡人一样，也会绝望，也会悲伤。她眼睛里面的哀容让人心疼，更让人心生爱护之意。

    他突然不忍看她在这里受苦。要是有可能，他想带她离开。

    “冰儿姐姐，你再给我说说，我如何能将你带出去？”

    “有两个方法。第一个你成为仙人，那么任何禁地都不能拦你，你甚至可以带我飞升仙界。第二个你身上拥有仙府，那是和禁地一样，属于涅槃鼓无法监控到的神奇世界。”

    李从嘉默默记住。“我知道了。仙人我还不敢幻想，但我会努力找到一个仙府，来将你接出去的。”

    白冰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嘲笑他，也不回答他。李从嘉感到自己胸腔中满是爱惜怜悯，也不问她同不同意，就走上去搂住她的腰肢，将她轻盈曼妙的身体拉进怀里。

    白冰也不躲，也不迎合。但是他感觉她并不冷漠，而是将热情隐藏起来。她是他的引路人，并不是爱人，却要为他牺牲一生的时间，也不一定能等来成功的喜悦。这就让他的心感觉灼烧，非常难受。

    “我的话已经说完，你可以走了。对了，这姐姐手上拿的法器你可以带走，它的名字叫做聊生剑。这虽然不是一把好武器，却是我唯一能送你的东西。”白冰说道，“我的能力低下，帮不了你很多，只有给你看那些影像。在你出去以后，我们逆凤盟中的人却会在合适的时候来找你，帮你。”

    李从嘉再次摆手。他是真的不想看那些影像了，就笑着回答：“我要靠自己改变命运，也不想靠你们逆凤盟的人。不过我还想再留会，再喝点茶。冰儿姐姐，你不会舍不得那几两茶叶吧？”

    “我还真舍不得。”白冰答得诚实，“要知道禁地只有凡人才能进入，我进来的时候刚满十八岁，都还没有开始修行。我在里面一边修行，一边等你。这些茶叶我是省着喝了七年，现在也不太多了。”

    “那我下次进来，一定给你带些好吃好喝的。”李从嘉赶紧说道，“现在我们不喝茶，我觉得这里的清水也很好喝，我来舀水喝吧。”

    他在心中暗暗自责，自己这次真是疏忽了。光想到白冰在里面闷得无聊，给她带来了玩具。却没想到她在里面饮食单调，连凡间最普通的食物都会缺乏。

    白冰却给他弄得笑了，说道：“还不到你想的那么困苦。好茶应当待客，你是我唯一的客。没有你和我一起分享，一个人可要喝得苦涩，难受。”

    她难得露一回舒展眉头的笑容，看得李从嘉怜惜之心又起。不知不觉中，他就去抓着了她的手，将那洁白柔滑的手儿捧起来，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