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承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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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是正常男人

    眼前的这位,哪儿是什么少年郎,分明一个明眸皓齿的美娇娘。

    若是只论脸部轮廓,不输李袖萝。

    就是肤色暗黄粗糙,想来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结果。

    不过只要吃好喝好,将养数月,就能有所改观。

    而且此女身材苗条,个头儿不高不矮正合适,比李袖萝可胜出不少。

    李啸林老成持重,还绷得住,陈墨可就忍不住了,指着对方吭吭哧哧地说道:

    “你……你是女子?”

    “小郎君可叫我三娘。”对方福了一礼。

    这一回,连声音都变了,不再是少年郎的公鸭嗓,而是少女该有的婉转之声。

    “一个人的声音,也可算是皮相。”

    自称三娘的少女顺口还解释了一下。

    陈墨长出了一口气,“小娘子乔装改扮的本事,实是鬼斧神工,远胜张家庄的史大郎,你刚才说的那些皮相骨相什么的,这下我全信了。”

    “在外闯荡,这也是无奈之举,还望海涵。”三娘又微微福了一礼。

    陈骥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在酒肆门口,他就被这三娘的一个笑,弄得心跳加速。

    当时不知对方是女子,还以为自己有问题,这下放心了。

    在男女方面,自己是正常的。

    就是三娘这个头让人不爽利,还是高出他不少。

    只有李袖萝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哈哈……我早就看出这个妹妹是女子之身了。

    阿爹,你也是个老江湖,居然被啄了眼,想不到罢。”

    李啸林面皮微红,“这等神技,就是你那伯父,我那老哥哥也认不出来,我辨不清,又有什么稀奇。”

    既然此人不是男子,他就放心了。

    “对了,袖萝,你是怎么认出来她是小娘子的?”

    李啸林最后这一问,陈骥和陈墨同样也想知道,全都盯向李袖萝。

    “我不是认出来的。”李袖萝小小的得意了一波:

    “我是闻出来的。

    臭男人臭男人,不臭怎么叫男人?

    爹,我都不稀得说你,你身上那味儿,也就你自己闻不到。”

    李啸林讪讪而笑,脸上又红了一分。

    “哪怕是三郎哥哥和小墨哥哥,”李袖萝接着往下说,“你们虽然洗漱得还算勤快,但还是有股男人味。”

    “男人味?”陈墨扭头闻了闻自己的肩膀,表示不解。

    他自认为是个讲究人,哪有什么味儿。

    陈骥则有些尴尬,他比李啸林好些,但要不是有陈墨督促,也好的有限。

    “这个妹妹就不一样了……”

    李袖萝继续往下说,“她或许是梳洗不便,又或是特意自污,身上的味道并不清新,不过嘛,女儿家特有的气味,和臭男人还是大为不同。”

    “袖萝你是说,你仅凭气味,就认出了小娘子?”一向爱较真的陈墨开口了,脸上分明带着狐疑。

    李袖萝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一开始倒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过八成是有的。”

    她把蹲在地上的三娘拎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会画画的少年,多半是个女子。

    同等个头体量下,男人哪有这么轻的。

    有了先入为主的认知,气味什么的,只是印证而已。

    当然了,这种事儿李袖萝可不会说。

    要不然,还怎么在三郎哥哥面前保持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女儿家形象呢。

    “等听三娘说了皮相、骨相后,我特意落后几步,看过她的肩、腰、胯之后,就全然确认了。”

    她说的大大咧咧,全不在意。

    三娘却是有些脸红,赶紧低下头福了一福,“姐姐慧眼,小妹佩服。”

    李袖萝亲热地靠上去,挽着对方手臂往前走,“三娘,怪不得看你们有些眼生,原来你们是被拐子挟持而来的。

    那你们老家在哪儿,父母亲人何在?

    还有,你这身本事又是在哪儿学的?”

    巴拉巴拉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不瞒姐姐,我等……”

    三娘边走边说,开始交待他们的来历。

    三人原是河北东道的孤儿,长于济慈院。

    济慈院是大周设立在各地的官办机构,专门收养鳏寡孤独。

    随着年龄渐长,他们到了离开院子,自谋生路的时候。

    三人从小跟着济慈院的孤老识得些字,三娘更是得其中一人青睐,习得丹青和乔装之技,擅长辨认、改扮人物。

    遂带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兄长,靠着向官府通报海捕钦犯的行踪,以及替承缉郎带路报信为生。

    数月前,他们发现一伙人行踪诡异,才盯梢没几天,还来不及向官府通报,就被打了闷棍。

    随后和其他幼童,一路被裹挟到了华阴县,才因为陈父而得救。

    官府结案后,他们身为孤儿,无人认领,那点可怜的遣散费也回不了原籍。

    迫于生计,干脆落户华阴县,重操旧业。

    反正是孤儿,在哪里都是谋生。

    听三娘交待完身世,陈骥自以为明白了一切,喃喃自语道: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些拐子固然可恨,咱们这一带,那些想买幼童的人家,却也是帮凶。”

    “三郎,这你就错了。”

    听到他咕哝的李啸林,摇头叹道:

    “拐子略卖幼童,多半都是将其送往塞外牟利,咱们这一带可不是他们的目的地,最多算个落脚点,关内也多半没有买家。”

    “伯父,这却是为何?”

    陈骥有些疑惑,只要能赚钱,在哪儿不能卖,干嘛非要卖去塞外。

    李啸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恍然,“我差点忘了,三郎你脑袋被磕过……”

    陈骥大窘,能不提这茬儿么,偏偏在这种场合还不能用这老头儿腰不好的把柄拿捏他,可恨。

    “沽买稚童的人家,无论富贵与否,所求无非二事,或是收为螟蛉之子,以传承香火。

    或是役为奴仆,以供驱使。

    但朝廷在关内管控得异常严苛,来历不明之人,根本落不了户。

    不信可以问问三娘,他们三人虽是苦主,但在华阴安身,也不知费了多少周折。”

    “老爷子说得没错。”

    三娘即时把话头接了过去,“在未核实身份前,我三人需每三日去一趟衙门点卯,且不可离开县城,这也是我等迟迟不能去陈家庄拜谢恩公的缘由。

    直到华阴县衙收到了我等贯址所在的衙门回复,俺们才得以落户,进而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