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乍现。

    “天亮了吗？我怎么睡的这么沉...”

    林渊揉了揉眼睛，挣扎着爬起，嘴边的话却只说出了半句。

    白色的光线自天花板洒下，脚下是纯黑色的地面，周围的墙壁上分别挂着屏幕。

    又是那处奇怪的空间。

    他四下看了看，这里和他上次进来时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只有两面屏幕散发着微光。

    仰头倒在床上，林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再次爬起。

    “这其实是好事。”

    他揉了揉胸口，却发现压根没有痛感。

    掀开衣服，皮肤上也没有任何异样，之前训练课上留下的淤青根本没有带来到这处空间中。

    “样子是我本人，但身体肯定不是，真正的我应该还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我的精神，或者说是意识。”

    林渊走到一面没有开启的屏幕前，借助头顶的光亮确认了屏幕中那张面孔还是自己。

    “也是，上次在这里被分食了十几次，除了要适应回忆，身体上也没出任何问题。

    不过各种感觉的反馈倒是和真正的躯体很像。”

    空间中没有气流流动的迹象，林渊试着闭气，但很快就感受到了缺氧，再加上上次的经历，基本能确认这点。

    雷达图上依旧只有中央的绿点，边缘地带倒是偶尔会冒出些零散的红点，不过那里已经是城外很远的地方了。

    确认过后，林渊走到标记为‘强化’的那面屏幕前，看着上面依旧可以被选择的‘特训’选项，沉默了一阵。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经过这段时间的淡化，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只要回想起就会出现本能反应。

    但真的站在这面屏幕前，他还是需要酝酿一番勇气才能再次点下那个按钮。

    “二十岁的武者在四级城很罕见，可到了四大院就不一定能算得上天才了。”

    “你知道有多少天才是夭折在成为源武者的路上的吗？”

    “不到二十岁的武者，你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嗯？”

    老陈和赵昌明的话语在他心中交替出现，画面一幅幅闪过，又那个名叫叶秉臣的十五岁少年，也有孙天昊打向他胸口的那一拳，最后定格在了书写着‘苍青学院’的牌匾与石柱上。

    “我需要力量，武者的突破只能一步步稳着走，但作战的技巧却是可以在生死间磨练出来的，我不应感到恐惧，这不是诅咒，是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

    他不断在心中重复着类似的话语，淡化着上次经历留下的恐惧。

    林渊不是胆小的人，只是上次留下的心理阴影是在太大了。

    对于常人来说，在手术中苏醒就已经是难以承受的折磨，而他在之前的特训中，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足足被分食了十几次。

    那种痛苦，那种惊惧，那种面对生死时的巨大无力感，贯穿了整个过程，乃至苏醒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林渊甚至怀疑这处空间以某种无法言明的手段保护了他的精神，否则他上次苏醒后就应该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这里的死亡是可以挽回的，我没有损失，只要战胜恐惧，只要...”

    他没再多犹豫，想要抬手的一瞬间就果断按下了按钮。

    这次，屏幕中没有出现选项，短暂的黑暗过后，林渊再次站在了满是痛苦回忆的角斗场中。

    锁链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被缓缓拉起的大门，感受着手中刀刃的重量，努力屏蔽掉了那些和恐惧有关的回忆。

    吼叫传来，没过几秒，丧尸就从通道中扑出。

    林渊看着飞速扑来的怪物，下意识地抬起持刀的右手。

    但下一刻，他改变了想法，收手的同时朝着一旁的柱子跑去。

    角斗场内总共有七根石柱，排列并不规则，上面雕刻着款式不同的花纹，似是在讲述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渊没时间仔细观察，事实上，上次他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在借助中央石柱躲避丧尸是瞥到过那么一瞬。

    陆滢，或者说书本上的内容没有错误。

    在面对普通的感染体时，武者就算没有速度优势，也不会出现劣势。

    只要稍稍借助地形当做掩护，甩开这种单一的丧尸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角斗场的大小有限，林渊哪怕一直跑也不可能逃开丧尸的追捕。

    好在他并不是要逃，而是在借助角斗场内当前波次没有结束，下一波就不会刷新的特点，不断熟悉着这里的地形。

    石柱的位子，地板的凹陷，可以翻越的护栏，乃至地上能被移动的石块。

    林渊努力地记下每一处可以借助的环境，脑海中不断预演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战斗，直到感觉有些气喘，无法再次与身后的丧尸拉开距离，他才猛地停下。

    抬起右手松开，并快速握住刀柄，手中的直刀正握变成反握。

    林渊脚下发力，朝着追来的丧尸扑了过去。

    锋利的刀刃划开喉咙、斩断颈椎。

    丧尸的尸体倒在地上，头颅却在惯性的影响下向前滚出了一段距离。

    他看了眼又一次响起锁链声响的方向，将手中的武器改回正握，随后还不忘将刀刃插入颅中，完成补刀。

    失去身体的丧尸头颅在短时间内还是存在威胁的，但或许是因为缺乏行动能力，只能等着肉到嘴边，它不会被判定为‘存活’，也不会影响下一波次敌人的出现。

    这都是林渊用鲜血换来的经验。

    五只丧尸从通道中跑出，它们很快就锁定了远处石柱旁的林渊，吼叫着朝他冲来。

    这次林渊没有再次试着拉开距离，而是借助最初时的经验，利用石柱将其逐一斩杀。

    之前的奔跑浪费了他不少体力，林渊试着寻找一些更为高效、省力的方法，但还没等摸到门路，五只丧尸就已经被杀光。

    伏倒的尸体中不断有血液涌出，周围的空气中带上了些许血腥气。

    气味刺激着林渊的感官，他的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而远处，第二扇满是镂空花纹的金属门也在被缓缓拉起。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有一次要面对自己曾经最好的战绩，也是带给他痛苦回忆的根源。

    六只丧尸分做两组从不同的通道中跑出。

    或许是受到血腥气的影响，它们甚至都没有像上一波次那般短暂的寻找，直接就冲着林渊跑了过来。

    这一次林渊没有贸然迎敌，而是借助着一根根石柱，不断调整着丧尸间的位置，试图让它们从一个方向过来。

    手起，刀落。

    镶入颅骨的刀刃拔出时带起大片红白之物。

    “可惜了。”

    念头一闪即逝，林渊将刀刃送入第四只丧尸胸膛的时候，自己也被扑倒在地。

    他想要抽刀自我了结，但随着一阵剧痛，失去了对右手的控制。

    之前的位置过于靠近场地边缘，尽管他用尽全力，却还是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痛苦的挣扎持续了差不多半分钟，随着一口黑黄色的牙齿咬在脖颈，林渊眼前一黑。

    下一刻，他又站在了角斗场正中，面前则是那扇正在被缓缓拉起的镂空金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