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西樵巨富贾六爷
贾六爷作为富甲一方的财主,平日里有个习惯。
那就是,每天空闲时都会坐在自家茶楼靠街窗的座位上,一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一边谋划着事情。
这个习惯他已保持了很多年,这总能给他带来一种,天下大势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
也就是这个习惯,使他能够及时发现一些特别的人,一些特别的事,这给他谋人谋事提供了先机。
今天,凑巧他正坐在那里,也凑巧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一切。
当郭寒威带着亲兵离开后,贾六爷咂巴了下他肥厚的嘴唇,对坐在对面的少年人讲道:“小公爷,那个人我认识。他叫郭寒威,二十二岁,是范阳侯府的亲兵统领,武功极高。”
对面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寒威要找的季公子,他是成国公季稳的儿子。
季度皱了皱眉道:“贾六爷,我早已说过,在外不要称我为小公爷,叫我‘季公子’。”
贾六爷忙道:“是,是,季公子。”
季度接着说道:“没想到侯府的人这么快就找到了西樵镇。我猜他是想通过水头找到我,然后再想通过我,找到我的舅舅崔直。这个郭寒威的确是个难缠的角色。”
原来季度与崔直之间是舅甥关系。
贾六爷问道:“他和水头认识?他又怎么知道水头和你认识?”
季度的眼睛眯了眯道:“如果水头和他们本来就认识,刚才楼下的一幕就不会发生了。”
贾六爷惊愕地发现,这个年纪甚轻的少年公子,逻辑分析竟然如此老道。
不由叹道:“季公子少年睿智,真不愧是国公之后。”
“他们这么轻易放了水头,肯定是从水头口中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要想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得把水头找来。”季度说。
贾六爷拍了拍手。一个紧身打扮的带刀汉子从一旁闪了过来。
贾六爷道:“你速去把水头带来。”
那汉子应了一声,很快下楼消失在街角。
不大工夫,水头已被带到。
水头见到贾六爷和季度,脸色变得铁青。
贾六爷问道:“官家人找你做什么?”
水头哭丧着脸说:“贾六爷,季公子,官家人找我打听季公子的身份。”
“你说了什么?”贾六爷问。
“我本来说不认识。可他们却知道我昨晚才盗尸卖给季公子这事。所以……所以,我只能承认了。不过我只是告诉了他们,季公子是贾六爷的朋友。”
“他们现在应该去府上找你去了。”
季度对贾六爷道。
贾六爷干笑了一声,“呵呵,那他们可要扑个空了。”
接着又问水头道:“你昨晚盗尸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也才刚刚听见季公子提起。”
水头也迷惑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发誓,我对谁也没讲过,这种事干了谁敢乱讲?那些人我又不认识,更不会随便对他们讲的。”
“那阿牛呢?”
“阿牛昨晚拿到钱后,早上就去买酒了,喝得烂醉,躺在家里睡着呢。他也不会乱讲的。”
贾六爷道:“那这事就怪了,难道姓郭的会是神算子?”
季公子略一沉吟问道:“那女尸你是在哪里挖出的?”
“在……在兴子坡下。就是,就是昨天季公子去过的那个寺庙不远处。”
水头回答道。
季公子似乎明白了。
他说:“郭寒威他们定是昨晚就到了西樵镇,并且为查找线索留宿在寺庙。夜里恰巧看到了你和阿牛干的事。”
说到这儿,他面色一沉,道:“看来,昨晚在那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也看到了。所以,他才对昨晚的事如此清楚。”
说完,心里感觉万幸。今晨他已把伤者转移到了贾六爷那里。
“看来以后万事还需多加细心提防。”他说。
贾六爷若有所思地道:“看来我现在就需要多加小心了,因为郭寒威已去家里找我了。”
说罢,双指重复轻叩桌角,发出轻轻的咚咚声。这是一种暗示,水头明白。
水头头若捣蒜。涕泪纵横,道:”“贾六爷,我家还有八十岁……”
贾六爷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望了望季度。
季度没有回应,只顾阴着脸默然地望着窗外。
贾六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庞泷,放水头回去吧。”
“多谢贾六爷,多谢季公子。”水头谄媚地笑道。
待水头转身下楼后,贾六爷冷冰冰地对庞泷道:“水头和阿牛……给我办利索点。”
“是!”庞泷领命而去。
是夜,水头淹死在了水里,阿牛摔死在了崖下。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自己失足所致。
季度见庞泷已走远,颇有怨言地说道:“我这个舅舅做事太过武断鲁莽。一个武林高手竟能让一个小乞丐截去了马车?更可气的是,又被自己养的烈狗咬得面目全非。幸好我昨天及时赶到救下他。否则,他可能现在连命都要丢了。”
叹了口气又道:“事已至此,怪他也无益。他现在还在昏迷中,但愿吃下紫河车药丸能够快快醒来。
“令舅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此次可谓损失惨重啊!”贾六爷道。
“的确!不过也有意外之喜。”季度笑吟吟地道。
“哦?什么意外之喜?”贾六爷好奇地问。
“就是那个疯和尚。”
“那个疯和尚?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在这个集镇上已有十多年了。大家都知道他。”贾六爷奇道。
“都知道他是个疯和尚,却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失踪的谷王爷,嘿嘿。”季度得意地笑着说。
“谷王爷?您是说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谷王爷楚雄?”贾六爷惊讶地瞪大眼睛。
“如假包换!呵呵。”季度道。
“他贵为王爷,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贾六爷问。
“他年轻时错付了真心,为情所困,最后大受刺激,以致于心智迷失,成了疯子。”季度道。
“哦。原来如此。季公子,那您是怎么确定他就是谷王爷的?”贾六爷好奇地问。
“据我爹讲,当年四路义军起事,每路义军首领背上都纹有一字,分别是‘天地玄黄‘。当今圣上背后是‘地’字,谷王爷背后是‘玄‘’字,我爹背后是个‘天’字,范阳侯背后是‘黄’字。而那个风和尚背上恰恰有一个‘玄’字。同时,我端祥了一下,他与当今圣上的确有几分相似。所以,我这才敢确定他就是失踪已久的谷王爷。”季度道。
“可找到它为什么是个意外惊喜呢?”贾六爷不解地问。
“因为当今皇上也一直在找他。”
“难道您找到他要去领赏吗?”贾六爷问。
“哈哈,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找他么?”
“因为他们是亲兄弟,是不是要叙兄弟之情?”贾六爷问。
“错。因为当今圣上现在急着想找人继承大统。”季度道。
“啊,原来如此啊,可皇上为什么非要找谷王爷继承大统呢?”贾六爷仍不解。
“因为当今皇上年轻时南征北战受了重伤,未能生育子嗣。又加上最近一年来,龙体欠安。因此,他急切地想找到谷王爷来继承皇位。毕竟传给亲兄弟,天下不也是他们楚家的嘛。”季度有些愤愤地道。
“哦。这么说来,一旦他找到了谷王爷,那公爷也就……不过他一个疯子,找到也未必担起大任。”贾六爷道。
“万事皆有可能。好人会变成疯,疯子未必变不成好人。如果谷王爷一旦被找到,不仅我爹可能没了希望,范阳侯也一样。所以,谷王爷一定不能让皇上找到。”季度道。
“那要不要……”贾六爷用手比划了一个刀砍的动作。
“不行。先留着。说不定哪天会有大作用。他放在你那,你一定要给我保证万无一失。”季度盯着贾六爷道。
“是,请季公子放心。”贾六爷道。
“崔直他这一绑架袁淳的女儿,倒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我现在很担心侯府与公府的关系会受到影响。虽然,郭寒威暂时还不知道崔直是我的舅舅。但他毫无疑问已看出我与他关系并不一般。”季度道。
“您是说,担心侯府会怀疑绑架袁小姐是公府指使的?”季六爷惊问。
“不错。我非常担心。我不希望侯府成为我爹成就大事的绊脚石。”季度道。
“那这事该怎么处理?”贾六爷也担忧地问。
“我正在想对策。”季度说完,沉思良久。
“令舅为什么要绑架袁小姐?很耐人寻味。”贾六爷打破沉默道。
“我也不清楚。我前晚接到范阳急报后,我知道他在西樵镇有个秘密据点,我猜他肯定会来这里。就立刻快马加鞭地赶来。我到了后,问给他养狗的那瘸子他去哪儿了。瘸子告诉我他带狗去了那寺庙。所以,我又飞快赶过去。不曾想,他已被狗咬得面目全非。在他昏迷前,我问他为什么绑架袁小姐,可他说,早晚我会知道的,就昏死过去。”季度困惑地道。
“那只能等待令舅清醒后再问了。”贾六爷道。
刚说完,他忽然指着窗外道:“季公子,您看。”
季度看下去。只见郭寒威四人策马正朝范阳方向驰去。
“怪了。难道找不到我,这么快就放弃了?”贾六爷不解地问。
“也许他们已经知道了我是谁,不用再找你了。”季度道。
“应该不会,我那里也没几人知道季公子真实身份。”贾六爷道。
季度没有回音。
过了半晌,他突然他大叫一声:“就这么做了。”
季六爷被吓了一跳,忙问:“季公子,做什么?”
“我已想好了处理此事的对策。等舅舅醒后,我将要带他去范阳侯府去会一会。”
“啊?那岂不是……”贾六爷本想说自投罗网,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呵呵,你放心。在范阳除了你没人知道崔直与我的真正关系。我将带他去侯府演一场好戏,让范阳侯消除对公父的猜忌。”季度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