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只是一个方向，并没有一条成形的大路，徐志郎沿着这个方向向前探寻。

    虽然远离了大山，但是这里的岔路众多，越往前越偏离东方这个方向。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而且路边树木和房屋被人破坏过，经常看到残垣断壁。

    夜幕时分，他看到远处有一座碉堡一样的房子，圆形房顶，往外还伸出去几个垛口。

    他牵着马匹走过去，把马拴在外面的石桩上，上了几级台阶，推开大门，发出咯吱一声，里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

    他拿出马灯，擦着打火石，点亮马灯。

    这座碉堡一样的房子分为三层，一层已经被破坏，折断的木椅和桌子随处散落。

    “有没有人？”他喊了一声。

    屋里面静悄悄。

    他又用锡金语向屋里面喊了一声，过了许久仍然没有回应。

    他拿着马灯绕了一圈，找了一块地方，清扫干净，打算躺在那睡一晚。

    然而，清扫地板的时候，却看到地板上有大量的血迹，还有破碎的兵器和少量的人体残肢。

    他心里面一惊，警惕的看看周围，思考片刻，他提着马灯上二楼，打算看一下二楼。

    二楼的情况比一楼还要糟糕，整个房间所有的桌凳都被破坏，就连石质圆桌也被摔成几瓣，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从中间被斩断。

    他仰头看了看三楼，空间狭小，除了几个垛口，几乎容不下人。

    站在那里打量了一番，他才下楼去了。

    此刻，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待到他下楼，这些眼睛依然紧紧盯着。

    来到一楼，他点着碎木椅板凳，在清扫出来的地方席地而睡。

    夜晚时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从梦中袭来，他微微睁开眼睛。

    看到几个小孩鱼贯从二楼下来，推开门，在马背上摸索，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没有吱声。

    等到这些小孩摸索完，取走所有吃的东西，又悄悄的回碉堡，上了二楼。

    他非常好奇这些小孩藏在哪里。等到最后一个小孩上二楼，起身跟在后面。

    透过二楼的楼梯，他看到这一群小孩就像猴子捞月亮一样，几个人先架起来搭起人梯，其余的小孩踩着下面的人爬上三楼垛口。

    依次这样分散躲在几个垛口。

    他数了一下，竟然超过了十个小孩。

    徐志郎看到这些并没有做声，悄悄的回到那里，并没有睡着，一直眯着眼睛。

    寅时，天刚出现一丝白光。一群人马的嘶叫声打破了周边的宁静。

    徐志郎听到人马地嘶叫，知道此地并不太平，起身灭了地上的篝火，牵着马匹绕到了城堡后面躲了起来。

    不多久，人马的嘶叫声夹杂着哭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一群人进了城堡。

    紧接着城堡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他默默想，糟糕，火虽然灭了，但是并没有将它掩盖住。

    很快就听到几队士兵分路开始寻找。

    徐志郎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索性牵着马匹走到了城堡正门。

    士兵拿着探照灯，对着他的脸照上去，然后又照了照马。

    马受到了惊吓，扬起了马蹄。

    一个士兵用锡金的语言大喝：“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

    紧接着冲过来一群士兵，端着枪将他围住。

    城堡里出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戴着斜毡帽，穿着一身褐黄色军装。

    见到徐志郎有些惊讶，问：“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里？”

    口气中带着极强的地方口音，但是徐志郎已经可以听懂这些简单的语言。

    “长官阁下！我从东方来，在这里做一些小买卖，今天晚上路过此处，就在这里歇息，打算明天一早赶路！”

    这句话说完，军官挥了挥手，周围的士兵立刻上前抓住他，绑住了他的双手。

    其余士兵开始搜查马匹上的布袋。

    “长官，我确实只是个生意人，前几天还遭了贼，偷走了我的钱财，我只剩下马匹。”

    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士兵搜索了一阵以后并没有搜到什么值钱地东西，向长官做了汇报。

    “你一行几个人？都是做什么生意的？”长官问。

    “我们一行十几个人，我们走散了，我们都是做小买卖的……”徐志郎回答。

    徐志郎还没有说完，军官就指挥士兵抢走了他的马匹，将他带到城堡旁边。

    这里已经用绳子栓了十几个男人，依次被绑住了手和脚，蹲坐在那里。

    徐志郎被绑在最后面。

    把他绑结实之后，士兵回到城堡。

    徐志郎看着这么多人，心里面也不慌，开始四处张望，周围有两个士兵抽着烟在旁边看守。

    被绑的一群人就这样一直蹲坐到天亮。

    当太阳升起来，士兵们在他们旁边集合。

    他看清了，总共有九个士兵，两个军官，其中有一个士兵带着一个超大的通讯器材。

    被绑的人总共有十六个之多，所有人都被绳子绑住手和脚，只能迈开一小步。

    军官训完话，清点完士兵，指挥着两个士兵押解着这十六个壮丁赶路，前面有人不停地哭泣。

    索性，这一路士兵并没有虐待他们，翻过了几座山，淌过了几条河。他们来到一处兵站。

    在做交接的时候，那个军官特意把徐志郎推到另一位军官面前，告诉他这是一位外国的商人。

    军营里接收的这个军官和拉壮丁的那个军官略有不同。虽然两个人的肤色都是棕色，但是接收的这个军官看起来是一个职业军官，而抓他的那个军官则更像一个兵痞。

    所有人交接完毕，接收的那个军官向这十六个人敬了一个军礼。

    被抓进来的十六人被分在了几个新兵小组，分配到几个营房。

    他的那身衣服被当场没收。

    在换鞋子的时候，他向军官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曾经穿着那双鞋子爬上了金山，并且见到了圣者，并且希望能保留那双鞋子。

    这话非常起作用，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军营里保留鞋子的人，其他人都是穿草鞋。

    当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鞋子里藏了一串的公式和地图。

    几天的新兵训练下来他对这里有了初步的了解，他知道这里是一座镇压锡金民族解放军的营地。

    拉吉普特•赫凡是这座营地的最高指挥官。他是印度的一个高种姓种族，受到印度国内政客的支持，在这里组织民团，后期配合政府军，剿灭几只打算复国的锡金游击队。

    几天的训练也让徐志郎看到这只军队的风格是多么拙劣。

    所有的训练都像演杂耍一样，毫无章法和纪律，甚至那几个被抓过来时哭哭啼啼的人，待了几天以后，竟然觉得这里非常好，非常舒适。

    然而徐志郎认为，这里就是一个大的监狱，而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之地。拉吉普特•赫凡他们才是应该被剿灭的对象，他们受政客资助，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暗暗观察，期待什么时间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军营里不断有人被送进来，训练依旧非常像杂耍，看管却很严。

    到这里一个多月，徐志郎长胖了好几斤，也了解了他们的本质。

    政客们认为锡金的游击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经不起任何枪炮的打击。让这个高种姓的过来组织人马平叛，就是让他来捡军功。

    一个清晨，随着一声响亮的哨声，所有人急匆匆下楼，来到操场。士兵排队报数以后到军械库领取军备。

    徐志郎领了一只二战时期的勃朗宁机关枪，还有一个竹藤编制的盾牌。

    拉吉普特•赫凡在广场上对所有人训话，他们今天要去截取一队叛军，叛军见到他们就会逃跑，他们只管抓人拿军功。

    徐志郎知道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