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把终于稳了
一匹快马自南门北上,经南关大街王兴部,转而向西,然后疾速奔上台顶。
那人下马来到吕布近前,小声叨叨了一番,又匆匆上马离去。
吕布听完,对成廉道:
“南门有事,我马上要过去一趟。
这里的战事就交给你了,你行吗?”
成廉心中一紧,道:
“行……”
吕布又道:
“这里的骑兵,我也要全部带走。”
成廉老脸煞白,道:
“我……我跟他们拼了!
但盼君侯早早回援!”
吕布道:
“我不会再来了。”
成廉双眼盯着他,怔住了,嗫嚅道:
“君侯……保重!
我若战死,请焚我尸骸,归葬石门水。
我不想在这徐州做个异乡之鬼。”
吕布拍拍他肩头,道:
“事不至此,勉之!勉之!”
说完,他提戟上马,带着二十五名骑兵,风驰电掣一般,奔向南门。
等到了地方,宋宪慌忙迎了上来,道:
“君侯,你那攻心计不好使啊,敌兵已经包围南门了。”
吕布没理他,径直登上城楼,观察敌情。
只见彭城兵手持火把和武器,列成两个大方阵,把南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士兵的喧嚣声震耳欲聋。
吕布仔细查看一番,心中已然有数。
至少有两点是肯定的。
第一,攻心之计并非如宋宪所言没有奏效,而是实打实地起了作用,至少眼前的军队人数只有不到八百人,远不到两千之众。
第二,敌兵仓促调动,没有准备好攻城器械,一时之间,无法攻城。
可以推断,等攻城器械一到,夺城之战就要开打。
这些人堵在门外,呼号呐喊,不过是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罢了。
宋宪见敌众我寡,又被两面夹击,堵在戏马台和南门之间的区域,动弹不得,吓得脸都绿了,道:
“君侯,眼下怎么办?
要是主力再不赶到,我等皆为齑粉矣!”
吕布扫视了一眼众人,发现士兵们的脸上皆有恐惧之色。
很显然,他们的内心已被敌军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这可不成。
打仗靠的就是士气。
未战先怯,一旦敌兵开始攻城,岂不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至少,在主力赶到之前,这个城门绝不能陷于敌手。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敌军的阵形,发现敌左右两军方阵之间,相隔足有八十余步。
每个方阵内部,士兵间距皆在一步开外,心中立刻有了主意,转身下楼而去。
宋宪小跑着跟了上来,追问道:
“君侯,你要干什么?”
吕布道:
“宋将军,为我开门!”
宋宪大惊道:
“君侯,不可!太危险了!”
吕布哈哈大笑道:
“吾戎马半生,遇到的危险何止千万!
虎牢关下,黑山之上,敌兵皆不下十万,敢问,挡我赤兔铁骑者,今在何处?”
遂不听宋宪之言,命骑兵列阵于门后。
他把全部二十五名骑兵,分为一伍两什。
第一伍,为第一排,吕布自居其中。
第二什,五人一排,编为两排,前后间距二十步。
第三什编排同第二什。
伍什、什什之间的间距皆为五十步。
之所以如此编排,是因为南门外一马平川,地形开阔,非常利于骑兵奔突,可以适当放大骑兵之间的间距,增强冲击威力。
若是丛林山道等狭窄地形,绝不可如此。
列阵完毕,吕布策马立于阵前,高声道:
“今敌兵欺我人少,嘈嘈然叫嚣于城外,敢问诸公,怕也不怕?”
众皆哄堂大笑。
“君侯!此等小儿,怕他何来!”
“鼠辈敢尔,不如屠之!”
“……”
吕布也笑道:
“诸公随我南征北战,数年间,冲锋陷阵,百有余次,敢挡者,莫不折戟殒命,魂归疆场。
今敌众我寡,但不知诸公还敢抖昔日威风,随我冲阵否?”
“敢!”
“敢!”
“……”
须臾。
吱呀呀,城门大开。
吕布一马当先,冲过吊桥。
三组骑兵,旋风一般驰入敌军方阵的结合部。
待行至过半,吕布拨转马头,斜向杀入敌右军方阵,第二什紧随其后。
第三什则掉头向左,斜向杀入敌左军方阵。
宋宪从城楼上望去,只见两支骑兵犹如两把锐利的钢刀,硬生生砍掉了敌军方阵的两个角部。
敌军自谓人多,不料吕布等人竟敢冲出城门,一时间阵形大乱。
这伙人本就缺乏训练,又疏于战阵,根本没有野战的能力。
此前听闻谣言,逃跑的包袱都背好了。
无奈,家人早就被昌豨扣做人质,这才不得不奉命行事。
他们也根本没打算攻城,只想在城外站一会,吼两声,好保全家人性命。
谁知道,吼的声音太大,惹恼了对面,竟招来一场无妄之灾。
吕布本没打算重创敌军,只想用冲突敌阵的方式来提高士气。
但是反复冲了几次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这伙人压根没有抵抗之心,战马所到之处,纷纷退避,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那还客气什么?
不回了。
干吧。
杀念一起,顿时人头滚滚。
不到半个时辰,八百多人,或死或逃,只剩下了一小半。
吕布往来驰骋,暴喝道:“降者免死!”
众人于火光中见他头顶铁胄,宝甲罩身,手持画杆方天戟,坐下赤兔千里驹,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纷纷撇刀扔枪,跪伏于地。
宋宪在城头上望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场灭顶之灾,竟被他轻松化解。
他原本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扫而空,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叫道:
“降者免死!”
士兵们听见,嗓子眼也有点刺痒,皆随其大喊。
一时间,喊声震天。
吕布收拢军队,命降兵就地待命。
在没有抓住昌豨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伙人押进城里,或是收为己用。
他们别的本事没有,扰乱军心的能耐比谁都大。
城内正在激战,经不起这帮大爷的捣乱。
但是,就这么看着,也是不行。
昌豨正像疯狗一般进攻戏马台,若不及时回援,万一成廉顶不住攻势,那就糟了。
他正着急,忽见石佛山那边,亮光点点,缓缓向前,首尾相连,不下三四里长,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心道,这把终于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