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碗鸡汤一个梨
深夜。
吕布命人将糜竺、糜贞兄妹俩,秘密接到牧府后院中居住。
与此同时,他吩咐庞袭道:
“此处宅院,应加派士兵看守。
另外,明日一早,你就对外放出话去。
就说糜竺只是重伤,经救治后,业已脱离危险,不日就将康复。”
庞袭诧异道:
“何故如此?”
吕布道:
“刺客行凶,连砍六刀,手段毒辣,必是糜竺知道某些可以致其死命的内情。
今我扬言糜竺未死,彼一旦闻讯,很可能会再次动手。
到那时,留守在院内的士卒,就可以一举将其擒获。”
庞袭道:
“君侯妙计!
这一招引蛇出洞,足可擒贼祸首。”
吕布道:
“未必。
汝姑且试之。
吾料主使刺客行凶之人,必对牧府周围非常熟悉,亦可能对吾等行踪颇为了解。
否则,难以解释,其行刺之时,恰逢吾等赴宴,分身乏术之日。
汝可从此处着手,逐一排查可疑人员,务必揪出此人。”
庞袭道:
“君侯放心。
我这就回刺曹,连夜召集人手,商讨此事。”
吕布道:
“也好。
那就一起回府吧。”
路上,庞袭道:
“君侯,张勋等人即将兵临城下。
而此城四门防守之兵甚少,倘遭强攻,恐不能敌。”
吕布道:
“此事吾心中早有对策。
一会到了府中,我会立刻草拟文书,连夜调兵入城,加强防守。”
庞袭道:
“各家部曲,说是明日来府中听命,未必皆能如其所言。
即使来了,亦未必就肯尽力。
若是出工不出力,徒耗粮饷,于守城无益耶。
此间危险,君侯不可不预做思量。”
吕布道:
“明日一早,吾就下发文书,催其尽快到府。
如你所言,各家部曲,互不统属。
若只是强令其守城,必口应而心非,敷衍了事。
然用人之道,在于知人善任。
只要驾驭得当,事半功倍之效,当可立见。”
庞袭道:
“愿闻其详。”
吕布道:
“城南内外的庄园、宅邸,三分之一皆归陈家所有。
若是让陈瑀领部曲守南门,你猜他会不会尽力?”
庞袭大悟,道:
“君侯智计,吾实不及!”
吕布道:
“吾北伐之前,已令侯成率部守南门。
再加上陈瑀部两千人,南门守兵足有两千五百余众,足堪一战了。
东、西二面城墙,长过三里,防守压力虽不及南门,亦不轻松。
东、西二门各有吕由部五百人、赵庶部五百人。
吾当调余下各家部曲三千人,半守东门,半守西门。
如此,二门亦各有守兵两千人。
北面城墙,长两里余。
原有守兵李邹部五百人,随秦宜禄一起增援魏续时,几乎被全歼。
我会调宋宪部五百人和从一麾下的五百人,接防北门。
至于利城郡部曲的六百人,桥蕤麾下的降卒一千二百余人,以及北伐前留守牧府的一百骑兵,我会让魏续统领,驻扎在大宁驿和内城附近,随时准备支援各门作战。
至于你,当时刻紧绷心弦,密切注意城中各方动向。
尤其是城内的陈、糜、曹、周、王等几家大族。
此外,淮南细作张朗等人虽然被赶走了,但袁术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吾料此城之中,定有其细作暗中探我军情。
汝当带领刺曹人员,一面刺探敌情,一面锄奸擿伏。
对敌之细作,能利用的利用,能策反的策反。
反之,则格杀勿论。”
庞袭道:
“君侯运筹帷幄,志在大胜袁术。
吾岂敢尸位素餐,误君大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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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回到府中,先去看望了一下糜竺,确认血已经止住后,又回到前殿,开始草拟调兵遣将的文书。
一直忙到天蒙蒙亮,才伏案眯了一会。
可惜,撒泡尿的功夫,就被人叫醒了。
睁眼一看,原来是便宜女儿吕玲绮。
她左手一把刀,右手一个碗,咯咯笑道:
“父亲,你辛苦了。
喝了这碗鸡汤,再睡不迟。”
吕布久在疆场,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倒是挺高兴,道:
“喝汤就喝汤,你拿把刀干什么?”
吕玲绮道:
“给你削梨啊。”
吕布知道她的脾性,笑道:
“无事献殷勤,说吧,什么事?
是不是钱又不够花了?”
吕玲绮撅着小嘴,道:
“父亲,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是你女儿,看你几乎一夜都没能合眼,心疼你,给你炖碗鸡汤,补补身子,这不是很合理嘛。”
吕布没理她这茬,道:
“这汤真是你炖的?”
吕玲绮道:
“当然……嘿嘿……是母亲炖的。”
吕布闻那鸡汤香味四溢,就知道她没那能耐,又问道:
“那梨呢?”
吕玲绮把刀往桌案上一扔,索性不装了,道:
“是少母让我带来的。”
吕布心道,这大早晨的,貂蝉送这玩意来当早餐,不合适吧。
正纳闷,吕玲绮忽然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
“父亲,你是不是不喜欢母亲了?”
吕布惊道:
“此话怎讲?”
吕玲绮道:
“你不知道,我正睡得香呢,被母亲抓起来,非让我陪她去炖鸡汤。
可她这次炖鸡汤,与往日截然不同。
她一边炖,还一边用刀使劲戳锅里的那只老母鸡。
戳的啊,浑身都是窟窿。
我看她不对劲,吓得一个劲往灶里添柴,大气都没敢出。
好不容易炖好了,她自己不来,非让我给你端来。
临走时,她还咬牙切齿地说,让你喝个够。
喝够了,才好去找别的女人寻欢。
这还没完,我端着碗,正走着呢。
少母看见了,一把拦住我,非让我带个梨给你吃。
你说,这鸡汤配梨,它也不好吃啊。”
吕布听完,心道,这都什么事啊,忙问道:
“什么别的女人?”
吕玲绮道:
“我也不知道啊。
听她说,好像是昨晚,家中来了一个什么糜夫人。
长得美极了,连少母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猜,大概是母亲以为你另有新欢,不喜欢她了。
不只是母亲,我看少母脸色也很不好看,估摸着,跟母亲一个心思。
父亲,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真的另有新欢了?”
吕布听到这,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俩女人,一个阴阳怪气,反话正说,一个借物明志,大玩谐音梗。
这是什么?
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而且,是无中生有的嫉妒。
但是,大战在即,闺房之中焉能起火?
他忙否认道:
“我不是!
我没有!
别瞎说!”
吕玲绮眨了眨大眼睛,追问道:
“真的?”
吕布道:
“当然。
借你口中语,传我心腹言。
吾对汝母和少母的爱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岂他人可比耶?”
吕玲绮还是不依不饶,道:
“就这?”
吕布没奈何,只得道:
“糜夫人兄长遇刺,住在外面很危险。
待过些时日,太平了,还是要搬出去的。”
吕玲绮听完,咯咯一笑,左手拔刀,右手抱碗,转身扬长而去。
吕布见状,赶忙大喊一声,道:
“鸡汤,我的鸡汤,还没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