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丝袜太滑
吕布迎面碰见的两个人,正是庞袭和张弘。
庞袭沉着脸,一瘸一拐,在前面走得飞快。
张弘满眼都是笑,不疾不徐,在后面跟着。
二人见到吕布,慌忙拱手道:
“见过君侯。”
吕布道:
“尔等方才所务,何事耶?”
庞袭道:
“闻令女负伤,吾与张主事特来探望。”
吕布笑道:
“汝等消息倒是灵通。
玲绮这孩子,年岁渐长,而脾性愈发轻躁。
你二人素来谨慎,碰首之时,当以言语戒之。”
这个话茬,庞袭、张弘自然不敢往下接,闲聊了几句,告辞而去。
吕布动身入房,只见严氏坐在床边,正与吕玲绮谈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说一阵,笑一阵。
严氏见他来了,起身一揖,道:
“夫君,这边来。”
吕布来到床边,坐在严氏对面,见吕玲绮鼓着腮帮子,翻着大眼睛,笑道:
“玲绮,还生为父的气呢?”
吕玲绮把脸一扬,道:
“本来很生气。
不过,这会又不生气了。”
吕布道:
“却是为何?”
吕玲绮道:
“因为有人送了我很多礼物。”
吕布略一思索,道:
“是庞袭和张弘送的吧?”
吕玲绮惊讶道:
“你怎么知道?”
吕布道:
“为父神机妙算,有什么不知道的?”
吕玲绮咯咯一笑,道:
“嘁!
我不信。
肯定是方才他俩出门时,被你撞见了。
快说,是不是?”
吕布哈哈大笑,道:
“好聪明的女子!”
严氏也笑道: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
方才庞袭和张弘来看望她,各自带了些礼物。
她倒好,当着人家的面,对着礼物一顿褒贬。
弄得庞袭脸红的,像熟透了的柿子。”
吕玲绮不服道:
“谁让他乱送东西来着!”
吕布笑道:
“他都送了些啥?”
吕玲绮一拍床沿,高声道:
“父亲,他送的礼物啊,打死你也想不出来。”
严氏噗嗤一笑,道:
“也难怪玲绮不高兴。
庞袭这孩子,太实诚……”
不等严氏继续往下说,吕玲绮接过话茬,道:
“他那不是实诚,是傻子!
你见过探望女子,送鸡鸭米面的吗?”
吕布一听,哈哈大笑,道: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吕玲绮没好气道:
“好什么?
我这房间,被他弄得,都快成集市了。
你看看,门槛那还有根鸡毛呢。
哦对了,这鞋袜也是他送的。
真气死我也!”
说着,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双鞋袜来,往床边一扔,道:
“你看看!”
吕布一瞅,发现是一双帛屐,旁边还有一双白袜子,心道,这庞袭的脑回路还真是与众不同。
严氏见状,呵呵笑道:
“庞袭说啊,玲绮负伤,跟她穿木屐有关。
木屐笨重,遇到危险,动作不便。
帛屐轻便,而且舒适,就算道路泥泞也不怕,更适合她。”
吕布点头,道:
“说得很好,没错啊。”
吕玲绮道:
“什么没错,你看这袜子。
竟然不是丝的,是布的。
他还说丝袜太滑,只有布袜配帛屐,才能走路不掉跟。
你说说,这都什么话。
他是嫌我的脚磨破得不够快吗?”
吕布笑道:
“那你怎么又不生气了呢?”
吕玲绮嘿嘿笑道:
“因为有人送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吕布道:
“说说看,都是些什么礼物,谁送的?”
吕玲绮一脸兴奋,道:
“张弘送的金钿银簪和胭脂粉黛,我特别喜欢。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陈应送的山丹花。”
吕布一听陈应二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道:
“陈家二郎也送礼物来了?”
严氏道:
“他人没来,托张弘带来的。”
吕玲绮激动道:
“虽然人没到,但是礼物到了啊,还有一封书信呢。”
说着,她让仆人从花束边上将书信拿过来,拆开后,大声道:
“父亲,我念给你听听。
让你瞧瞧,什么叫才华横溢!”
说着,她张大嘴巴,念道:
“真葩固自异,美艳照华馆。
叶间鹅翅黄,蕊极银丝满。
井萼虽可佳,幽根独无伴。
才思羡游蜂,低飞时款款。”
严氏听着,没啥反应。
但吕布听完,心中咯噔一下。
联想到此前貂蝉所言,吕玲绮与陈应相互之间,走得很近。
再琢磨琢磨这封信的内容,陈应的真正用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前四句很好理解,以山丹花比拟吕玲绮,称赞她长得漂亮。
五六两句,表达对寻求伴侣的渴望。
最后两句,表面上是说,羡慕游蜂能够亲近山丹花,实际上是隐喻写信之人对心上人的渴望和仰慕。
陈应这小子,明显是想对他女儿下手嘛。
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
而吕玲绮仿佛很享受这份关怀与爱慕,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这么发展下去,可怎么得了。
陈应是陈登的弟弟。
而陈登是他的死对头。
别看他现在与陈家似乎合作得挺好,一旦袁术撤兵,两家马上就会势同水火。
他怎能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去和宿敌的家人你侬我侬。
吕玲绮越是兴奋,吕布看着,就越来气。
他腾地站起身来,厉声道:
“够了!
不要再念了!
大战在即,城中戒严。
从今以后,你就老实在后院待着,陪你母亲。
哪儿都别去!”
吕玲绮见他愀然变色,吓得一激灵。
但她任性惯了,哪肯就此屈服,把嘴一撅,道:
“为什么?
我偏去!”
吕布瞪着她的双眼,道:
“你敢!”
严氏见状,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道:
“夫君,你这是干什么?
别吓着孩子。”
吕布转身斥道:
“吾北伐小沛之前,就已告诉过你。
不要让她与陈应来往。
结果呢?
你放任孩子,任性胡为,敢问居心何在?”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严氏哪能受得了,忙道:
“你不是说过,陈家与你不和吗?
正好孩子与陈应相熟。
我就想借这个机会,替夫君分忧解难,缓和一下与陈家的关系。
所幸陈应知书达礼……”
她还想往下说,吕布气得转身就走。
这女人简直是脑袋有坑。
铁匠铺里泼水,净帮倒忙。
他闷着头一路走,漫无目标,不知道去哪好。
索性一拐弯,又去了刺曹。
只见厢房里,几十个工匠,正叮叮当当地在敲个不停。
靠着角落,有一张桌案,上面摆放着一个木框。
木框中间的斜孔开得恰到好处。
吕布挥手叫来工官,指着那个木框,问道:
“转射已经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