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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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王二

    王二,是白水县南鹿角人,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体魄高大,筋强力健,以耕田为生,闲时习武。他妹妹王秀也在他的影响下,舞枪抡棒,崇尚武艺。

    其有好友白水阿堡村钟光道,少时读书、善谋、有胆略。

    天启七年三月,饥荒愈加严重,加之疫疾肆流,死民甚多,“草木尽、人相食”。而官吏搜刮、催征更甚。王二找到种光道商议起事,种光道建言外聚流民,内联内应占城起义,于是联络串通了白水县衙役杨发、王高等。

    先是聚集灾民数百,在杨发等人接应下插旗起义于白水县,占领白水县之后开仓放粮,救济饥民,一时间所应者甚多。

    之后起义军操刀械,以墨涂面为志。

    首战于灾荒严重的澄城。至澄城县城下,王二疾呼:“谁敢杀知县?”众齐声应道:“我敢杀!”连呼三次,众皆同厉声。王二知军众齐心,即率众攻入县城,诛杀了知县张斗耀。

    开仓济民后,恐官军合围,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大山之中。

    随着时间推移现在距离起义已经过去半年,王二带着麾下的义军在黄龙山上落下脚来,寻了一处隐秘且易守难攻的村落作为据点,不时在周边县域内四处游击劫富济贫,也吸引了不少流民投靠,现下队伍已经扩展到了五六千人,可战青壮不下两千。

    人数增多随然实力增强了普通的巡检、卫所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但是后勤压力也变得巨大,五六千人每天就要消耗七八千斤(五六十石)粮食。

    之前攻破县城和几家坞堡获得的近万石粮食,在人数不断增加的五六个月后,现在他们的库存也快见底了。

    自从起事以来,粮食的获取变的越来越困难,普通村庄平头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有多少存粮,如果劫掠了他们不仅会失去人心还会让这些人也变成流民,反而增加了自己的负担。而那些有大量屯粮的地方要么就是防守坚固的坞堡,要不就是城墙高大的城池。

    他们开始之所以能够轻易攻破澄城县和一些坞堡,全是趁其不备,等有了防备之后就再也没有攻破过城池了。

    靠着之前得来的粮食和零星地小主家仓库的缴获暂时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再没有补充,别看现在人多势众,等到官兵围剿粮食一断,这些人立马就会变成鸟兽散去。

    黄龙山山寨的议事厅中,长条形的巨大桌案前,一位身形略显消瘦的青年人,正对着一份堪舆图仔细观瞧还不时那笔在旁边的纸张上做着记录。

    这时一个身高过八尺,膀大腰圆的壮汉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一口喝下,说道:“新选上来那帮小子连个左右都分不清楚,训练起来费死劲了,可累死我了。”

    见那人没有回话,便凑上前去跟着一起瞧:“光道,你这是琢磨啥呢?”

    “二哥,咱们现在也有几千人了,干耗下去不是办法,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冬了,我正在琢磨咱从哪能搞到足够过冬的粮食。你也来看看”种光道指着地图对王二说道。

    “现在周边县里的那些狗大户基本上都把家搬到县城里边去了,粮食也都藏在坞堡里,剩下的就是乡下那几个土财主,可他们手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咱这么多人吃,现在就剩下两个选择,攻打坞堡或者县城,二哥你选哪个?”种光道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

    王二揪着下巴上的胡子,眼睛不断在地图上徘徊:“还是那些大户的坞堡好打一些,人再多撑死了也就百十人,咱就是拿人堆也能堆死他们;县城就不一样了,城墙太高了,还有最少四五百的守兵再加上衙役、青壮怎么也能鼓捣上千人,如果偷袭不成咱们怕是啃不下来。就怕咱攻堡的时候县城派兵救援,两面夹击咱们。”

    “我也赞同二哥的想法攻击坞堡,官兵救援倒是好说,咱们可以半路设伏,或者佯攻县城就可以牵制住县城的官兵。现在情况是要选哪里,你来看白水、澄城、合阳这三个县受灾太严重基本上没有什么油水,剩下的就只能洛川、黄陵、宜君和同官四县了,我比较倾向于打同官的坞堡。”

    “为啥要选同官?”王二目光落到地图上的同官上问道。

    “有这么几个理由,一是这两年同官并未受到大灾,百姓不好说但是地主家中粮食定然充足,二来同官有铁矿还盛产瓷器多有商贾,比其他各县都富裕,要是能攻下几座坞堡对咱们今后的发展肯定大有好处。第三嘛,同官北部就是山区地势复杂,如果咱们受到官兵攻击不敌可以快速遁走。”

    “好就选同官了抢他娘的,我这就安排人先去踩点,看看哪家更有油水,来人去请几位首领都过来”王二对着外边喊了一声。

    不多时,便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响,接连走进四个人来,分别是杨发、王高、杨春山、邢广鹏。这几人都是王二平日里交的朋友也是白水起事时候的老人儿。

    几人进门大大咧咧的找椅子坐下:“二哥,你差人找我们过来啥事儿?我们都在忙着训练兵卒呢。”

    “找你们来当然是有大事了,我刚才和军师对了下账,咱们现在剩下的粮食不多了,恐怕坚持不到过完冬天,所以找大家来商议一下。”王二坐在主位上说道。

    “消耗这么快啊,咱们在白水、澄城可是弄了上万石的粮食啊!”众人皆是震惊。

    “这是正常的,别看咱们收获多消耗也大,现在早就不是之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咱们手底下大几千人,哪个不是大肚汉,这消耗起来还不快啊!”种光道接口说道。

    “没粮了咱们就去抢那些地主老财,反正不能让手底下的人饿着,我手里那些崽子们才刚长起点肉来有了些力气,要是断了他们的粮还怎么打仗!”杨发声音洪亮。

    “对对对,咱们就去抢他娘的,练了这么长时间兵,咱也不能白养着他们”众人附和道。

    一时间大厅中热闹了起来,有说抢张财主的,有说抢李富户的,反正中心就是围绕一句话,去抢谁,各有各的理由。

    看着这种热烈的气氛,王二和种光道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士气可用,那接下来就好办了,种光道站起身来,用手向下压了压:“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听我说。”

    接着把跟前的堪舆图往前推了推,说道:“我和二哥都已经商量过了,咱们入同官。大家来看,同官地区北高南低,北边是山区南边是平原丘陵,这里不仅适合种粮还有各种矿产,富商也有不少,是咱们周边几个县里最富裕的,而且他们受灾也轻,如果能攻下几个地主家的坞堡那肯定能得到不少粮食和金银。”

    “好啊好啊!那咱们就去打同官”众人兴奋起来。

    “打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这些地方富庶,肯定官兵就多,防守力量也更强,咱们事先要想好对策才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大家都听二哥的安排。”种光道压下兴奋的众人说道。

    王二咳嗽一声:“既然决定去同官那我就开始安排,咱们就定在秋收入库之后行动,从现在算还有一个多月的功夫。杨发、王高你们俩心思活又在衙门当过差见得世面多,再挑上一些机灵的去趟同官把县城的情况和有哪些适合咱们攻击的地主家摸摸清楚,一月为期。”

    见两人点头,王二接着说:“光道多盯着一点铁匠那边,尽量多打造出来一些刀剑,最起码做到咱的两千青壮每个人手上都有个兵器;那些破损的盔甲也要抓紧时间修补。”

    “我省得”种光道回应。

    “咱们剩下的人,趁着这段时间把手里的兵都好好练练,玩命地练,吃喝也让他们敞开了吃,后勤那边我自会知会王秀,我只有一个要求别他娘的到了战场上给老子拉稀!”王二用力的一拍桌子。

    扫视了一圈众人后,问道:“大家都清楚了没有?好,各自开始准备秋收之后行动。”

    众人皆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