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楚王有难言之隐
翌日清晨,楚夜离睡眼朦胧间,好像看到了一位飘逸如谪仙般的少年。
那少年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粉嫩的白貂。
一人一貂就那么注视着自己,笑的如沐春风。
楚夜离腕上忽然一痛,顿时觉得,那少年怀里的白貂十分眼熟,像极了在城隍庙里咬伤他的那一只。
楚夜离有心想出声询问那少年是何人,为何要任由自己的宠物咬人。
奈何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那少年忽然抱着怀里的白貂,转身离去。
楚夜离努力的伸出了手,想抓住眼前人的衣角。
奈何才伸出手去,就感觉身上一阵酸痛袭来,睁开了双眼。
楚夜离甩了甩脑袋,十分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楚国太子梦到了一个男人,想想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正常。
虽然那男子堪比世上谪仙。
“醒了?起来,把药喝了。”
伴着楚王低沉的声音,一碗浓稠乌黑的药汁映入眼帘。
楚夜离眼泪汪汪的瘪着嘴道:
“父君,离儿用不着喝药!”
楚王微怔,端着药碗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林语将楚王手里的药碗接过来,用里面的汤匙随意的搅拌了几下。
“太子殿下,听话!咱把药喝了,伤才能好的快,才有精力去做事。”
林语舀了一勺药汤,吹凉了才递到楚夜离嘴边。
楚夜离看着乌漆嘛黑的药汁,嘴里就一个劲的冒苦水。
“林公公,这药铁定是苦的!离儿已经受到了教训,就没必要再喝这苦了吧唧的东西了吧。”
“良药苦口利于病啊!太子殿下,喝了身上就不疼了。”
林语又将身子往楚夜离跟前凑了凑,低声耳语道:“这可是君上亲自熬的,太子殿下快点喝了吧!”
楚夜离惊愕,有点受宠若惊的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君。
却见楚王已经转身离去,只看到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楚夜离不敢再矫情,一把抢过林语手里的药碗,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去。
“咳咳咳咳”
楚夜离因为喝的太急,被呛的一阵剧烈的咳嗽。
“慢点!没人跟你抢!”
楚夜离耳边又响起了父君低沉有力的声音。
刚抬头,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
“朕差点忘了,你这孩子大小就怕苦,不爱喝药,每次都是你母亲找人将药给硬灌进去的,灌完就会给你一把甘甜的果子。只可惜,这冬日里,没有果子可以摘,就拿着御厨做的蜜饯顶一下吧!如何?”
“父君,你竟然会知道这些事情,离儿还以为父君讨厌离儿,不想见到离儿呢。”
楚夜离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记忆里,楚王从未踏足过东宫,更不曾在母妃处留宿。
记忆里,父君只有在逢年过节,或者王庭有什么大型的家宴的时候才会和母妃同处一室。
也只是两个人一起坐在勤政殿的大殿上,接受文武群臣的朝拜。
然后,过不多久,自己会被告知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生。
前世的楚夜离从未想过,父君从未踏足过母妃居所,自己嫡亲的弟弟或妹妹到底是哪里来的。
楚王见楚夜离一脸茫然的楞在那里,当他是在自己面前不自在:
“林语,找人将他送回东宫去,好生养着吧!”
楚夜离才从回忆中惊醒。
“父君!离儿不想回东宫!”
楚夜离大着胆子拽着楚王的一根手指头:
“父君,离儿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能不能请父君指点一下。”
“什么不明白?”
“天启为何要向我们楚国索要质子?”
“离儿可知道天启的六皇子为何会出现在楚国?”
楚夜离猜测道:
“花伯伯是六皇子的师傅,花伯伯来楚国,定要带着徒弟的。”
“这只是其一。楚国与天启多年来一直和平共处,所依仗的就是两国王室之中的质子。上一次天启送来的是你的母亲,这一次天启送来的就是这位六皇子殿下。”
“那我们楚国送过去的是谁?”
楚王听到楚夜离如此询问,伸手揉了揉他睡觉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上一次去天启的是父君,这一次父君还没有想到具体人选。”
“这一次来的天启使臣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君收到你花伯伯的飞鸽传书,知道天启有人要对楚国不利,就和你礼王叔来了一个将计就计,谁能想到,你和征儿这两个孩子竟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离儿是不是给父君惹麻烦了!”
楚夜离心虚的低下脑袋。
“谈不上麻烦,要不是你俩个捣乱,父君也发现不了藏在王庭中的那些猫猫狗狗。”
楚夜离摇头表示不懂。
林语来回话:“软轿准备妥了,太子殿下我们回东宫去吧!”
楚夜离不舍得扯着楚王的手指,眼泪汪汪的无声抽泣。
“离儿乖!你得回去坐镇东宫,有你在,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父君要办什么事情?”
楚王将楚夜征和六皇子齐齐失踪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却并没有告诉楚夜离,昨晚天启的雪统领入夜潜入东宫,天亮方回。
“礼王在东宫的一个角落看到了庄队长所说的那个人,离儿不在,外男不好入宫搜查。”
楚夜离眉头一皱,问道:“父君为何不亲自入东宫拿人?如此耽搁一夜,那人会不会已经逃离?”
“朕的大半个暗卫营都围在东宫四周,晾他插翅也难逃。”
楚夜离见楚王并没有告诉自己为何不亲自去东宫,而自己的记忆里,父君从未踏足过东宫,知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在强求。
便转了话题,问起了有关质子的疑问。
“质子还能回楚?”
楚夜离惊疑,打破了他前世对质子的理解。
“父君能回到楚国,完全是个意外。”
也是个天大的误会。
楚王一想到当年天启那场波云诡谲的宫宴,就满是疑问。
“有些事情,哪怕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楚王没来头的冒出这么一句禅语。
“离儿不懂!”
“你还小,等你到父君这个岁数,就懂了。”
“嗯嗯!”
楚夜离看到楚王眼底的倦意,知道这一晚上,定是没有休息好。
楚夜离送了抓住楚王手指的手,自己撑着床板就要起来。
“太子殿下,奴才扶着您,慢一点儿,别摔了。”
林语被摇摇晃晃的楚夜离唬了一跳,忙将楚夜离搂在怀中,避开伤处,将人扶了起来,又帮着他把靴子蹬在脚上。
“林公公,不必如此紧张,离儿已经无碍了,可以自己行走。”
“净会哄人,伤成那样,怎么能不疼。”
“林公公,许是父君这里的药好使!”
楚夜离狡黠的冲林公公挤了挤眼睛。
林公公了然于心,又想到司刑处那点猫腻,也就释怀了。
“父君!离儿想见见昨天送礼王世子回去的那几个人,也想问问庄队长六皇子的事情。”
楚夜离真诚的看着楚王,眼里充满了神采。
“去吧!自己当心着点,不要逞强,又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来找父君。”
“是的,爹爹!”
楚夜离在林语的搀扶下,退出了静安宫。
“林公公,天色也不早了,父君此刻该去上朝了,你还是不要管我了,去伺候父君洗漱要紧。”
楚夜离想着楚王那憔悴的眼神,心中甚为内疚。
“东宫离此处甚远,殿下如今这身子,怕是吃不消。咱们还是坐软轿回去吧。”
林语不放心的道。
“软轿随软,离儿怕也是无福消受。那不是还有当值的小太监嘛!喊一个过来扶我一把就好!”
“这可不敢!昨夜里就把礼王世子给送丢了,奴才可不敢把您交给那些丧了良心的杂种。您委屈一些,趴在上面,奴才亲自跟着他们把您送回去就是了。”
“对了,昨天送世子的那几个人在哪里?”
“奴才把他们打发到罪奴司受罚去了!太子殿下放心,就算脱几层皮也得问清楚了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如何一个大活人竟会被人掉了包,真的礼王世子又去了哪里?”
“那劳烦公公把我送到罪奴司去吧!我去看看那些人,就让罪奴司的人把我送回东宫就行。”
林语还要相劝,但看到楚夜离坚定的眼神,明白他定不会舍了面子,趴在那软轿上了。
只好扶着楚夜离一步一步的向罪奴司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乒乓作响,哀嚎不止。
站在门口,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四个小太监赤裸着下身,并排趴在刑凳上,身后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有一个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咳咳”
楚夜离站在门外,轻咳了两声。
里面骇人的动静停止了,只剩下几人的哀嚎声。
司刑处掌事太监陈塘礼忙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来到楚夜离跟前,大礼参拜:
“奴才陈塘礼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陈公公无需多礼。本宫就是来问问那几个人,昨天把礼王世子给送到哪里去了。”
陈公公将楚夜离扶道了刑房的上首,殷切的拿袖子擦了擦自己做过的凳子:“殿下请坐!”
楚夜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本宫站着就好。”
陈塘礼这次反应过来,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