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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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楚夜离自回天牢

    “哼!别忘了你现在可还是阶下囚,真拿这儿当自己家后院了?还一介凡人,说得自己好像是九重天上的神君似的。”月少卿呛白道。

    “不说拉倒!我还是回天牢去等着小美人投怀送抱吧!不要太想我哟!还有在下可不是上面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楚夜离也不坚持,表示要自己回去坐牢。

    楚夜离没说出来的是:“本尊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活阎王。”

    月少卿无语了,只能暗骂一声:“登徒子!”

    当楚夜离一个人施施然走回天牢门口时,守门的狱卒一脸茫然,心中奇怪为何被国师大人亲自接出去的人又自己回来了,这里是臭气熏天的牢房,又不是温柔乡,这年轻人是不是和傻子?

    楚夜离哪里知道狱卒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晓得自己在这里都站了大半天了,也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更别提来给他开门请他入牢了,只得扯着嗓子喊道:“有没有人呐?出来一个人过来交接人犯了!我只等半柱香的时间,过时不候啦!别到时候再说宫里看丢了刺客呀!哎哟哟,那个江侍卫被罚的老惨喽!”

    不久前,楚夜离故技重施,又在赤阳皇宫外来回逡巡,希望能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潜入宫中,拿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一副狗都嫌弃的绢画,画功实在是太差了,三岁小儿画的都比上面好看。

    楚夜离暗中截住了宫中4专门倒泔水的夜香使,花了二两银子,将那充满恶臭的泔水车买了过来,却是嫌弃那人的衣裳,并没有更换,就穿着自己的锦衣玄袍,推着小车,学那人在皇宫中各个院落门口叫喊:“收夜香啦!各宫各院的人快把自家的宝贝提溜出来哟!过时不候啦!”

    楚夜离是故意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的,天知道,他那么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推着与自己显然格格不入的夜香车在皇宫里转来转去,竟然无一人上前来询问一下,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就看到了那日带人来拦截自己的江侍卫,他手里那把游龙扇是最好辨认的。

    楚夜离眼珠一转,心头就升起一股恶趣味。只见他推着小车假装脚滑,一溜歪斜的冲着江侍卫就冲了过去。

    江侍卫手里正捏着一张信纸聚精会神的研读,一时不察,竟被楚夜离连人带车撞了个满怀,不仅被撒了一身的污秽之物,更是将手里还没有看完的信纸给毁了个彻底,顿时怒火中烧,游龙扇一抖,就和楚夜离打在了一处。

    两人闹出来的动静终于是吸引了一部分侍卫的注意力,纷纷朝闹事的地方赶去。

    楚夜离见人越聚越多,变寻了一个空当,撤手回身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阁下武功高强,在下实在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江义泽正打的起劲,招招变化无穷,哪里会想到对手不按套路出牌,竟突然收手,眼看自己的游龙扇直指对方咽喉,不得已拼尽全力,才将游龙扇奋力一挥,擦着楚夜离的右臂飞了过去。

    楚夜离倒是看到了那把游龙扇舍了自己的要塞,冲着自己的右臂璇了过来,他要是想躲,自然可以躲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要躲的意思,就站在那里那么看着那把扇子划破了自己的衣衫,刺破了皮肉,溅出一抹殷红后,才没入身后的廊柱上。

    楚夜离要是知道自己此举会让江义泽被打没半条命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的,当时,楚夜离心里想的是,万年前自己一时冲动,一把业火将那被自己呵护了千年之久的桃林烧了个干净,任那刚修出慧根的桃灵在火中如何呐喊哭泣哀求,也不曾住手,如今知道了那桃灵已然转世为人,且贵不可言,心中有些愧疚罢了。

    江义泽自然是不知道楚夜离在酣战之时,竟然也会走神,只当他是闪躲不及,心里也后悔,等醇亲王和月少卿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眼前所见到的就是楚夜离呆愣愣的捂着受伤的手臂,江义泽正面色从容的伸手打廊柱上拔出自己的游龙扇,从怀里取出一方锦帕,小心的擦拭上面的血迹。

    月少卿看着一身玄衣墨瞳的楚夜离道:“阁下就是不日前闯宫的刺客?”

    “好说!那日正是楚某人!你又是谁?”楚夜离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

    旁边有侍卫怒道:“大胆刺客!这是我们的国师大人,还不跪地磕头!”

    “嘁!我当是谁,原来是月氏国的弃子,怎么,放着好好的月氏将军不做,跑来赤月狐假虎威来了?”暮雪阁的情报网早就悄悄的遍布天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暮雪阁的人都能渗入其中,楚夜离自然是知道月少卿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月少卿也不恼怒,只是让人先将楚夜离押入天牢候审,自己则一甩袍袖,回了御书房,他需要平心静气的考虑一下该如何处置楚夜离才能平衡各方势力。

    暮雪阁虽是江湖帮派,但是其阁主雪无痕早年间也曾经追随在北冥王穆云歌左右,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江湖上有了暮雪阁主与北冥王穆云歌决裂,开始嗜杀成性,状若疯魔,更是不止一次,当街追杀北冥游君穆涟月的传闻。

    月少卿心里是不怎么相信那些江湖绿林道上口耳相传的消息的,要么是有人故意散播,要么就是以讹传讹,大都不实,他从来都不相信那个终日裹在貂皮大衣里的雪无痕会舍得与穆云歌决裂,除非它修仙不成,走火入魔了。

    有这雪无痕这层关系的牵扯,月少卿还真的想不出什么精妙绝伦的计策来应对暮雪阁少阁主楚夜离。

    月少卿前脚刚走,醇亲王就让人把江义泽给带到了贤德殿的刑室里,若单就江义泽无意中伤了楚夜离这件事来论,自然是不值当的老王爷对爱徒大动干戈,只因为花凌无烈在楚夜离撞翻的那一地狼藉中发现了被毁了一大半的书信,正是江义泽手里拿的那一封,江义泽还没有看几行字,就被楚夜离给毁了,但是醇亲王却在残缺不全的信笺中,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是关于江义泽的身世来历的。

    醇亲王从残存的字迹里,拼凑出江义泽竟然是对赤月国虎视眈眈,企图入主赤月的邻国七绒国的皇族,这与当初醇亲王收江义泽为徒时,江义泽亲口所述的家世背景大相径庭,这让毕生最为痛恨七绒国的老王爷如何不恼怒,老王爷的独子花凌景行与儿媳楚氏都是在一场两国的战争中,马革裹尸,双双战死沙场,醇亲王妃自此疯癫,逢人就死命抱在怀里,儿子媳妇的乱喊一通,当时花凌庆收才刚过完两岁生辰,就父母双亡。

    醇亲王之所以将江义泽丢在那里折磨,无非就是想从他的嘴里听到实话,可是江义泽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七绒皇族流落在外的遗珠,只说自己是赤月国杏林世家江家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七绒人,更不会是皇族。

    江义泽在醇亲王的逼问下,铁骨铮铮,坚持己见,醇亲王无奈,才罚了他跪祠堂一炷香的时间。

    不料,江义泽近日来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变故,竟然荒废了武功,受不住几下鞭子,就会晕厥,才让月少卿起了怜悯之心。

    毕竟,在月少卿的认知里,一个人的身世自己又无法选择,追究那些过往一点意义都没有,不如大家一起向前看,日久自会见人心。

    花凌烟听月少卿大体讲述了一下刚才的过往,才晓得那个充满龙涎香的怀抱不是月少卿,而是属于楚夜离的,属于那个夜闯皇宫的小贼,属于那个玩世不恭的少阁主,更属于万年前那个清风霁月的冥界之主。

    “他人呢?去了哪里?回家去了么?”花凌烟问道。

    “天牢!”月少卿实话实说道。

    “天牢?你又把他关起来了?”花凌烟皱眉道。

    “非也!自始至终我都不想招惹这么个麻烦!是他自投罗网被江侍卫所擒,也是他心甘情愿自己去天牢思过。”月少卿自然没有将楚夜离的真实想法告诉花凌烟。

    花凌烟听说楚夜离又回了天牢,就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随意趿拉上鞋子,就要出去,被月少卿一把揪回来:“你要去哪里?”

    花凌烟道:“天牢!”

    月少卿冷哼一声道:“哼!你就打算如此模样去见他?”

    花凌烟这才低头细瞧,只见自己身上只有一套白色棉布里衣,似乎真的不适宜出门,这才尴尬的挠挠头,道:“烟儿莽撞了,义父莫怪!烟儿这就更衣。”

    说着就要动手解开自己里衣的盘扣,吓得月少卿连忙避了出去。

    等花凌烟笨手笨脚的将自己收拾齐整,月少卿才重新现身,道:“改天还是将莲蓉调回来吧!那小丫头在御书房也做不了什么事,反而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有的没的,再不放回来,怕是要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