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池睁开眼睛，被子盖在身上的柔弱感觉传递着温暖，她像只小猫似的伸直双臂轻轻的伸了个懒腰。

    “唔～”

    惬意的轻唤一声后，岳池下了床，收拾好床，走进浴室，简单淋浴一下，用毛巾包上还没完全吹干的头发然后便开始找今天要穿的衣服，换好衣服，洗漱完后化好妆，检查好家里的天然气、电器是否关好，走到门口，打开门——

    迈出脚步?

    教悬在半空。

    愣住。

    拎着的包不由地滑落地面。

    眼睛瞪大、瞳孔放大。

    翻涌而上、充斥脑内的是强烈的恐惧感与恶心感。

    她捂住嘴巴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闭上眼睛让已经开始狂乱的内心赶快恢复冷静，大约两分钟后，她用已经不怎么颤抖的手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您好……栖霞公寓有很多人被杀了……是，我现在就在现场，我是这里的住户……我叫岳池。”

    ……

    ……

    栖霞公寓，这座旧城区建设之初便存在的平常小区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街区住民口中讨论的对象。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全然是因为数不清的警车、救护车挤满了狭窄的街道，警察们和医生们在楼内楼外来回出入着，他们个个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仿佛如临大敌般，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便会引来巨大的灾祸似的。

    从b13栋楼内出来的居民也不知道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有好事的路人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只能摇摇头，用同样一头雾水的表情回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整个四楼被封死了，电梯也被人看守着，不允许在四楼停下。”

    医生、警察、被封锁的四楼，这一切都在刺激着人们的大脑、激发着人们的想象。

    “一定是发生命案了！”

    “估计是有人死了吧……”

    “今天都没见四楼的人下楼来。”

    “早上有个小姑娘好像被警察带走了……”

    流言便是在此刻诞生的，而伴随流言一同到来的是无形却又致命的恐慌。

    ……

    ……

    李山和洛程赋便是这时候赶来的，他们二人就是凌晨时在东方穆那碰了一鼻子灰的年长、年轻两位警察——

    “师傅，东方家的那个小子为什么这么拽啊！”

    洛程赋双手抱胸、一脸不快的埋怨道。

    李山握着方向盘笑道：“有吗？我觉得那位少爷已经很客气了。”

    “那叫客气？他都快把‘恶心’写在脸上了！”

    “哈哈，我倒是觉得那位少爷确实给足咱们情面了。”

    “师傅……你怎么老帮着他说话啊……”

    “不是帮他说话，我心里确实是这样觉得的——那位少爷虽然看起来处处都在排斥我们，但是他也没有阻止咱们行动的意思，硬要说的话……他的态度应该更倾向于‘中立’吧。”

    “中立？”

    李山点了点头，他用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叹道：“是啊，那位少爷选择了站在天平中央，虽然不会帮助我们对海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进行调查，但同时也不会阻止我们的活动……作为一个活在魔道与一般世界夹缝之中、身份复杂的笼中鸟少主来说，这恐怕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洛程赋听完后皱着眉头不依不饶的小声念叨道：“……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这个人特别欠。”

    李山沉稳一笑，说道：“哈哈，将来我们可少不了和这位大少爷打交道，所以上愁、抱怨什么的还是放到以后再说吧……眼下真正得处理的大麻烦还在城里等着咱们呢。”

    洛程赋拿出手机叹道：“是啊，眼下还有个大麻烦得让咱们去处理啊。”

    他打开手机，翻看同事给他传来的那几张照片——

    楼道中泛黄的墙壁变得洁白如初，而在墙壁之上，一朵朵姿态诡异、透着恐怖张力的异形花朵如潜藏在深海之中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过往船只的怪物似的。

    玫瑰、月季、郁金香、大丽花、牵牛花、丁香、扭曲盘折的藤蔓……

    狂放、恣意生长的植物集结成了一幅由人体组织和血液组成的恐怖图画。

    “杀死了一层楼的住户，无论大人或是孩子全都没有放过，将他们的血液作为绘图的原料肆意泼洒……做出这事的家伙真是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彻头彻尾的变态混账呢……”

    洛程赋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骂着，颤抖的脸上透着无需掩饰的愤怒与憎恶。

    一直笑呵呵的李山此刻也将脸上的笑意隐去了，他冷声道:“这次的事情极为恶劣，我们一定得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揪出犯人将其绳之以法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师傅，我有个事情想问您。”

    “问吧，是什么事情?”

    “……这次既然把咱们队里的人都叫过来了，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这次真的要和怪物们打交道了呢？”

    “既然特意叫咱们过去帮忙，那么估计这次的事情就涉及到魔道世界其中的事情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没什么，就是感觉来队里这么长时间没真正参与过魔道世界的事情，现在突然出这么大案，心里多少有点……”

    “有点害怕?”

    洛程赋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说:“……不可能。”

    李山微微一笑道:“你肯定是害怕了。”

    再度沉默片刻后，洛程赋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唉……可能多少有点吧。”

    “没什么可害臊的，程赋。刚开始和那些家伙们接触难免有害怕的时候，在这师傅得唠叨两句话，这两句话是你将来遇到危险时能在那群‘非人’的家伙面前活下来的关键，每一个字都得给我好好记一辈子，明白吗？”

    “明白了，师傅，您讲吧。”

    “无论遇到怎样的诱惑、怎样的恐惧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个人，要把持住自己的那点操守，那群怪物们最怕的就是人脖子里的那口气、骨子里的那点劲儿。

    另一句话是——咱们都是普通人，遇到危险时很难从那些怪物的手下逃脱，在这种情况下不要慌张，相信手里的枪和自己的判断。

    就两句，能记住吗？”

    “能。”

    李山点点头沉声叹道:“能记住就好……哈……我得开快点了，看这势头是要下雨啊……”

    洛程赋不再搭话，他抬起头看着突然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天空，心中莫名涌现出一抹阴郁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