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与张梓伊一家只见过几面，但总感觉他们不是什么善人，“我觉得这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你们还是小心些好。”

    “你别不识好人心，当人面可不能那么说。”妈妈半天没抢上话，好像有些着急，“凌凌，你一定饿了吧，这都半个月没吃了，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这可真是妈妈看儿子总是瘦的，我刚刚可是在镜子前赤裸了好一阵，不仅没瘦，好像还有些浮肿。我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真心的不敢吃东西，关键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了排泄。“妈，科学上说，人要时很久没吃东西了，消化系统就会收缩，恢复饮食只吃一点流食或是喝点水都行。”

    “好，现在你是咱家最有学问的知识分子，信科学，妈去给你买点粥来。”

    这时一个护士推着车进来了，“到点了，打针，家属该离开了。

    “等等，刚刚不是说已经给我停药了吗，还打什么针？我看看是什么药？”我伸手抓向护士拿起的小玻璃药瓶。

    那个护士机警的一闪，“这是昨天就开好的药，躺好，打头部的。”

    打头部？我心里突然想起了头上的那些针孔，有些不好的预感，猛的抢过了那个药瓶，可是由于触觉的缺失，我没有办法控制抓握的力度，药瓶在我的手中碎裂了，药水混合着血液滴在了地上。

    “啊！”小护士和爸妈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爸妈一起过来看我的手，小护士却没有帮我处理伤口，转身跑出了病房。

    没有痛觉的我根本不会在乎小小的伤口，手中药瓶的残片被一块小小的方形纸片连接在一起，我看了一下上面的英文，以我的英语水平无法全部理解，但是词汇量是远超同龄人的，通过几个认识的单词，我判断这时一种抑制精神的药物，我觉得问题越来越复杂了。

    我小心的收起那个小纸片，“爸，妈，陪护的时间过了，你们就先回去吧，粥明早再吃，我真的一点饿的感觉也没有。”

    爸妈正准备离开，我又突然想起些事情，“爸，我的手机带了吗？”

    “没，爸也没想到你今天能用到，你妈的先给你留这里吧，玩游戏可能不太好用，你先对付一下吧。”

    爸妈刚走，我便拨出了一个电话，只是想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你好，哪位？”

    “林警官，听声音能猜到我是谁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你不是知道老子是警察吗？”电话挂断了。

    我再次播出，这次立即就被接了起来，“你胆子好大，还敢再打过来，我能查到你是谁。”

    “不用查了，林宗哲，听到我的声音挂电话，你也配当个刑警。“

    “你是......契凌?“

    “就是我，很意外吧？你是不是以为我醒不过来了？“

    “你醒了啊？听说话恢复的挺好，只是说话的语气和节奏变化太大了，我开始真没听出是你，对不起。“

    “对不起？这个道歉太简单了吧，你是不是该详细给我说一下这件事的经过，然后给我些补偿？“

    “我马上要出个任务，现在没空跟你细说，出完任务去看你。”电话再次被挂断。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让自己更加适应这个身体，一边盘算一会儿要怎样应对林警官。

    走廊上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还提到了我的名字，但我一时想不起是谁，这打断了我的思路。

    病房门被打开，我看到小护士回来取他的推车，后面还跟着我的同桌——丘玲，看到他我突然回想起受伤前的画面，我本意是站在站牌旁的，是她拉着我坐在雨棚下，然后先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我听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你。”

    “你听谁说的？我刚醒，好像没有几个人知道。”

    “怎么？不欢迎我来看你啊？”

    “欢迎，当然欢迎，只是觉得你很不一般，我的父母都被撵走了，你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那当然，这里的院长是我舅舅。”

    “你是来探望我的？怎么空手来？”

    “我只是路过，听说你醒了，就上来看看。”丘玲的表情有些不够自然了。

    “那我真的是很激动啊，此前你并没有来看望我，却知道我在这里，你偶然路过，就能听说我醒了，而你又能在禁止探望的时间进入这里，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丘玲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人家好心来探望你，你干嘛问那么多问题？”

    “我觉得你是受人之托前来探路的吧？”

    “什么探路？我不懂，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大脑有没有受损，恢复的怎样，什么时间能回学校上课，至于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学习时专注认真的样子。”

    这好像是准备好的台词啊，“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醒来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如何受的伤，更不知道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谢谢你的关心啊。”

    “你这人真没意思，那我走了。”

    我目送她离开，她却又转身回来了，然后突然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谁说我空手来的，这个送给你。”然后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高兴的离开了。

    没有触觉，不知是什么感觉，看电影中男孩被亲脸都是惊喜、幸福的表情，可我却心事沉重，想出去走走，发现病房门竟然是锁住的，心中升起无数个“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病房门被打开了，江医生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间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小护士。

    “契凌，还没睡呢？感觉还好吗？”江医生问到。

    “很好，我感觉现在就可以出院了，现在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吗？”

    “你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倾向，还需要全面仔细的检查，暂时不能出院。”

    “能把费用清单拿来看看吗，结清费用我就出院，反正我现在已经停止治疗了。”

    “刚才只是想让你的父母尽快赔偿医院的设备损失，医者仁心，病还没好，怎么会给你停药呢，来，躺好，先把针打了。”

    “不，我病好了，我家也没钱了，我不打针。”

    “不要闹情绪，医院对你的病情还是很重视的，你看，我院的领导——高院长亲自来看你了。”说着指了指西装男。

    “我早就给你们讲过，对待患者要向亲人一样温暖，你们再忙也不能忽略这个原则，你看现在患者抗拒治疗了吧。”

    高院长批评了江医生后，给我一个慈祥的笑容，“你叫契凌是吧，有什么困难跟我讲，我把你心里的疑问都解决，咱们再决定是否继续治疗，好不好？”高院长左手向后轻轻的挥了一下，江医生和小护士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感谢高院长的关心，我家这个情况真的困难很多，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要不，明天等我爸妈来了咱一起聊？”

    “我们主要解决的还是你的问题，只有你主动配合治疗，才能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

    “我真的感觉自己已经好了。”

    “感觉这个东西是不准确的，我们要用事实说话，你的苏醒是个医学上的奇迹，我们也要深入研究一下，即为加强我们的医术，也为了打响我院的名声。”

    “你们不是要把我当成小白鼠吧？”

    “怎么可能，我们在你身上实施都是精准有效的治疗手段。”

    我保持沉默，不想跟他说了。

    “我知道你的主要心里负担是钱的问题，忘了告述你一个好消息，就在今晚，交通局陆科长已经到医院来过了，支付了后期所有的费用，我们本来应该退还你们已经缴交的十二万元，但损坏的医疗设备不在赔偿范围，所以准备等你办理出院手续时统一结算。”

    “交通局谁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陆科长，正科级，很忙的，所以，留下个承诺就走了。”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究竟是多么大的阴谋，这个房间竟然有监听设备，我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但从刚刚的脚步声判断，他们一共是四个人，而且没进入房间的人体重很大。

    看我再次沉默，高院长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还有什么疑问？如果没有了，咱们好好的配合治疗。”

    我意识中突然闪出一个画面，几个大汉把我按在床上，长长的针头刺进我的头部，然后我继续昏迷......不行，我不能打针，我必须拖延时间。

    “真心的谢谢你，高院长，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痛快多了，其实主要的心里障碍还是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不想给父母增加负担，我爸呢一直就是个工人，虽然这个手艺十分出色，但收入一直也没有什么提升，我妈呢，工作不稳定，我很小的时候就下岗了，后来......“

    “好了，你要是没什么疑问了，咱们就继续治疗，你家里的事咱们改天再聊。”

    “不是，高院长，我还有疑问，只是跟你聊天很开心，所以就扯远了。”

    “那你问吧？”高院长的态度已经不是那么亲切，变得有些冷淡。

    “那个，医院的进病房都穿白大褂，你为什么没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