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才但不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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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长憾为谁

    难得魏无才今天是日出而作的,以往的他可没有感到今天这般神清气爽。

    刚刚黎明的竹林雾气缭绕,红霞翠叶之下,魏无才刚刚清醒,俊秀的脸侧卧在竹板面,只是这云雾丛生,春寒料峭的仙境之中实在难能让旁人窥得仙人模样。

    既然这差事是皇帝陛下给他的恩赐,那他就不能去做什么推辞姿态了。

    就当是看看悬奇杂书去罢了,魏无才这么打算着,接着无精打采的向着府衙走去。

    这府衙是由着史家把控着的,史家这个六家中最古老的家族,经历了前朝到今,最为人所知的就是史家的秉笔直书,无论皇帝是施姓还是什么其他,史家从一至终的尽忠尽责。

    史家没有什么位高权重的谋臣,但是整个大昉朝的官家里,都能找到史家人和史家所开办的墨院学子。

    魏无才到了府衙门前,威武的两座石狮子瞪着魏无才,是要把魏无才这个良家子弟撕咬成八块,可能是多亏了镇在两边的冤鼓,才让魏无才在这青天白日下免遭祸端。

    府门牌匾上写着“青天府”,这是当朝嘉炎皇帝施理亲手题的鎏金大字。

    魏无才在府门前停留打量了一番,跨步走入青天府内。

    一个黑底白边衣服样的老者坐在公堂左侧的桌上,仔细的抄写着什么,魏无才本来动作极小,老头也没有注意到魏无才,仍然在一心一意的抄写。

    魏无才缓缓走到公堂上,四处打量,接着走到老者边上。

    “老伯,我是新就任的案书。”

    “…………”

    魏无才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老者还在不急不慢的抄写。

    “老伯?”

    “……”

    近乎白头的老者没有回应魏无才的询问,这不免使得魏无才心中疑惑难解了,府内没有一个官差,只有这儿有个古怪的老头。

    魏无才没有去用手惊动老者的打算,悄悄地挡住光这一侧。

    老者终于意识到了魏无才的到来,抬起头茫然无措的望着魏无才。

    魏无才看到一张黑斑散落,只有一只眼的如同树根一样的脸。

    “老先生……”

    话还没说完,老者就打断了,指了指耳朵,摇了摇头,接着拿起纸,写下了些字,递给魏无才。

    “魏公子?我是现任案书,你现在也是案书。”

    魏无才读完接过来老者的笔,也写下句话“老先生贵姓?”

    “我姓史名长憾。”

    史姓,或许就是史家人了,至于为什么是这般样子,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魏无才到现在依然没有看见其他官差,实在不解,但他没有问下去的必要,只是来此逍遥,何必知道那么多。

    然后魏无才拿着笔又写下了“我需要做什么吗?”

    史长憾接下看完正要继续回字,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却是两三身着官服笑声银建的官差从外走来。

    史长憾自然是听不见,只是他看见了魏无才转头看去,他也跟着看去,见是这几人没有多余注意,继续写字。

    这几人自然是知道魏无才是要来的,眼见堂中有一白袍,急忙收敛放浪姿态,小跑到魏无才面前。

    接着其中一人上前开口道。

    “可是魏无才魏公子。下官李韦库,是青天府内总衙捕”

    “李衙捕不必如此。只是敢问这老先生也是案书吗?”

    “没错,史案书已经是在此任职十几年了,比我的资历是要长的。”

    魏无才打量面前这个躬身弯腰的衙捕,看着是比他大不少,身上还能闻到酒气,品酒无数的魏无才闻出来李韦库喝的酒不怎么样。

    这时,史长憾也写好了,把纸条递给了魏无才。

    “以后是有两个案书,但是要做的事不多,我一个人是足够的,不过你要是要做什么,我就先带你去案房里去再给你交代。”

    魏无才接来纸,扫了一眼。

    “我先去和史案书到案房熟悉熟悉,打搅诸位了。”

    “不打搅,不打搅,魏公子说笑了。”

    直到魏无才彻底离开,李韦库才舒了口气,这可不是他能招惹的主子。

    魏无才一路跟着史长憾来到内院,弯弯绕绕之后到了一所更加和整体府衙庄严肃穆不同的小院里,史长憾立在院内一排房屋中门最大的的一个面前,把锁打开,带着魏无才走了进去。

    魏无才被带到里面的一排书架前,史长憾拿纸又写下些话

    “你按着这些里面的重份,比较校正,重新抄到另外一本上就好。”

    史长憾独眼对着魏无才把纸递过去,没有多余停留,回到他自己的位子,距离魏无才书架这边不远,就继续他自己的事了。

    魏无才当然也没有多问,默默地拿起一本卷宗坐到桌边,开始抄写。

    这样重复的任务让时间过得飞快。

    魏无才望着窗外的晚霞,思绪又飞到了槐浮河上。

    史长憾起身,收拾桌面,魏无才也跟着收拾,不过比史长憾快些,便拿起一张纸,写下“我就先告辞了。”

    放在史长憾桌前,史长憾点了点头,魏无才就离开了青天府。

    魏无才难得一天没喝酒,这也不怪他,实在是这些案子太精彩了,什么女子还魂附到负心汉身上,什么虎兽作乱致使全村被屠,数不胜数,若不说是卷宗,魏无才便以为是聊斋了。

    “哎!怪力乱神!”

    魏无才原本是打算去鸳鸯楼的,不过又想起的施琼的嘱咐,又想到小院里去寻师傅。

    从府衙内走出来天色已是微微黯淡了,显眼的几家灯火在夜色中绽放开。魏无才顺着道朝着施琼的院里走去。

    路上依旧是对那些红楼仙子的呼喊充耳不闻,走在槐浮河边,眼前迎面走来个身着红裙,桃面柳眉的女子,发间闪耀的金桥玉簪垂落两三点闪烁。

    径直朝向魏无才走来,娇媚的双眼透着楚楚莹光,要戳到魏无才的心里。

    “魏公子,妾身有礼了。”

    女子弯腰行礼,胸前坦露一片腻白。

    “敢问姑娘芳名?”

    “妾身徐梨锦。”酥麻的音不带掩饰的冲向魏无才耳里。

    “可是那个前些日子说是赛过天仙的徐姑娘?”

    “正是妾身。”

    “果真如此,徐姑娘名副其实啊!”

    “魏公子可莫要这般调笑妾身,都是些虚名罢了,”徐梨锦不留痕迹的笑了笑。

    “妾身可是极其仰慕魏公子的,不知魏侯爷与公子说了……”

    “姑娘的生辰,我没记错吧!”

    “魏公子真让妾身感动呢!”

    “即使是家父不说,我也原本要去瞧瞧赛过天仙的美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妾身就静候公子到来呢!”

    说完这句话,徐梨锦又行了一礼,漏出的白腻更多,然后背离走去。

    魏无才收敛起笑容,继续走去师傅住处。

    这徐梨锦举手投足间摄人心魂,魏无才觉得这女子一定是有所图谋,魏无才两年前几乎不在京城露面,而魏无才以往也是没有听说过徐梨锦这个人,甚至有坊间传言,她原本不叫什么徐梨锦,无非是为了沾点徐柠锦的光,来放肆宣扬。

    不过凭借她的容貌,还需要借徐柠锦的名?

    魏无才边想边走到施琼的小院门前,魏无才的轻轻的扣下门环,发出“咚咚”响。

    “进来吧。”短暂沉默之后,飘出浅浅一句。

    “吱~~”

    魏无才推开门,迈步走进去,施琼一身天蓝色衣袍,束起端庄的发。

    坐在藤椅之上,右手拿着一本书,魏无才是可以看到是一本叫《寒毒录》的书。

    “师傅在寻法子解祁浣云姑娘的毒?”

    “姑且试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若没有办法就当是学习毒理了。”

    “师傅真是菩萨心肠。”魏无才似乎委屈巴巴开口。

    施琼听出了其中的怪异语气,蹙眉开口:“你又来此做什么!”

    “只是今日太乏了,想来看看你解解乏。”

    “哼!你这浪荡公子还能乏累,是在青楼里躺累了吧!”施琼夹着冷气,瞪着眼,没好气的对着魏无才。

    施琼不知是怎么的,看见魏无才就想起他在青楼里的放肆,可若是看不到他,又会时不时想起来他来。

    纠结的情丝如同乱发一样,施琼舍不得剪掉,又无论如何也理不清,也或许想要魏无才来帮她理清楚。

    “师傅这是吃醋了?”魏无才饶有兴趣的拿着酒壶看着施琼不施粉黛的小脸。

    “你要在讲什么胡话!你我皆男子,你若是有什么龙阳......你自己寻去!”

    施琼被戳穿了心思,胡言落语的反击后,又像被惊扰的白兔,慌慌忙忙收拾起来,快步走到屋内,把门狠狠摔在框上,看都没有看魏无才一眼。

    魏无才眨了眨眼,茫然望着紧闭的门,淡淡笑了笑,抬头注视挂在云端的广寒宫,想要穷极目光,看出住在其中传说花容月貌的嫦娥有没有师傅那可爱姿态。

    今晚他不打算回去了,就在厢房里住一晚。

    施琼靠在门框上,捂着心口,咬着下唇,她心想他也太放肆了,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言语如此轻佻。

    还有他是什么时候看出女子身的,既然都看出来了,还要糊里糊涂瞒下去?反正早晚是要知道,况且还有婚约.......

    施琼不知发现没有,以往她听见婚约二字,定是抗拒万分,总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

    可是如今嘛...她却是越来越期待,这像是原来不合脚的鞋拘束她,但是慢慢的越来越合脚,以至于再也无法脱下来去换上原来的鞋,如果非要换下来,可能就只能光着脚了。

    “要装下去!魏无才还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我扮男子不就是为了观察魏无才,如今....要是他真有什么龙阳......”

    施琼的小心思不停的变幻,但很快就从儿女情长里挣脱开来,主要还是把魏无才屏蔽在屋外了。

    施琼调整好呼吸,点上熏香,坐在桌前,开始翻越古籍。

    屋内只有一盏明灯映在施琼脸上,光影错落,或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部分,施琼屏息凝神,微微皱眉,嘴上还不休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