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一杯酒
“老伯,今日还没有结果?”
魏无才提着一壶酒,两斤牛肉来到河畔,老翁没有钓鱼,坐在船舱内不知所想。
“哎!公子这是.....”
先是叹了口气,看来依然是没有结果,随即看见魏无才手里的东西,看样子知道魏无才的意图,只是不好意思接受,但又不好主动,于是疑惑开口。
“老伯,我来和你喝两杯!
那小孩呢?”
“公子这......喔他在草岸摸鱼,往前走写就能看到他了。”老翁没有拒绝,给魏无才留出个位子,朝内挪了挪身子。
魏无才见状坐下,倒下两杯小酒,亮出卤牛肉,老翁眼神一直盯着肉,看见肉的一刻,眼神发绿,却又克制住欲望,手里握住的鱼竿更紧了。
“老伯,来,我敬你一杯!”
“那我就不推辞了!”老翁立马捧起酒杯,和魏无才碰了碰,一饮而下。
“话说,老伯这些日子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又无权无势,在城里这几日,哪都打听了,什么都没有。”
“这倒是怪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魏无才漏出疑惑,喝了两杯酒,忽然眉头一皱,慢吞吞开口:“诶!老伯,你可是姓冷。”
“公子怎知?”老翁嘴里屯着肉,听此言也未放松,忙忙开口。
“那就是了!我在城东王家里见到一位冷姓女子,她说她是珂州人士,我当时就想起老伯你了!”
“公子说的可真!”老翁急忙把肉吞咽下去,抓住魏无才袖子,颤抖着开口。
“千真万确!”魏无才也认真回口。
只见老翁肉也不吃了,锁眉坐着不动,忽然起身,放下鱼竿:
“公子先且坐着,我有要事!”
紧接飞身而去。
魏无才自顾自吃着牛肉,拿起腰间葫芦的酒,长饮复醉。
贺柏手里抓着一只估摸半斤左右的鱼,神采奕奕向船舱走来。
“你怎么在这?”贺柏一看到魏无才立马变脸,厌烦问到。
“哟!小子出息了,自己抓的鱼?”
“那当然!冷伯呢?”
“他寻女儿去了,不过来吃两口!”
“哼!谁要吃你的牛肉了!”贺柏盯着直冒光,嘴却是坚如磐石。
“那这样,我用着半斤牛肉换你半斤鱼,可好?”魏无才割下半斤牛肉,晃着对贺柏说。
贺柏也是在难耐:“这还差不多!”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有趣!”
两人畅意在此,飞雁掠空,掠去舟内寒气,炉火通天。
“麻烦可知王府如何走啊!”冷姓老伯走来路上,一路跌跌撞撞,问这问那,可算走到王府之前。
“可有人在啊!”老翁起先敲门,敲了多次无人回应,开始鬼哭狼嚎,总算把人招了出来。
“吵吵什么,不想活了?”两个黄布褂小仆开门不耐喊到。
“我女儿可在此!我女儿可在此!让我进去!”老翁见门开,没有理会两人,急着冲进去,两人竟然也防不住这暮年老翁,不知什么动力支撑他到此。
“吵些什么!”王炽好像正好要出门,和老翁迎面对上,老翁立马抓住他:“公子可见我女儿,我女儿姓冷,公子可见了?”
王炽一把甩开他,两个小仆立马上前控制住老翁。
“放开我!我要寻我女儿!”
王炽显然是不耐烦的:“你们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让进来!赶出去!”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两人把老翁摔在门外:“长点眼!这没什么你的女儿!”
老翁站起来一瘸一拐又去敲打已经闭上的大门:“你们放我进去!我就想找我女儿!没有她我可怎么活呀!”
说到这,老翁已经泪流满面了。
府内,王炽在堂内不停走来走去。
“这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看来是被打搅了出门的兴致。
“奴婢不知,这老头说是要寻他的女儿,奴婢觉得......”
“哼!凡夫俗子能找到王府!”
王炽显然是起了疑心,但随即又摆手:“罢了罢了!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又怎么样!”
让王炽没想到的是,这老翁一直是敲到黄昏才离去,他原本是要去找鲵枯堂堂主钟子索去商议下批货的事,被搅成这样,也无半点兴致。
只教了几个女婢,这王府又传来惨绝人寰之声绵绵不绝。
魏无才从舟内回来也是黄昏了,正要去酒楼打些酒,就瞧见老翁失魂落魄走在大道上。
“老伯这是怎么了?”魏无才连忙跑上前去,拍去老伯身上灰尘。
老翁愣愣开口:公子可是亲眼看到我女儿了,和公子差不多高,眉角有点红痣。
“对!没错,原先我还不确定,那就是了,一定就在王府内!
老伯可是见到了?”
“没有,多谢公子了。”老翁摇头说,紧接着茫然离开。
魏无才看了一会老翁背影,也转身离去,当然没忘了打酒。
他直接回到府内,坐在藤椅上,望着落日:
“玄武他爹已经寻到王府了,你能去见见他了,上阳谧!”
“好,公子!”俊郎青年从屋内走出,面带微笑。
正是那冷萌的丈夫,让老伯一顿苦找的上阳谧。
魏无才当然是认识上阳谧的,这天宿阁要没了上阳谧,可真起不来这般规模。
“王家这块肉,怎么着也是足够大的,魏公子真没兴趣?”
“怎么,你有?”魏无才嘲弄开口。
“公子真说笑,我只对上阳家有兴趣,至于其他嘛.....只是觉得可惜了。”
“玄武不在?”
魏无才开口询问,那老伯之女冷萌,正是上阳谧名义上的妻子,天宿阁四宿将之一的玄武。
“她去珂州安顿去了,明日便回来。”
“也好,让她自己来更好。”
老翁回到小舟就坐在岸边,没有一句话。
“冷伯,你怎么了?”
贺柏手里的牛肉还没有吃完,但也是分出来一块,递给冷伯。
“冷伯不吃,你吃吧!”
“那冷伯你怎么了?”
“你说,你家中可有长辈,你父母如何?”
贺柏一谈这个明显不开心了,脸拉下来:
“冷伯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我想我要真见到萌儿了,我怎么开口啊!”
“萌儿?老伯的女儿?”
“是啊!我照着她长大,小小的,多可爱.........就是我犯糊涂,贪赌,害了她娘,她也恨我。”
贺柏显然是第一次听见老翁说这些,很是惊讶,这幅老实样的冷伯,会赌?
贺柏不知事情的原委,也想不来事情的对错,只是感情上更信赖冷伯,但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就没开口,陪着冷伯坐着。
“岳父好雅兴,在赏月?”
老翁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回头看见上阳谧摇着扇子,站在内侧。
“上阳谧!我女儿呢!萌儿呢!”老翁和发疯了一样,扑倒上阳谧,紧紧篡住上阳谧的领口,眼神通红,咬牙切齿的开口。
上阳谧顺着势躺在草地上,任由老翁问着折腾,无奈的抬起眉,抿抿唇,无所谓的样子更让老翁气愤。
“她死了!”
惊雷乍响在老翁脑海里,眼神忽然就呆滞了。
“我出门买商茶,王家公子王炽在街上见冷萌美貌,就抢了去,我回来时,已经死在王府内了。”
“不会....不会.........你个混账!”
老翁不停否定着,又忽的举起手掌,朝上阳谧脸上扇去。
“怎么?你还想动手?”上阳谧抓住扇下来的手,冷冷回视老翁老泪纵横的脸。
“怎么能死了....怎么能死了....”
老翁瘫坐住,捂住脸,无声泪下。
“我问你,你在干什么!你就没去找王家!”
“我?岳父大人没搞错吧!我何必为一个死人得罪王家呢?”
“你个畜生!”老翁说着说着又要挥拳打去。
“您老才是吧!冷萌她娘怎么死的?被你拿去抵债......冷萌也是这么死的。”
这句话让老翁浑身软了一样。
“怎么?冷萌她娘死了,你没讨个公道,冷萌死了你也没这个打算?”
“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去告官?”
老翁来这里一是心里还有点担心女儿的安危的,但更多的是走投无路了,借的钱一分都还不上,只能逃到这来。
那封信的确是收到从京城来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正是魏无才让人从京城寄到那的。
他也不知道,一个月前让他上套借钱也是魏无才叫人引诱的,他和魏无才相识也是魏无才安排的,直至今天魏无才告诉他王家的消息也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唯一让魏无才没料到的是中间有了个贺柏。
“我怎么敢去告官,不过......岳父不想给萌儿报仇吗?”
“你什么意思?”老翁掩住泪,呜咽开口说话。
“岳父大人我问你,告到官府有什么用?”
老翁没有回答,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上阳谧继续说着。
“告到官府有有什么用,什么用都没有!你要做的搞得人尽皆知!”
上阳谧说着说着突然粗暴抓住老翁的领口:
“怎么,你害怕?你就不想给冷萌报仇?”
一边的贺柏早已看呆,也不知该干什么,就呆呆愣住在那。
“岳父大人,我知道你是又欠了债才到这来的,对吧!”
这话一出,老翁眼里流出躲闪。
“没关系!岳父大人,我只问你一句,你要不要给萌儿报仇!”
老翁显然是退缩了,从一开始的悲愤欲绝到现在语无伦次。
上阳谧放开来他,摩擦起拇指上的玉环:
“能让您老跑到这来,看来您在珂州也就是个死,对否?”
老翁无言以对,但拧住沟壑纵横的皱纹,低头思索的样子显然是看不来什么悲伤了。
“岳父大人有没有这个心要不要给萌儿报仇都无所谓,我的意思是能让您老得过一个安详的晚年。”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翁回话。
“我让您在京城安享晚年,您呢,帮我一起给萌儿报仇!”
“......你要怎么做?”
“岳父大人要听我的。”
上阳谧没有等老翁回话,继续说:“您老放心,无非是让您做个证人,作为冷萌的父亲去做个证人?”
“那王家.....”
“你还在怕!你在怕什么!”
上阳谧再次上前抓起老翁领口,接着面色一狠,把他摔在水里,小舟也被惊得退了又退。
“你要还有点良心,就好好听我的,想明白吗!”
上阳谧之后又快步走上前去,从浅摊一把拉起来,暴戾对着老翁不停大口大口呼着气的面庞,咆哮开口。
“哈...呵.......呼....呵.....好.....好.....好....”
上阳谧没有多停留,沿着槐浮河走进了繁华如梦的京城。
“呵,真是着相了!”上阳谧贴在墙边,自嘲似笑了笑。
晨曦渐漏,初阳圣辉爬上了青天府这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今日的府衙门口格外热闹,魏无才到时已经是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挤进去,只见府门上写着几个血红大字:“王炽强抢民女丧尽天良”
魏无才知道这是上阳谧干得了,意外的在于他干的如此简单粗暴,他以为老翁直接是来到了府衙内,不过他往内张望,却并未见老翁。
史长弥脸色凝重坐在堂内,李韦库带着人守着门口,他在等清理的人来。
“李衙捕,这是?”
“魏公子快些进去吧!我也不知。”
魏无才进门问史长弥同样的问题。
“哎,又不知谁家女子遭了祸害!”
“那史大人是什么打算?”
“魏公子觉得如何办才好?”
“史大人又何必问我,我想史大人该有答案了。”
魏无才想着史长弥没道理不去奏上一本,用不了多久满城的风言风语谁又不知?
要是那时真要是追查下来,他青天府府衙又岂能无责?
“公子这算是什么话,我是大昉的官员,总要为大昉的百姓去做事的。”
“史大人说的对啊!...........我便不多停留了。”
史长弥微微躬身,致以恭意。
史长弥待到魏无才离开了,才慢慢从袖口内拿出一封信。
一封血书,内容皆是王家这些年来怎么敛财。
史长弥望着府门外一圈围着一圈的百姓,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