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刺骨的冰寒。

    “原来死后的时间这么冷...”余晖想着，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耳边传来水流哗哗的声音，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已经被动的有些僵直，怎么也睁不开。

    “果果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在哪在哪？”

    两个穿着棉袄的小女孩好奇的朝着小河边张望，小脸红扑扑的，可能是因为天气严寒的原因，一边搓着小手，一边哈着气。

    小点的女孩只有三岁左右，头上还扎着两个朝天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巴个不停，又想靠近点看看，又有点害怕，紧张的攥着身旁大点的孩子。

    “怕什么，有姐姐在，还能是妖怪不成。”

    果果的脸圆乎乎的，有些婴儿肥，鼻子也被冻的通红，虽然也有点害怕，还是鼓足了勇气从旁边捡起个树枝，小心的拿在手中，一点点靠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喂，你好呀，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呀，这里很冷会生病的哦。”

    果果边用树枝戳了戳了余晖，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果果姐，他好像被水冲上来的，不是在睡觉。”

    二丫怯生生的小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啦，我这是在试探，你还小不懂。”

    果果吸了吸鼻子，转头斥责二丫。

    “我们快走吧，我有点害怕果果姐...”

    “天一会就黑了，我们走了他肯定要被怪物吃掉，还是带他回去吧。”

    二人说着，壮着胆子一起驾着余晖步履蹒跚地回去了。

    村子不大，林林总总也就几十户人家，一排排瓦房坐落在一起，房顶还有些积雪，应是刚下过雪没多久。

    已是黄昏将近，家家户户烟囱都升起了袅袅炊烟，二丫刚到村口，就看到自家的屋子已点上了蜡烛，急忙催促道，

    “快点果果姐，阿娘说哺食要喝鱼汤呢。”

    “别催了别催了，累死了我了。”

    果果小脸涨红，背着余晖着实被累坏了，虽然余晖此时看着也就是个三四岁小孩的模样，但架不住果果也才四岁。

    擦了擦汗，果果吁了口气，在村里打量着，

    “你俩这是背了个什么？”

    “啊，陈先生好。”

    二小急忙对着前面的中年人行礼。

    中年人方方正正的国子脸，看着就刚正不阿的模样，是村里仅有的教书先生，名叫陈彬，村里人都尊称一声陈先生，村里的老一辈说，陈先生是见过世面的人，原不是本村的，是从镇里的护卫所下来的，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这才定居下来。

    因为见多识广，还会写一手好字，后来在村民集体请求之下，才在村里办了个小私塾，平日除了教村里的孩童读书认字，也会说一些趣事。

    陈先生平日很严厉，对不听话的童子，总要用柳枝狠狠的打手，每次犯错，不仅在学堂要挨揍，回去了也还被父母再揍一顿，因而村里的孩子都很怕他。

    “我们去外面玩，在景河河边看到的，他晕倒在那，先生经常教导我们，要互相帮助，我们就把他带回来啦。”

    果果说着，将余晖从背上放了下来，小脸扬了起来，等着先生夸奖自己。

    “真是乖孩子，做的对，我们人族本就没落，唯有团结互助，才能在这片乱世生存下去啊。”

    陈先生摸了摸果果的头，笑道。

    俯下身去，陈斌细细打量了起来，余晖此时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显得颇为痛苦，身子也在不停颤抖着，

    “景河通向镇外，难道这孩子是从镇子外来的？看着不是村里的孩子。”

    陈彬眉头一皱，说着又将手抚在余晖头顶，一股暖流顺着手心进入余晖体内。

    仿佛冬日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驱散了寒冷，身上暖洋洋的，余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不一会便浅浅的睡着了。

    “是个普通的孩子没错，”收回手掌，又看了看余晖蜷缩成一团的身子，陈彬有些于心不忍，将余晖抱起来，对着二人说道，

    “这孩子我先带回去，你们也快回去吧，等他醒了我再问问他从何而来。”

    “是，先生。”

    急忙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果果拉着二丫便蹦跳着便跑回家去。

    ...

    “我没死吗？这是哪？”

    余晖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急忙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有些短，仔细一看，竟是只有三四岁的模样。

    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正躺在床上，地上的火盆还有几块黑炭正在燃烧，不远处有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书凑在蜡烛前看着。

    记忆纷沓而来，父亲的痛苦的脸庞仿佛近在眼前，瞬间一阵阵窒息感袭来，余晖捂着胸口往床头缩了缩，将头埋进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人也察觉到已经醒了的余晖，起身缓步走来，坐在床头打量着余晖，

    “你可记得自己从何而来？”陈彬问道。

    良久，见余晖不答，陈彬又伸手拍在余晖肩上，

    “村里的孩子今天从景河边发现你，你是从镇外来的吗？”

    余晖抬头，眼神无光，只有空洞。

    这时门口有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端着一大碗粥，里面正冒着热气腾腾的粥，走进了房间。

    妇人头发用簪子盘着，面貌和善，眼神温婉，竟与记忆中的母亲有四五分相似，虽明知不是母亲，余晖还是忍不住喃喃

    “妈...”

    妇人也听到了余晖的细语，有些开心，放下饭菜也凑到床边，

    “孩子才刚醒，你别吓到他了。我看这孩子，越看越像我那未曾谋面的儿子。”

    妇人抿嘴一笑，

    “我和你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怎不知你还有个儿子。”

    陈彬有些纳闷道，

    “你这呆瓜，怎的，这孩子我瞅着就像就是上天赐予我的儿子不行吗。”

    妇人忍不住又细细打量起了余晖。

    “你瞧这小鼻子小嘴，越看我越喜欢。”

    陈彬自知与妻子久不来子，以至于天天幻想着上天赐给自己的大胖小子，如今这情况还真有点像。

    只不过胖小子，陈彬瞧着余晖瘦小的模样想来是不行了，大倒是有点大，看着都有三四岁了。

    看着余晖单薄的身躯，红着眼眶的模样，妇人瞬间母爱泛滥，转身拉着男人出去了。

    “让孩子静静吧。”

    门外。

    “彬哥，咱们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你也已到了不惑之年，却还没个子嗣，虽然你嘴上不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妇人顿了顿又道：

    “我看这孩子挺面善，不知受了什么苦，不如咱们收养这孩子怎么样，瞧着怪让人心疼。”

    “这也倒不是不行，只是这孩子不知父母是否尚在，若是不是个孤儿，他父母肯定也焦急万分。今日我探查了一番，这孩子心脉有损，又从景河中飘荡而来，莫不是是经历了一番劫难，若是有缘，收了做义子也无妨，好歹我这教书先生也算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