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金端详了会眼前的透明生物，对杜明说道：

    “他并没有极强的怨念，一般的怨灵都有极强的恶意，疑似费奥多尔儿子的怨灵并没有这个特征。”

    被捉住的怨灵此刻正在开心的拍着手，等待杜明两人跟他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你爸爸。”杜明声音轻柔，哄孩子似地问。

    “咦？”怨灵自然地把手指放在嘴边，说，“芭芭雅嘎说的呀，你们没听到吗？”

    芭芭雅嘎！

    杜明汗毛倒立，布尔金也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费奥多尔死之前一直重复的名字。

    “芭芭雅嘎即将降临，祂将赐给所有人慈悲。”

    杜明仿佛产生了幻听，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满是恐惧的话。

    布尔金用眼神示意杜明不要再说话，然后也收起了冷漠，用亲切的口气说：

    “告诉我们你爸爸在哪。”

    怨灵东张西望了一阵，像是在寻找什么：

    “奇怪，他刚刚还在这的。”

    布尔金闻言立刻向后一退，杜明也跟随灵性向上看去。

    一张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人形怪物没有皮肤，红色的肌肉粗粝地裸露在空气之中，看着就疼。

    他无神地看着杜明，两人四目相对，杜明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只是张着嘴巴，就像脸颊失去了肌肉的支撑。

    而且并不是在看自己，眼神并没有一个聚焦点。

    难道这就是费奥多尔？

    “不用担心，只是没有意识的活尸。”布尔金说。

    他难道自己挖开了坟墓，回到了家？

    据杜明在伯爵家看的书籍，活尸和怨灵都属于被超凡能力影响的尸体，看来费奥多尔一家都遭遇了不幸。

    让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连费奥多尔的儿子也变成了怨灵。

    “这是你爸爸吗。”布尔金指着头顶问道。

    “对呀，爸爸才回家哦。”怨灵说。

    布尔金压低声音对杜明说：“他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我们问完问题就走。”

    “不用净化掉他们？”杜明有点诧异地问。

    “没有持续的灵性补给，他们很快会重新变成尸体的。”布尔金说。

    原来如此，可能是死亡时的情感波动让普通人那点灵性也猛然收缩，获得了一定的超凡能力，但他们的灵性太弱小了，也许几天就消耗殆尽，但如果是超凡者呢？

    布尔金似乎看出了杜明的忧虑，解释道：

    “如果是超凡者，他们很可能会变成强大的怨灵，他们的灵性可以通过本能收缩完成补充，当然，大部分超凡者都不会正常死亡。”

    “大部分超凡者都会失控么。”杜明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理解了为什么贵族极其抗拒自己成为超凡者。

    “是的，就算年轻的时候十分稳定，随着时间累积，超凡力量的毒素侵染到身体每一个角落，年轻时的自信会变成对自己的嘲讽...年老时如果能感知到失控即将到来，许多超凡者会自我了结，当然，不是每个超凡者都有这美好的结局。”

    布尔金说完，扭头向怨灵问道：

    “芭芭雅嘎在哪里。”

    怨灵漂浮着来到一张充满血污的床边，这张床垫着一层又一层被子褥子，每一层浸满了血液。

    可以想到，费奥多尔生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他就在这张床上。”怨灵在床头说。

    一股难以言表的邪恶气息爬满了杜明的后背，他扭过头去，发现布尔金也绷紧了肩膀。

    “杜明先生，看来费奥多尔从他生前最后去的地方，带回来了不该带的东西。”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奇怪噪音，那活尸从天花板上掉落了下来，手脚关节反转，在地上趴着，头颅也和蜘蛛一般，活像一只大蜘蛛。

    他那极其怨毒的眼睛被黑色所占据，四肢如同快进似地蠕动，杜明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臭气，那是坟墓的味道。

    布尔金一声叹息，杜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威压。

    费奥多尔的肢体变得凝滞，甚至是停顿下来，杜明看见一道灵性凝聚的巨斧，正悬在他的头顶。

    “安息吧。”布尔金伸出右手，猛然下坠！

    那巨斧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志落了下去，脖子和身体瞬间分开，流出了黑色的汁液。

    活尸甚至还没有死，他像没了头的苍蝇似的四肢朝天，疯狂扭动，充满了邪性的意味。

    布尔金虚握住双手，像手里卡着坚硬的物体，正在一寸寸握紧。

    那掉落在一旁的头颅肌肉扭曲，仿佛承受着巨力，最终如西瓜似的爆裂开来。

    布尔金并没有停手，因为一道尖锐的哭喊叫声正好响起了。

    “你杀了爸爸！”

    那大头娃娃似的怨灵飞扑过来，杜明不知道自己的法术是否对灵体有用，但反手膨胀灵性，甩出一道暗影箭。

    暗影箭带着漆黑的尾焰射出，穿透了怨灵，如同穿过粘稠的液体。

    怨灵明显感受到了痛苦，但并没有阻挡他

    “怨灵更惧怕精神的伤害。”

    布尔金说着，低下头，那双手蕴藏着属于序列七的伟力，他摘下手套，露出了充满鳞片的手。

    这是他的特质，超凡之力将从这里降临，带来更完整，更接近神的纯粹力量。

    “罪与罚。”他指向费奥多尔的儿子，嘴里吐出两个字，“开始。”

    怨灵那凶恶的眼神变得清澈，对着布尔金说：

    “我没有犯过罪。”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啊？”

    十二岁的孩子站在那里，接受来自“行刑人”的审判。

    “你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布尔金沉声道。

    “那是他要求的慈悲，神也会宽恕的。”怨灵彻底恢复了神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布尔金挥动象征审判的大手，在那灵体之中搜寻罪恶的蛛丝马迹。

    这就是他的超凡能力，审判。

    审判者会直视受罚者的罪恶，如果和提出的惩罚不符，则会受到反噬。

    过了几秒，那只手无力垂下，布尔金的声音带着低落。

    “你确实是无辜的受罚者。”

    “作为代价，你可以攻击我。”

    那灵体没有动弹，说道：“我不讨厌你，叔叔。”

    他漂浮到床上，说：“这最下面，有害死我和爸爸的东西。”

    “你解脱了我们，谢谢你。”

    布尔金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那灵体光点浮浮沉沉，在即将溃散的边缘。

    “谢谢你。”空灵遥远的稚气声音最后传来，最后的光点也消失了。

    杜明和布尔金站在原地，房间里平静了下来。

    “杜明先生，让我们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折磨了他们吧。”

    布尔金戴上手套，一把掀开腥臭的被子，露出了最下面的东西。

    一座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