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落难公主的御用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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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替身

    沈清浊并没有和菀玥再聊些什么,菀玥便回给她安排的房间休息去了,沈清浊洗漱了一番,很快也躺在床上睡着了。

    沈清浊做了个短暂的梦,但他知道,梦到的内容是真实发生过的。

    睡着没多久,他便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儿,他的意识并不清晰,梦里看到的东西也是断断续续的,他只能察觉到自己是在一辆汽车的后排上,司机不断地向后面说着什么,一个看不清脸的妇女把自己搂在怀里,紧张地看着自己。

    一阵恍惚过后,沈清浊梦到车子似乎受到了猛烈的冲击,车玻璃全部爆裂破碎开来,妇女紧紧地搂抱着自己,但她并没有抓车窗之上的把手,也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在冲击与惯性的情况下向前冲去,她的脑袋顶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然后脖子以一个很诡异的角度扭曲折断,血从口鼻中不断流出,滴在了沈清浊的脸上,略显狰狞的脸上两只眼睛大大地睁着,与沈清浊四目相对。

    “啊!!——”的一声女性的尖叫响起,沈清浊突然惊醒,他连忙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天已大亮,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沈清浊冷汗流了下来,刚才那段梦其实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事情,那时他才三四岁,并没有留下很多记忆。

    他只是依稀记得车上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父母,但他们究竟是何身份、他们在车上遭遇了什么,他并不知道。因为沈清浊打小是个孤儿,五岁就被一个老婆子领养走,所以并没人跟他详细地提起这段往事。唯一可能曾经知道真相的只有那个老婆婆,也就是他的“奶奶”,但她却在很早的时候就患上了健忘症,忘记了很多事,在沈清浊十五岁的时候,老婆婆就去世了。所以沈清浊至今为止都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沈清浊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摇了摇头,把刚才的梦甩到脑后,刚才的那声尖叫听起来像是菀玥的,他必须要去看一看。

    刚才沈清浊只是和衣而眠,此时倒也方便,他一个扭身下床,抓起床头的澈水剑,拉开门便朝着给菀玥安排的房间冲去。

    屋门虚掩着,沈清浊推开门大步冲了进去,四下观望,发现菀玥正缩在床角,背靠着墙壁,颇有些紧张,而床边则站着一个手持匕首女人。

    再看那女人,她站得笔直,身上的装束颜色、花纹与菀玥穿着的衣服如出一辙,再往上看去,沈清浊震惊了。

    这是一个长相上与菀玥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她的五官与菀玥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年纪也基本相仿,只不过那女孩与活泼灵动的菀玥不同,她的眼睛里仿佛没有焦距,却死死地盯着床上的菀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深黯、清冷的气质,握着匕首的手不曾颤抖一分,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她。

    沈清浊冲进来的动静很大,两人都望向了他,突然那持刀女人右手用力一挥,手中的匕首便朝着沈清浊射来,沈清浊连忙斜了下身子避过匕首,紧接着回手一抓便把匕首抓在了手里。

    沈清浊握着匕首,刚转过身来想上前控制住那女人,没料想那女人动作更快,笔直地朝着沈清浊撞来。

    沈清浊转身时下意识地将匕首摆在了身前,搞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女人的胸膛正好直直地撞在匕首上,他感觉到手中的匕首已经刺破了女人的衣服,深深地扎入了女孩儿的胸腔,滚烫的鲜血顺着匕首流到了沈清浊的手上,并沿着他的手臂向下流淌。

    突如其来的状况打得沈清浊措手不及,那女人却抬起双手撑在沈清浊的胸膛上,胳膊一使劲儿,整个身子便向后倒去。

    沈清浊被推地后退一步,匕首也被从女人的胸腔中抽出,大量积压的血液透过女人的伤口喷涌了出来。

    女人仰面倒了下去,喷射出来的血液溅了沈清浊一身,而缩在床角的菀玥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咳,咳。”女人想说些什么,但却只是咳出了些许鲜血,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菀玥,身体微微地抽搐着,慢慢失去了生机。

    “你究竟是谁?”沈清浊绕过女人的尸体,走到了窗前,看着一动不动的菀玥问道。

    “……”菀玥并没有说话。

    “她,是你的替身。”沈清浊指着尸体的脸说:“她死了,菀玥这个名字就死了。”

    菀玥摇了摇头:“我从没见过她。”

    “在李府,有人要杀你;在我这,有人要保你。如果你不能说服我的话,我会把你交出去,我的事情足够多了,我不想再给自己多找个麻烦。”说罢,沈清浊拔出剑,微微抬起虚指着菀玥。

    “李树彰,是个好人。”菀玥并没有回答沈清浊的问题,而是说了句貌似不相干的话,与此同时,她也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沈清浊。

    女人的眼神并不慌乱,沈清浊可以肯定她至少没有一丝慌乱与心虚。事发突然,她却能很快平静下来,这份定力让他颇为意外。

    他突然发现,菀玥的右眼里仿佛存在着一丝金光,而那缕金光有规律的流转着,却又十分柔和,映在沈清浊的脑海里,有种温暖的感觉,竟暖得他脑中一片安宁,因休息不足和噩梦带来的疲倦突然被疗愈了一些。不知不觉地,沈清浊手中的剑低了几分,心里说不得为何不由自主地对菀玥平添了一丝认同。

    “沈副!沈副!魏统领召见!”院子外一阵敲门声音响起,随后传来了叫喊声。

    沈清浊将剑重新提了起来,对着菀玥。

    菀玥只得说道:“我手上掌握着能解决眼下帝国乱象的东西,很多人都想要得到那个东西,用来获得无上的权与力。那东西是决定帝国命运的秘密,但是我目前没有办法展示给你看。信不信、把我交不交出去在你,但我相信你是一个拎得清是非的人。”

    沈清浊耸耸肩,收剑说道:“我对这个国家的命运并不感兴趣,我也不想与那些事扯上关系,只是现在在我看来你并不算一个坏人罢了。目前我还没搞清楚这一系列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我必须要把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上,你先跟我来。”

    说罢,沈清浊带着菀玥来到了自己房间,嘱咐她如果自己四五个时辰还没回来的话,那她就自己离开。之后沈清浊给她关上了房门,迅速擦拭了下身上的血迹,换了身袍子,约摸十分钟的样子,在狼卫敲完第五遍门准备翻墙进院查看一下的时候,打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四五个狼卫,但他们并不是沈清浊的手下,敲门的人名叫陈生,他笑着跟沈清浊行了个礼,说道:“沈副队,魏统领有请。”

    “因何事召我回营?”

    陈生答道:“回沈副队,杀害李明的凶手,找到了。”

    沈清浊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问道:“活的死的?”

    “上午找到的时候是活的,暴力抗捕,杀了。”

    沈清浊眼神一凝,陈生却继续说道:“魏统领听说您从李府带走了一个姑娘,统领怀疑这姑娘可能是反星教的奸细,令我们把这姑娘一并带到营内,沈副队,行个方便吧?”

    沈清浊点了点头,指了指之前菀玥睡的屋子:“那人的确是奸细,企图谋害我,已经被我杀了,尸体在那间屋子里。”

    “啊?”陈生愣了愣,凑近沈清浊稍微闻了闻,确实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随即扭头示意了一下,便有三名狼卫绕过沈清浊进了门,他们从屋子里把女人的尸体以及那把染血的刀子带了出来,其中一人仔细端详了一下女人的面孔,对着陈生微微点头。

    “这情况我得汇报给魏统领,事不宜迟,沈副队,咱们一起走吧?”

    “走。”

    到了狼卫总营,魏戎帐下,沈清浊及其他狼卫低头行礼,陈生上前与魏戎附耳说了些什么,只见魏戎点了点头,看向了沈清浊。

    “清浊啊,我听说你带回宅院的那个李家姑娘,是个反星派的奸细,不知你为何要将她带走啊?”魏戎先开了口。

    “回魏统领。”沈清浊低头再作揖,“您也知道,我这二十来岁了,天天跟荣叔住一块儿,咱营里也没有女娃,总上街瞧着那些普世红尘,我一大小伙子总归是要心痒痒的不是?”

    沈清浊脸蛋微红,伸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看那姑娘可怜,却也生得标致,就起了怜爱之心。本想着带回住所,晚上关心关心,没准儿能促成一件美事,但那名女子话语间遮遮掩掩,还打探起我们帝国的情报,我稍一试探,便揭露了她的真面目,她想杀我逃走,我便杀了她。”

    “你小子……”魏戎揉了揉太阳穴,沉思了一会儿:“头疼啊……也罢,一个间谍奸细死了便死了吧,此情况我会如实上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魏戎正了正坐姿,继续说道:“我估摸着今天老沈就能办完任务回来了,等到时候我跟他商量商量,也给你说个媳妇儿,老大不小的也该成家了。”

    “呃,那就谢谢魏统领了。”

    “小事儿小事儿。对了,这次叫你来,是因为杀害李明的凶手已经找到了,是一个叫王三的狼卫。事发之后营内迅速戒严,门口守卫没放走任何一个人,第二天上午巡逻队发现这个王三躲在角落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上前盘查,没想到这小子露了怯,想跑,战士们抓不了活的,就只能就地射杀了。”

    “那是怎么确定他就是凶手的呢?”沈清浊问道。

    魏戎挥手,旁边走上来一名狼卫,手里捧着一个方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一封信以及一段绳子。沈清浊接过物件,仔细查看,这截绳子确实与吊死李明的绳子粗细、颜色、纹理和材质都一模一样,可以断定应该就是同一种绳子。

    那封信则是一封认罪书,大致内容就是写信人王三曾跟李明产生过一些摩擦,这些矛盾积攒在王三心中日积月累便转化成了仇恨,于是他趁着李明被关禁闭、四周看守力量薄弱的机会,假借偷偷拜访看望李明,杀害了他,并伪装成了自杀的样子。但没想到事态败露太快,意识到逃脱机会渺茫的他便写下了这封认罪书。

    这其中大有问题。沈清浊看完认罪书立即想到,他抬头看向魏戎:“魏统领,这……”

    “这是从王三枕下搜出来的认罪书,笔迹已经找人认过了,确实是他的。既然他已认罪,且已经身死,那这事就算了吧。狼卫竟然残杀自己的同僚兄弟,传出去让禁城太守知道了也不好听,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就告一段落,你先下去吧。”

    “魏统领,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好了!哪有那么多蹊跷,你不要再说了,此事已定,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魏戎大手一挥,陈生走到沈清浊面前挡住他,右手一伸弯腰道:“沈副队,请吧?”

    沈清浊咬了咬牙,转身走出了营帐,陈生一扭头看着魏戎微微一颔首,疾走两步跟上了沈清浊。

    出了营帐,陈生在后面拉住了沈清浊的胳膊,沈清浊站住身子,胳膊一拧挣脱开来,问道:“陈生,还有什么事?”

    陈生笑道:“沈副队,小的虽然只是魏统领手下的一个传话的,但做事的道理还是懂些的。刚才沈副队做得确有不妥,魏统领说什么咱们照做就是了,何必搞得不愉快?这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陈生,叫你这么一说,为我狼卫兄弟的死找一个真相也不妥?”

    “不妥,魏统领说了,这种自己人自相残杀的事闹到上面去,着实有些不好看,现在帝国正值与宵小逆贼斗争之际,我们自己的队伍可不能乱了阵脚啊。”

    “呵,说到底不过是伪装成一切正常的欺上瞒下罢了。”

    “沈副队!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可是擅自杀掉了一名逆贼的奸细,鹰卫马上就要介入昨晚的那次行动调查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以免再落个暗通逆贼替逆贼清理门户的罪名!”

    沈清浊一指陈生怒道:“陈生,你!”

    陈生笑了笑:“这也是魏统领的意思,小的也就是个传话的,望沈副队多加思考。”

    “我自有考量!”说罢沈清浊扭头就走。

    陈生望着沈清浊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转身走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