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林水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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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章 黑白对弈风云场

    邴礼听罢,确实有些心动,不过他转念一想,暗道:“他会如此之好?我莫名其妙地被卷进棋局之中,凡事还应小心才好。”

    定淮见邴礼迟迟不答应,继而神秘一笑道:“少将军,你可知三山城守将是谁吗?”

    邴礼回道:“末将不知,还请前辈明示。”

    “呵呵呵呵……就是那个南域通缉犯,左水东是也。”

    邴礼听到左水东三个字,眼神一凛,“是他!”

    定淮继续鼓动道:“千真万确。少将军正可利用此等大好机会,为你师兄出一口恶气。”

    邴礼的表情变得阴冷起来,他稍一沉吟,点了点头道:“谢前辈成全。我一定要痛击此人,为大师兄出了这口恶气。”

    定淮见邴礼答应下来,心中狂喜。

    他面上假作严肃,说道:“行军打仗不比其他,我们虽然人数占优,但少将军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啊。”

    说完,定淮对着帐外喊道:“来人!”

    一个兵士进帐行礼,等待指示。

    定淮道:“将两位将军请来。”

    “是!”兵士领命而去……

    定淮、邴礼二人在帐中饮酒叙话,不多时,两个身材魁梧的白甲将领依次进帐行礼。

    其中一人垂首抱拳,声音宏亮道:“大将军,不知唤末将二人前来,有何差遣?”

    定淮先对着邴礼介绍道:“他二人骁勇善战,一个叫克忧勒,另一个叫纨乐。”

    然后,定淮将脸转向二将,正色道:“你二人快来见过这位少将军。”

    克、纨二将看了邴礼一眼,遂躬身行礼道:“末将见过少将军。”

    邴礼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见过,定淮又道:“即刻起,我部全体士兵都由这位少将军全权指挥,此为军令,不得有误,凡阳奉阴违、不听少将军号令者,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二将垂首,“属下遵命!”

    邴礼心中欢畅,他看向定淮作礼道:“谢前辈厚爱,邴礼绝不辱命。”

    定淮抬手回礼,“少将军言重了,一切都拜托了。”

    邴礼有些意气奋发,道:“我帐中也有一员虎将,再得二位将军相助,真乃如虎添翼啊。”

    定淮笑道:“何不让他们见上一面,日后战场之上,也好互为照应。”

    邴礼点头应道:“也好。”接着他冲着帐外喊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彪悍的白甲壮汉已是掀帘而入,立于帐中。

    邴礼道:“他叫八匕……你三人多多亲近……”

    三将领命,相互抱拳见礼。

    礼毕,邴礼让三人落座,开始商讨军情……

    定淮坐于帐中笑看众人,是一言不发,自顾自喝着美酒。

    这酒入喉肠,顿觉滋味十足,心情好得无以言表……

    封在河与苦敛所对弈的天地棋局,有“天灾人祸”之说。

    两边依次落子,相邻棋子之间是可以相互攻伐的。

    如果一方败阵,在棋盘之上,那战败的棋子就会消失,这和下棋人无关,结果一旦产生,也不以下棋人的意志而改变,此为“人祸”。

    下棋之人,就是棋局的天,左右着进程、胜败。

    在棋盘上,如果一方“气绝”被提,那这枚棋子再是勇猛、彪悍,也无济于事,此为“天灾”。

    也就是说,首先下棋人不想放弃这枚棋子;其次,该子还得自己努力,展现出足够强的实力,保存自身,不被周围的“敌子”所打败。

    “天”不弃,人自强,这二者缺一不可。

    …………

    三山城,大将军府。

    是夜,左水东站在院中,抬头望月。

    他心中正苦苦思量着破敌之策,“敌军数倍于我,是死守待援?还是出城力战?”

    “此城,墙矮、城薄,如何能守得住?如果是像若椰城那般宏伟,我绝对有信心。这座小城……唉,难啊。”

    “我现在和凡人无异,武功、兵器一样不会,如何上阵杀敌?”

    想到此处,左水东心中犹有不甘,他随即又再次尝试起来……

    默念“上德”功法——无用。身处这方天地,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灵气;

    凝聚神识——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神识,内观人身内景天都做不到了;

    运“堕地”神通——无功。脸憋得通红,也调不出一丝一毫的法力来;

    变换身形容貌——痴人说梦。没有法力支持,一切都是瞎折腾;

    顺宫步……“咦!可行!”

    逆宫步……“也行!”

    左水东有些兴奋,他就在院中不断地走着顺逆九宫步。

    行走间,人影飘忽,身形带影,速度甚快。

    虽然顺逆九宫步没有了法力支撑,速度提不上去,但是比起凡人的轻功、飞步,那可是快了不少。

    左水东越走越兴奋,越是兴奋自信心越是强烈,有此步法随身,上了战场,存活下来的机率大增。

    就在左水东不断“行走”之时,一抹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死守待援,士气只会越守越低,当军心涣散、信心全无之时,士兵们就会倒戈相向。”

    “到那时,就真的是一败涂地,回天乏术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出城痛击敌兵,用一场胜利,让士兵们看到希望。”

    左水东停下脚步,喃喃道:“对!就这么办。”

    这时,胥薿、奂婳二人联袂而至。

    二人站定身形,躬身施礼道:“启禀大将军,一切都以准备妥当,是守?是战?还请大将军示下。”

    左水东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说道:“战!此城难守,倒不如出城决一死战。”

    胥薿抱拳道:“敌众我寡,恐难……”

    左水东心意坚决,他未等胥薿说完,就抬手阻拦道:“本将军思量已久,这'逃'与'守'都不可行,那唯有一战了。”

    “我意已决,二位无需多言,即刻传令下去,明日城门口集结,我有话要说。”

    胥、奂二将垂首应道:“是!”

    越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决策者越是要大胆果决。

    既然计议已定,那就坚决去执行就好,犹犹豫豫、狐疑不决,反而会令诸事生变。

    说完这事,左水东看向两人,笑道:“你二人向上跳一跳。”

    “啊?”

    “什么?”

    胥、奂二人闻言,都表示不解。

    左水东又道:“你们俩使劲往上跳,这是军令,不可违抗。”

    两人心中嘀咕道:“大将军这是何意呀?”

    在莫名其妙、疑惑不解之中,胥薿、奂婳二人卯足了劲,依次向上跳了一下。

    看着二人依次跳完,左水东未予解释,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就先下去吧。”

    奂婳上前问道:“还有一事,请大将军示下。”

    “何事?”

    “今夜的口令是什么?”

    左水东稍稍沉吟,遂抬头对月,他幽幽说道:

    “棋落三山,

    局诡剑禅。

    不屈不挠,

    死而无憾!”

    口令有些长,奂婳复述了一遍。

    虽然他不明其意,但是也不敢多问。

    二将记熟了口令,遂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待二人离开,左水东又再次抬头凝望着遥遥明月,同时他心中暗忖道:“在这如梦幻泡影一般的棋局之中,这些幻化之人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与常人无异。还好,还好……”

    转天一早,三山城城门大开。

    城门口,士兵们穿着黑甲黑服,手拿长矛大刀,整装列队。

    左水东来到城头之时,除了城中必要的留守,以及一些老弱伤兵之外,能战的七千多名士兵,早已集结完毕,列阵等待了。

    左水东站在城头,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七千多人,心潮澎湃。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兵卒,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将决定这七千多人的生死。

    左水东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

    “将士们!

    我们不能问苍鹰,它为何可以在天空中展翅翱翔;

    我们不能问鱼儿,它为何可以在水中自由徜徉;

    我们也不能问大树,它为何可以扎根于地下,展开怀抱,迎风飘扬;

    我们更不能问高山,它为何可以拔地而起,屹立千年,连云迭嶂。

    这是老天爷赋予它们的天性。

    我们有什么?

    我们有无穷的智慧;

    有不屈的脊梁;

    有百折不挠的精神;

    还有向世间任何不公说'不'的勇气。

    将士们啊!

    敌军已经袭来,战争一触即发,这正是风云际会,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谁愿意和我一起出城杀敌,保家卫国!”

    底下的士兵群情激昂,在奂婳的带领之下,齐声高喊:“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保家卫国!!!”

    左水东再次大声说道:“如果我落在了你们的身后,那怕有半步怯战,我都不配做你们的大将军,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对我举刀相向。”

    “如果我战死沙场,就由奂婳将军来指挥作战,如果他也战死了,就由胥薿将军带领你们继续作战。”

    “那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敌人踏入三山城半步。”

    七千多名将士听了左水东的一番话,士气大振。大将军都能做到身先士卒,拼死杀敌,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众将士群情鼎沸,齐声高呼:

    “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绝不后退半步!”

    “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绝不……”

    左水东看着如此场面,心中激越,他高呼道:“好!众将士听令,转身向西,本将军即刻就到。”

    左水东话音一落,就听见士兵们转动身体时,战甲发出的摩擦之声。

    “锵……”

    其音清脆整齐,笼照四野;杀气腾腾,不容侵犯。

    左水东下得城头,胥薿早已提前下来,在此等候了。

    胥薿垂首道:“大将军!”接着他将脸转向别处,“将大将军的宝刀抬上来。”

    胥薿一声令下,三名大汉抬着一把月牙战刀,齐步而来。

    左水东问道:“这是我的刀?”

    胥薿应道:“正是。”

    左水东看着这把寒气森森的大刀,心中暗惊:“这刀至少有五百斤,我怎么可能拿得动,关键我也不会使呀。”

    左水东摇了摇头,对着三名大汉道:“抬下去。”

    说完,左水东又对着疑惑不解的胥薿道:“今天本将军不用大刀。”

    胥薿道:“那您用……”

    左水东拍了拍腰间佩刀,“就用它好了。我带人出城迎战,胥薿将军就驻守城中。”

    胥薿垂首,“是!”

    左水东左右看了看,“我的战马呢?”

    胥薿忙道:“大将军的战马,只听大将军的,别人可牵不来。您只需唿哨一声,它即到。”

    左水东笑了笑,打了一个唿哨。

    说来也怪,左水东唿哨之声并不响亮,但相距甚远的一处马槽之中,一匹浑身漆黑,闪闪发亮,没有一丁点杂色,雄壮矫健的骏马,好似心有灵犀一般,一声长啸,撒腿就跑,朝着左水东的方向极速奔来。

    只见一道黑影倏忽而至,黑色骏马已立在了左水东的身旁。

    骏马打着响鼻,甩着尾巴,马头轻碰左水东的身体,状似讨好一般。

    左水东惊讶于它的速度,他抚摸着马头,问道:“它叫何名?”

    胥薿回道:“乌鱼。”

    左水东闻言,仰天大笑道:“好、好、好!这个名字取得好!”

    左水东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身子,笑言道:“乌鱼兄,今天就要靠你了。”

    这时,一名斥候急速奔来,“报……”

    “禀大将军,敌兵已到城外三十里了。”

    左水东神情平静,悠然笑道:“来得可真快。”

    说完他翻身上马,对着胥薿抱拳道:“城中就拜托胥将军了。”

    胥薿抱拳回礼,“大将军放心。战场之上,还请大将军多加小心。”

    “哈哈哈哈……”左水东一声大笑,豪情万丈。

    就在这大笑声中,左水东一拍马身,“乌鱼”四蹄腾空,极速而去……

    胥薿看着远去的左水东,怔怔出神,他心中不禁惊叹道:“将军威武!”

    这正是:

    道佛儒剑齐聚,

    梵天音拘无隅,

    城矮兵少难御。

    将军无惧,

    乌鱼喜见乌鱼。

    …………

    当邴礼听到三山城的守将就是左水东之后,他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迅速拿下此城。

    于是他命令大军昼夜不停的行军,在第二天辰时初刻,来到了三山城外三十里之处。

    三山城地处两山之间的要道之上,是通往中原腹地的咽喉之处。

    三山城外荒原千里,地势平坦开阔,非常适合大兵团展开作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