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身影突现于刑部。

    刑部尚书严清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没有半点谄媚的意思，冷声道:“仙师驾临刑部，不知有何贵干。”

    张帆自顾坐下，并没有为难严清的意思，朝廷六部当中礼、吏、工、户、兵，这五部尚书皆为内阁首辅张居正马首是瞻，唯独只有这刑部严清不曾攀附，张居正死后，冯保被抄家，抄出馈礼册，这册子上也唯独没有严清。

    由此可见这严清确实当得起刚正不阿这四个字，也正因如此，在张居正死后的朝堂，严清深得万历信任。

    “想问严尚书要几个人。”

    严清眉头深皱道:“仙师索要何人？”

    “刑部大牢中可有待决的囚犯？”

    严清愕然，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仙师登门，竟然索要死囚。

    “仙师要死囚作甚？”

    张帆淡笑道:“近日道途略有困惑，故而想找几个死囚，验证一二。”

    “仙师是打算滥用私刑！”

    “有这个意思。”

    严清须发皆怒道:“荒唐，国朝自有法度，每年死囚名单都会报于陛下，只有陛下亲手勾决，刑部才会于秋后将被勾死囚明正典刑，今年秋决已过，仙师若想亲手执刑，明年秋日，本官若还在这位子上，便给仙师行个方便。”

    张帆怀疑严清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本尊此来可不是征求大司寇同意的，之所以多跑这么一步，是因为本尊没兴趣去挨个了解大牢里面的囚犯，说到底只是为免杀错本不该死之囚罢了，既然大司寇不愿行个方便，那本尊自己去拿人便是。”

    严清色变，怒道:“仙师安敢肆意践踏国朝法度。”

    张帆转身冷冷看着严清道:“本尊很想遵守规则，奈何讲规矩便要处处受制，既如此，那本尊便不讲规矩又如何，本尊就算践踏律法又如何！”

    “你！”

    张帆也懒得继续废话，遇到这么个冥顽不灵的，浪费越多的口水，越是屁用没有。

    直接瞬移进了大牢，搜索狱卒记忆后随手卷走三名囚犯，瞬移回到刑部大堂，那边严清怒气尚未消解，见张帆不但回来，还真带了囚犯，顿时傻了。

    虽说曾在金殿见识过张帆虚影击碎云层降雨的手段，可真说起来还是不够真切，现在张帆就在他眼前施展鬼神手段，严清脑海当中立刻浮现出八个大字。

    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大司寇还不打算告诉本尊这三人当中谁该死，谁不该死吗？”

    严清伸出一手，用一根手指指着张帆，颤声道:“你，你到底要如何？”

    “本尊说了，要借几条性命来验证心中所想，可惜大司寇不肯配合，那本尊便只能将他们尽数杀了，至于是否会冤杀不该死之囚，本尊并不在意，就如同半个月前，本尊于菜市口斩杀那十四名泼皮一样。”

    严清狂怒道:“汝如此行事，算的什么神仙！”

    张帆摇了摇头，当初老君之说，至今还言犹在耳，这才是他不想破坏如今这个时代基本规则的前提，可他终究还是不太了解这个时代文臣的坚守。

    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和这类被朱熹毒害过的理学儒臣扯犊子，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类人自诩一身的浩然正气，还觉得自己拥有一副不畏强权的铮铮铁骨，说白了，哪怕知道张帆是仙人，他们也未必会有多在乎。

    因为张帆最多能摧毁他们的肉体，但是摧毁不了他们的精神，他们的铮铮风骨甚至能世代流传。

    明代大臣以被廷杖为荣，甚至能把自己被打烂的肉腌起来，每日膜拜，就可见此时的儒家已然变质，古儒的风采更是荡然无存。

    张帆没继续理会严清，走到其中一名身躯看上去还算壮硕的男子跟前，道:“你该死吗？”

    这男子先前将张帆和严清的话听的一清二楚，闻言忙道:“这位老爷，小人冤枉，小人不该死。”

    “不该死，那好。”张帆取出一支手枪道:“看到没，对准你觉得该死的人，然后扣动这个扳机，本尊或许会给你一个洗刷冤屈，活命的机会。”

    严清没见识过这种手枪，但是鸟铳他见过，估计两者差不了多少，见此行状，已是目眦尽裂，大喝道:“张帆，你枉顾人命，必遭天谴！”

    张帆冷冷撇了眼严清，道:“这个世上没人比本尊更懂这天！”

    “你！”

    “给你十个呼吸，他们不死，你死！”

    那汉子闻言，眼中闪过丝狠辣，虽然没用过手枪，也不知道这小小的玩意怎么能置人于死地，可张帆说的明白，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汉子一把将手枪握在手中，旋即对准其中一人，便要扣动扳机。

    “住手！”严清暴吼。

    汉子本就是待决之囚，哪里会理会严清这个刑部尚书，只要能活命，就算皇帝老儿当面，他都不会当回事，大不了头掉了碗大块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砰，枪响，一枪正中囚犯之一眉心，那囚犯双眼瞪大如铜铃，身躯直挺挺朝后栽倒。

    一枪毙命，且死有余辜，当然，这死有余辜只是张帆自己的评判标准。

    被枪决之人当街调戏女子，致使女子悬梁，不过最后并未死成……

    按明律，此人罪不至死，可张帆觉得他可死可不死，按照后世严打标准，这货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被张帆拘来，即是该死。

    严清险些昏过去……

    那边刚杀一人的汉子不敢有丝毫犹豫，枪口对准还活着的那个，此人是个烂赌鬼，家境原本不错，可自从染上赌瘾后，不但输得倾家荡产，还将独女卖进艺馆成了CJ，妻子悬梁而死，老母亲被债主赶出了家门，最终饿死街头。

    此等行径，律法不诛，张帆觉得当凌迟！

    枪响，烂赌鬼毙命，死时脸上居然还挂着淡淡微笑，许是天良未曾尽泯，此刻死了对他而言也成了解脱。

    连杀两人，那汉子都没来得及震惊手枪威力，手中枪已到了张帆手上，随即枪响，汉子栽倒，死不瞑目。

    张帆仙识探入灵池，眉头舒展，验证得到证实，顿时释然，身影一动，消失于刑部大堂，留下了三具尸体和恨欲狂的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