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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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被遗忘的骑士(3)

    我是弗雷斯特王国的骑士诺亚。正当我跟踪叛军埃洛斯来到布雷斯小镇、潜伏在他们下榻的旅馆外窥视时,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地往前一个翻滚,与来人拉开距离,右手警惕地放在腰间抽出一半佩剑。

    “住店吗,小哥?”

    来人似乎被我的反应惊得目瞪口呆。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形敦实的大叔,腰间系着一条油腻腻的围裙,头上绑着毛巾,一副憨厚朴实的劳动人民的打扮。

    我松了一口气。

    “本店除了提供住宿,还有各式美食哦。”大叔继续笑眯眯地说。“小哥你是外乡人吧。看你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何不来本店稍事歇息?”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呃……算是吧……同时我还是厨师呢。小伙子,来尝尝大叔的手艺吧,保证不会令你失望。”

    这是要我和被跟踪的对象同住一家旅店吗?我心里哭笑不得。正打算下意识地拒绝时,突然一个念头攫住了我——眼下,不就正好有一个接近埃洛斯的绝佳机会吗。

    “大叔……”我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我只是个流浪的见习骑士。我可付不起这么好的旅馆……能不能让我为你工作?我不要工钱,只需要每日最简单的吃食以及晚上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以躺下就行了。”

    正好,我的肚子十分配合地饿得咕咕叫了几下。我连忙一脸委屈地捂住了它。

    “哦?”大叔同情地睁大了眼睛。“这个国家竟然还有吃不上饭的年轻人,骑士的时代也真是堕落了啊。来吧,小伙子,大叔最乐意帮助你们虽然这些身处困境但还知道通过勤劳工作喂饱自己的年轻人。跟我到厨房里来。你叫什么名字?”

    “阿诺。”我扯了个谎。但其实我说的也不完全是谎话,我的确付不起住旅馆的钱。我跟骑士团里那些出身高贵的同僚不一样,我只是个平民,幸运地通过考核进入了席琳公主的骑士团,每月的俸禄几乎都要寄回老家供养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大叔把我领进厨房坐下,慷慨地给了我一大摞烤杏仁饼和一壶黑咖啡。

    “先敞开肚子吃饱饭再想干活的事情吧!阿诺,来尝尝大叔的手艺!”

    我不抱太大希望地咬了一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烤杏仁饼——没想到!这简直就是我生而为人18载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我左右开弓,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十几只烤杏仁饼,再灌下一壶热腾腾的咖啡,肚子撑到简直想滑到地板上躺着。

    大叔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狼吞虎咽,满意地点点头。饭后,我脱掉自己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换上了大叔给我准备的学徒装束。

    “老板,今天下午来的商队客人说是要包下整个旅馆。”

    一个跟我穿同样衣服的小学徒探头进来说。

    大生意在前,没想到大叔却皱起了眉头。

    “这些商队老爷,把整个旅馆包下来,这样其他的客人不就吃不到我的美食了嘛。”他有些不满地嘟哝道。“哎呀,这可真是为难啊。”

    “还有,客人说二楼尽头的那个房间,一日三餐需要送上去。但是交给门口的仆人就可以了,不用我们进房间里去。”

    那肯定就是关押着盖文和赫伦的房间了。我在心里暗自思忖。

    “这个好办。阿诺,这件事就交给你吧。你初来乍到,很多工作都还不清楚,先从简单的事情开始熟悉吧。每天定时来厨房里来取餐,给楼上的客人送过去。”

    我连连点头,心中窃喜,对大叔的善解人意简直感激涕零。这样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盖文和赫伦他们了。

    “还有一件事……”小学徒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

    “什么事?一口气说完呀。”大叔催促道。

    “客人说,需要纱布和酒精,还有大量的清水,送到二楼尽头的房间去。”

    “我们就是个旅馆,又不是医生,哪来的纱布酒精啊。”老板抱怨道。“不过既然客人开口了,就去买呀。客人付了这部分钱了吗?”

    小学徒点点头,然后飞快地跑出门去买东西了。

    “等他回来后,你把客人要的东西还有晚餐送上去吧。”大叔吩咐道。

    于是半小时后,我托着香喷喷的烤香肠土豆泥和纱布酒精上了二楼。二楼尽头的房间只有一扇朝外的窗户,前面的几个房间里都住着埃洛斯的手下。两个乔装成商人的大汉守在门口,凶狠地盯着我,我满脸堆笑地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我打算下楼时,正好看见披着一件斗篷的埃洛斯匆匆地穿过大堂,朝门外走去。我假装出门跑腿,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作为侦察兵,追踪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更何况暮色四合,正好为我提供了掩护。埃洛斯脚步匆忙地朝港口的方向走去,不时回头张望。等到了港口,他和一名渔夫匆匆忙忙地交谈了几句,便登上一艘渔船开走了。

    眼看着渔船开走,我急了。

    “收船了收船了……”我拦下一位边吆喝边往回走的老渔夫,用恳求的语气说:

    “先生,我和我家主人走散了。他有急事刚刚登上另一艘渔船走了,能不能带我跟上他?不然回去主人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老渔夫摇摇头拒绝了我。我一咬牙,脱下靴子,倒出我仅有的两枚金币,全部塞进渔夫手里。“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您行行好,帮帮我吧!”眼看着埃洛斯的渔船渐渐走远,我急得快要哭出声。

    渔夫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目光。他捏了捏手中的金币,示意我上船。

    天已经彻底黑了。老渔夫说夜里点灯行船的话会招来海妖,于是把船上的灯火吹灭,仅凭着稀疏的星光远远地跟着埃洛斯的渔船。我可不管什么海妖,总之黑灯瞎火的跟踪正合我意。

    然而这也有个问题。茫茫大海上漆黑一片,烟波浩淼,很快我们就把埃洛斯的船给跟丢了。

    我急得直跳脚,哀叹自己即将被主人扒皮削骨的可悲命运。没想老渔夫嘿嘿一笑,说这附近能靠岸的地方除了港口,只有一个叫海心岛的小岛了。我的主人一定是往那里去了。

    他说得没错。因为我们在前往海心岛的路上碰见了载埃洛斯的那艘小船正在往回行驶,除了船夫没有其他人。老渔夫还帮我询问了对方埃洛斯是在岛的哪个方向上岸的。船很快就靠岸了,我正准备下船时,老渔夫突然看着我的侧影饶有深意地一笑。

    “怎么了?”我不解其意地问道。

    “小伙子,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这个岛上做什么。但我奉劝你一句,最近传闻这个岛上有魔物出没,你自己可要小心呀。”

    我向渔夫道谢后,独自登上了小岛。我不怕什么魔物,真的,就算是会喷火的魔龙来了我也不怕。我本来应该追随侍卫长图卡前往末日花园的,如果不是我的疏忽,现在我和盖文、赫伦也不会滞留在布雷斯小镇。我愿用我的一切去弥补,哪怕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