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想起无故折损的那把青铜剑。

    “这些东西总不可能找研究所报销吧......”她迟来的感觉到可惜。

    钟小艺问她怎么了，她告诉她事情经过。听见钟小艺笑得更大声了。

    “999的刀，也不能一刀999啊。”钟小艺点评。

    “......”

    “你还笑我！”苏井愤愤锤她一下。

    此时接近十点，阳光温柔和煦，她们走在返程的路上，为这短暂的松弛而感觉到欢愉。

    “小艺，你知道黑市吗？”

    钟小艺点点头。

    “我觉得，咱们这次回去找到王教授以后，应该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通通气。”

    “然后......”苏井举起手里的购物袋，那是她为了去织愁买的装备，没想到引出一系列事端，也带来了全新的信息。“咱们都很有当卧底的潜质，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我的身份，可能会是‘猎人’。”

    “那我就是进化者咯。”钟小艺摊摊手，苏井注意到她的手心里又出现了一行小字。

    “你是真进化，我是假猎人。”苏井指了指她的手心。

    钟小艺伸出手，两人看着那一行小小的字。

    “提示：你会在约十一点钟的时候抵达研究所，食堂有你要找的人。”

    “这次还算靠点谱。”钟小艺小声嘟囔着。

    “总觉得它的提示时准时不准，净化种子究竟有没有派上用场？”

    “我不知道，”钟小艺摇了摇头，“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如果这枚种子不是你交给我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如果我真的按照感染者的方式去吞噬，掠夺别人的钥匙。我只会获得更严重的代价，这些信息只会更混乱。”

    “这是它告诉你的吗？”苏井惊讶的问她，小艺似乎无师自通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关乎进化，也关乎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是的，井井。我做了很多很多梦，在梦里我看清楚了很多东西。”

    也是梦境啊......

    “那些记忆，它们就这样涌进来，还有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她伸出手对准太阳，阳光透过指缝洒在她的脸上。

    她用泛着些许浅灰色的眼瞳直视着那些光的精灵，并不回避。苏井看到那些阳光落进她的眼里，但她像是感受不到刺眼一样，只是直视着它们，过了许久都没有挪开。

    “其实是你救了我。因为那枚被火灼烧过的种子，现在我能从副作用底下逃离三个月。”

    “提示语说的不假，但是它给出的所有提示，都是真话里夹杂着谎言。让我们不要说，还有那个三条里有两条是假象......它不是为了提示我们任何，只是为了把水搅浑。就像一个精神病人嘴里的话，听听可以，但是绝对不能盲目的相信。”

    苏井想起李牧发给她的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根本，从头至尾，就不是进化。任何相信它是进化的人，或许都没能看到这些东西的本质吧。”

    “我隔壁的小张哥，我不知道他的副作用是什么，但是他显然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被“力量”迷惑了双眼。可能因为我的进化能力比较弱，所以，我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

    “这更像是一场掠夺。获得进化的人被蚕食，吸吮，人会变成遍布孔洞的空心人，失去一切为人的特点，而这些力量......”

    钟小艺这句话说出来，苏井似乎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声。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无比寂静。

    她想起不败国的神话。

    “......就像养蛊一样？”她有些不确定地提出这个猜想。

    钟小艺点了点头。

    “蛊虫相互吞噬，但是所有的虫子都被关在同一个地方。最终，蛊里只会剩下一只吃得最肥的。”

    苏井回忆起梦境里那只肥圆的蛾子，那只和其他昆虫截然相反的、肥硕的蛾。还有它那双碧绿色的、三角形的眼睛。

    最终，也难逃被乌鸦啄食的命运......

    四处静的如同真空。梦境清晰的画面近在眼前，逃离的塔，虫群，冰冷却又鲜明的碧绿色，乌鸦眼睛的鲜红色。

    梦里的她好像也变成了一只虫子，无力地跌倒、躺在原地，等着被乌鸦分食......

    钟小艺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向自己。

    “但是你不一样，井井。”

    “在你说，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时候，我的心里真的有一丝希望升起来。我相信你。”

    “你的火焰很温暖，你的小鸟，那些东西，让我既害怕，又觉得温暖。”

    “在害怕的肯定不是我，而是......”她指了指自己的手心。苏井明白她说的是“进化”。

    “我不知道我的清醒能维持多久，还好这不算什么很厉害的异能。去抓你的那个人，我也跟张鹏警官说了。他的能力应该是‘腐蚀’，所以他的脸和声音才会是那种样子。”

    “我说，我们在研究很危险的东西，研究的内容就是关于这些感染者。张鹏警官很理解，他承诺警署那里一有消息就会告知我们。”

    “井井，谢谢你。至少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在这个区间内......”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进化变成真正的进化呢。”苏井突兀的一句话，打断了钟小艺的诉说。

    “我给你举个例子，你们现在，所有的进化者获得的能力，都是带毒版。即：进化要付出代价，而进化的基因天生就带有毒素，以至于这些东西很鸡肋，把人变成完全不像他们自己的样子，甚至改造人的意识。”她继续说着，钟小艺认真的聆听。“但是我们凭什么要遵循这种规则？”

    “我的火焰，能够‘净化’这些东西？”

    钟小艺点了点头。

    “可能是因为我的能力还不够强，并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所以这个效果只能够维持三个月。”苏井沉思着。

    她还是相信一切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钟小艺的话语像锤子的敲击，敲碎了她心头一直压着的块垒，就连那些曾经不够清晰的东西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分清阵营，明辨是非。并且，还需要更多的调查......

    她不想受多方信息的干扰，也不想在这些莫须有的谜团中自怨自艾，却不做出丝毫行动。无论是继续混乱、受到干扰，还是怀疑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连这最基础的关卡都过不了，又怎么处理以后的“大家伙们”？

    “如果被火烧一烧就会好，我就一把火给他们都扬了。”她眉飞色舞的说着，钟小艺在一旁笑了起来。

    “如果见到王教授，你会怎么跟他说这件事呢？”苏井问她。

    钟小艺皱着眉，似乎也觉得很难开口。

    “我可能会先问问李牧班长的事？问他们的进程怎么样了？”

    苏井点点头，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不管在学校的是哪个“王教授”，不管她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总得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