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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寻常闲言碎语

    龙潜,六鱼。

    院子外,白金的日头,蔚蓝的天空,冬风也好似消融般不如昨夜那么冷了。

    小静居里,醒来照例吃了碗红花送来的山楂粳米粥后,李锦弦哈出长长一条白气,把画着蓝纹的瓷碗送到红花面前,“真香,麻烦了,再给我来一碗。”

    红花接过碗,起身从厨房又盛来满满一碗香喷喷的山楂粳米粥,随即李锦弦如同鲸吞般喝完了第二碗,把碗放在桌上,却莫名微微皱了下眉,“这粥多少钱一碗?”

    红花听了一愣,然后微笑着一一算道:“食材有山楂、粳米、枸杞子,若再算上柴火钱和人工,外头街边卖的话,得要五六枚铜钱一碗。”

    李锦弦:“那你和绿叶,平时吃什么的?家中其他人又是怎么的?”

    红花:“老爷和大奶奶多吃的清淡,是白粥,配两个大菜、三个咸菜,家主和大太太则多吃八宝粥、包子等些,奴婢和妹妹绿叶本是不配吃这些的,但因着大奶奶和大太太善心的缘故,也在厨房吃了这些个。”

    李锦弦点点头,“想来午饭和晚饭也差不多规格了。”

    红花端碗起身,“少家主稍等片刻,我去端水来给您洗漱。”

    洗漱好后,李锦弦缓缓关上门,从被子下拿出昨夜战利品,一个个打开倒上桌,脸上绽露着压不住的笑意,然后一五一十的将物件划分开来。

    “一金,二金。”,他先拿起那一叠票子,仔细算了算,七个人的钱总共加起来有七十三金和一百二十银,没有铜钱,其中贡献最多的是诸葛布,这家伙一个人的钱袋就有四十金和五十四银。

    看着手里这一叠厚厚钞票,他止不住的眉开眼笑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李锦弦了!

    “可不能被偷了。”

    暗笑过后,他嘀咕一声,随手取来那三个魁梧侍卫中某位的钱袋,把这叠钞票轻轻放了进去,拉住绳带系紧袋口。

    “把钱放哪好呢?”

    他左思右想,眼前一亮,拿着那个装有全部身家的钱袋,以及青铜铸就的夜衣令,起身,走到衣柜那打开门,蹲了下去。

    手指在右上角连按两下木板,哗的一声,木板先裂开凹下,然后向前方边收去,露出一个与原先木板等长等宽的土坑,右上角有一个明显的机簧装置,中间横躺着一柄造型古朴的剑,木制剑鞘上已布满了霜晶,仿若万年玄冰铸就。

    他目光闪烁的抚摸了下那柄剑的剑柄,“委屈你了,从东海回来就一直被他藏在这里,只是还得在委屈你一段时间,现在还不到你重现天日的时候。”

    边说着,他边将钱袋和夜衣令放入,做完,往土坑右上角那个机簧装置上按了两下,然后抽手起身,哗啦啦,衣柜木板重新移出,将土坑重新遮住。

    寻常之下,瞧不出任何不同。

    点点头,李锦弦转身,将剩余的钱袋全部塞入了一个里面,“找机会到厨房烧了。”

    做完这一切,桌上立时空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件心事终于了却。

    昨晚虽睡的很深,但一醒来,他本想立刻解决这件事,但红花送粥过来打断了他的想法,一直拖到现在才彻底解决。

    现在他就担心一件事,昨天深夜土地庙旁,那么惨的一场厮杀,会不会有人找到他这里?

    然而,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有些自己吓自己了。

    就算笙歌楼很多人都知道,他昨晚跟诸葛布有交集,但他一个清风城有名的纨绔,谁会正眼瞧他一下?完全不可能杀死诸葛布四人。

    摇摇头,李锦弦把钱袋放入胸前,偷偷溜去了厨房。

    丫鬟红花和小画皮花萍正在洗锅碗瓢盆,都被背着他,但一听到脚步声,红花忙着起了身,“少家主,您怎么到这来了?”

    李锦弦呵呵一笑,瞧了眼沉默乖巧的小画皮,“没什么,我就来随便看看,花萍怎么样,没惹祸吧?”

    红花抿嘴一笑,“没有,花萍很乖,今早就和绿叶去伺候老爷和大奶奶了,刚吃完饭又说要跟奴婢一起洗碗呢。”

    李锦弦:“哦哦,那你们好好洗。”

    红花点头转身,继续洗碗,“厨房里刀具桌角多,少家主注意些,万一磕着碰着,奴婢可担不起这个责。”

    李锦弦见此,一边没话找话,一边步步靠近灶台,“会注意的,红花,你本名叫什么?”

    “一直没有的,还是九年前大奶奶从人贩子手里挑我和妹妹到祥福里,才取了这个名。”

    眼见靠近灶台,李锦弦抓住时机,掏出鼓鼓的钱袋,一把丢进了冒着火的柴堆里,“原来如此,那你该叫李红花,绿叶也该叫李绿叶了?”

    “少家主又拿我和妹妹寻开心了!”,红花突然停手转身,杏眼中溢出薄薄泪雾,娇柔道:“原来她们说得对,少家主就是嫌弃我和绿叶的出身,才一直不肯让我俩做通房丫鬟。”

    “诶诶诶!”,李锦弦慌了神,连忙上前用袖子擦掉红花泪水,“怎么突然哭了,我就是开了个玩笑,没这么严重吧。”

    红花抽泣道:“少家主不愁吃喝,自是不知我和绿叶的难处,只愿少家主切莫再开此等玩笑了,不然奴婢心中郁闷。”

    见她泪水渐停,李锦弦点点头,“不会了不会了。”

    红花却红着脸退了一步,“少家主,男女授受不亲,若被他人看见,怕是要辱煞奴婢了,您既然愿意,那我这便去告诉大奶奶。”

    李锦弦一愣,“愿意什么?”

    红花泪雾又起,“少家主欺负人,又寻我开心,我告诉大奶奶去!”

    这话弄得李锦弦没了头脑,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花萍,则更俏皮道:“通房丫鬟?那是什么呀?花萍也能做吗?”

    “简直就是修罗场!”

    刹那间,李锦弦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低声下气求了好一阵子,才把红花安抚好,然后马上逃回了小静居里。

    转眼,冬日暖阳,已挂西陲。

    因为伤还没好全,无法重修武功,于是李锦弦搬出摇椅和茶具,坐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细细品茶。

    一边屋里在和李强铧算年宴礼品的李忠胜,见他这样安分,虽觉奇怪,却也只好摇头作罢。

    不多时,祥福院外,一道吱嘎轿子声响起,听声音,显然有辆马车停在了院外。

    还不等李锦弦反应,姐姐李咏香的熟悉音调紧着传进了院,“别拉拉扯扯的,像个什么样子?别人都看着呢。”

    “好好,娘子!你说的算,只求你别生气了。”

    “再说吧。”

    “那今晚?”

    “啧!别得寸进尺了,若不是你这五天缠着我,我可连话都不想跟你多说。”

    掉漆严重的朱红院门被李咏香推开,李锦弦应声看去,眼睛一睁,双足支起,“姐?你怎么也来了?你是从靖州来的吧?”

    李咏香一看到李锦弦,情不自禁扑去抱了抱他。

    而一旁,身为李咏香丈夫的叶玉壶,瞧得实在奇怪,却又惧李咏香生气,只是低低咳嗽一声。

    李咏香哼笑一声,松开李锦弦,“有人吃醋了。”

    叶玉壶:“咏香,如此怀抱大礼,你也不避嫌?岂能和亲弟弟这般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呀。”

    李咏香转身道:“莫不是我是你的私有家产?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却这不能那不能!真不想理你。”

    叶玉壶被说的垂目嘀咕:“又不是我这般,大家都这样遵循礼法,偏我做不得说不得?”

    李咏香:“我可不知有什么上古礼法,人心至情至性,自然如此,所谓礼法不过王侯之法,用来统御愚弄百姓的手段而已。”

    叶玉壶被说的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了。

    两人的声音,很快引来了李忠胜等人。

    见小两口拌嘴,李咏香莫名回了娘家,爷爷李忠胜道:“咏香,你怎么回来了?”

    经过这几天的融合,李咏香自然也有了原主的记忆,于是道:“爷爷,这人纠缠我不放,讨厌死了。”

    李忠胜脸色一变,“咏香,不得无礼,叶员外乃是你的夫君,相夫教子是你的本分,何来纠缠一说?就算他要娶妾纳室,你也得帮衬着。”

    李忠胜的这一番话,令李咏香等人眉头紧皱,但也不知是碍于面子,还是原主记忆的缘故,并未说出什么来。

    一旁,奶奶赵莉枝总算看出了些端倪,上前一步道:“行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天天说那些老黄历,真是迂腐的要死!你跟强铧继续去算年宴要带的礼品,这边我来接待。”

    李忠胜被赵莉枝怼的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拄着拐杖,和李强铧返向主堂。

    赵莉枝嘴角一翘,“红花,绿叶,花萍,端五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来,再去买些水果点心来。”

    随着大奶奶赵莉枝的一声吆喝,红花三人前前后后,利索办好了事,期间李锦弦下意识去帮忙买来了水果点心,弄得赵莉枝、红花及绿叶一脸怪异震惊的盯着他。

    “嗯?”,李锦弦被盯的摸不着头脑,“我又做错事了?”

    红花噗嗤一笑,“少家主,经过那夜毒打后,您真是变了样子,仿佛换了一个人。”

    闻言,李锦弦心里一紧,他现在可不是之前了,这地方是个古代,再不能以以前的想法来了,需得入乡随俗。

    办好了事后,红花三人站在一边,听候招呼,这下轮到李咏香感到有些不自然了,于是道:“红花,你们也去拿椅子坐吧,站着多难受。”

    红花含笑看了眼大小姐李咏香,而后又看向大奶奶赵莉枝。

    赵莉枝笑着点头道:“去拿三张椅子坐旁边,再搬个桌子,你们三人分点过去吃。”

    红花、绿叶、花萍:“是。”

    随即,三人搬来椅子等物,分些水果糕点,坐在了一边。

    赵莉枝:“如何,咏香你为何突然回来了?”

    李咏香:“奶奶,那地方呆的我闷,想回来走走。”

    赵莉枝溺爱笑了,摸起李咏香的手,“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想家呢?老话说得好,须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叶员外府上专事工部事务,玉壶的父亲叶运又是当朝工部外郎,一门双官,对如今咱家来说,也算个好着落了。”

    叶玉壶拱手道:“老太君托大了,家中不过普通士族,实算不上什么一门双官。”

    李咏香:“真会攀高枝,夸你一句就了不得了。”

    叶玉壶连忙闭嘴,一脸无辜的偷看着她。

    赵莉枝暗暗点头,目光闪烁,“玉壶也是接话,咏香不得这般堵人口舌,看到你们二人如此恩爱,我也就放心了,既然来了,那便留一夜再走吧。”

    李咏香:“一夜吗?我想多留几天。”

    赵莉枝转目看向孙凤晓,“凤晓啊,你看呢?”

    孙凤晓想了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既然想留,依儿媳看那就多留几天也无妨,只是不知玉壶那边?”

    叶玉壶先看了看李咏香,见她点头,才开口:“将近年关,工部也是放了假。”

    赵莉枝:“也好,小两口过日子,拌嘴是常有的,我这做主了,留五天吧,咏香啊,这段时间你多陪陪母亲凤晓,有红花三人伺候着,锦弦,你既然伤好了,那这五天就带着姐夫逛一逛清风城。”

    众人异口同声:“是。”

    也许真是许久未见,李咏香等人聊开了话,直至日落西山。

    眼见晚膳将近,另一个李锦弦熟悉的人,也回来了。

    “哥!”

    非他人,正是从女红班放回来的妹妹李颂词,她一推开院门,见众人围桌而谈,顿时红了眼。

    孙凤晓连忙起身去安慰。

    一阵子后,李颂词才收起哭意,跟母亲孙凤晓嘀咕:“女红班真让人难受,这不许那不许,还要抄背女德经那些书。”

    孙凤晓:“我们都晓得了什么情况,既来之,则安之,好歹咱们一家子都在一起。”

    听闻女儿回来,李强铧忍不住放下笔,出来迎接了,“好啊!哈哈!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一旁,赵莉枝望着李强铧等人的摸样,心中暗自揣摩着情况:

    “若仅锦弦一人异态,我倒能说是撞客了,但强铧一家子都如此,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赵莉枝面不改色的心想:“但见他们举止不同,全然不似这世间人,莫是天上神仙一起下凡了?”

    “哎!人也难得糊涂,只要子孙满堂,平安喜乐,我又有何不满意的呢?”

    晚膳过后。

    众人你找我,我找你,各自抱团闲谈去了。

    还是李颂词担心哥哥李锦弦,拉他到一旁,“哥,美丝坊传了消息,说是吴破晓昨晚死了,你晓得呗?”

    李锦弦装傻摇头:“不晓得,你从哪听的?”

    李颂词:“女红班的那些老师说的,我晓得你跟吴破晓素有往来,这事可得小心些。”

    李锦弦揉揉妹妹的头,“晓得了,女红班累吗?”

    李颂词:“还好,不累,你晓得呗,玉华这里女子也能考取名声,有机会能进皇宫或者一些贵族府邸里,做司仪织师等职,虽然少有当官掌权的,但也是个好出路哦。”

    李锦弦:“怎么?你实现财务自由后,想当个自梳女吗?“

    李颂词:“有何不好?不过呢,姐姐的那个丈夫,我看对她挺好的,算没嫁错郎。”

    李锦弦:“哈哈,好好读书,能考取功名当然好,光宗耀祖了,爷爷脸上有光。”

    李颂词:“切!你才是,我就算考上司仪织师这类官职,也不过是个闲职女官,说到底,还是你的事。”

    李锦弦摇摇头,不再说了。

    清风府,清风城主钟琥的府邸。

    此刻,大堂里,灯火通明,仅有四人。

    钟琥闭目端坐上堂,堂下左边坐一人,右边坐两人,皆是中年男子。

    左边那人,脸上一条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右嘴角,甚是凶煞,随着他开口,像极了一条蠕动的蜈蚣,“城主,此事你如何打算?”

    未等钟琥开口,堂下右边第一人抢先说了:“莫渊主事,金窝家大业大,手下众多,当给城主分些担子才是。”

    右边第二人接来道:“不错,既然敢在清风城动手,那必是不将金窝放在眼里。”

    莫渊冷哼一声,“吴南风,赵双林,你们美丝坊和桂花酒肆,又如何小了?别什么事都往金窝身上压,城主给你们的好处也不少。”

    吴南风:“我是个生意人,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若城主说要银子,我吴某人这就送来,可这事关人命,还是你金窝最拿手了。”

    赵双林:“在下只是个酿酒的,哪里懂什么,一切还是由城主说的算。”

    莫渊皱眉想骂人,刚说了声你。

    城主钟琥忽然开了眼,目中闪过一缕电光,随即压掌道:“行了!小荣县的张县令已经跟本城主如实说了,赵端、吴破晓、诸葛布是被杀了,但凶手也死在当场,再扩大调查,不过是卷进无辜之人而已,这又不是江湖纷争,岂能如你们这般乱来?”

    吴南风叹气垂头,抱了抱拳,“城主!我已年近甲子,可膝下仅有破晓这一位犬子,如何不气?!”

    赵双林也是如此,“这种莫名被劫杀,实在让我不敢相信,也不信只是劫杀而已。”

    莫渊点点头,“诸葛布一直办事稳重,我失了这一个副主事,着实惋惜。”

    钟琥:“那你们还想怎么样?把清风城翻过来?掘地三尺?今日我已派出巡捕和城卫多次搜查,实际就是这样,你们若是不信,大可自己想法子,只是本城主劝告你们,近来玉华刚成,那位正寻着拿人开刀,你们自己注意着点,别把我拉下水了。”

    吴南风和赵双林唉声叹息,再不说话。

    莫渊却连着眨了眨眼,说道:“城主,我这有个消息,只因由来乃是四个娼妓,原不敢说,可今夜我看吴、赵二位的样子,不得不说了。”

    钟琥:“说。”

    莫渊:“此事,许跟夜衣堂有关!”

    闻言,吴赵二人倒吸一口冷气:“夜衣堂?!这,好好的,怎么会和瘟神夜衣堂搭上关系?”

    莫渊:“二位有所不知,昨夜,诸葛布和吴公子、赵公子,以及祥福院的那个李公子,四人在笙歌楼娱玩期间,招了四个扬州瘦马,她们四人都听到了,吴公子提起过夜衣令,许是这个缘故,才让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钟琥:“那个李公子却还活着?”

    莫渊:“昨夜他来吃白食,早早被诸葛布副主事赶了出去,因此逃过一劫。”

    钟琥:“本城主听过这李公子,原名李锦弦,在东海那升到过旗长,之后被罢免返乡了。”

    吴南风啧了一声,“此子倒是运气好,因为没钱躲过了一劫,可怜我那犬子啊!”

    钟琥摆摆手,示意吴南风安静,“那这般说,死的那人许是来抢夜衣令的?”

    莫渊:“也不尽然,最近,金窝这边失踪了一位赌师,那人长着瘌痢头,因此一直被称作瘌痢叔,前不久他突然又出现,现在又突然再度消失,此事跟他也许有关。”

    钟琥沉思了片刻,“瘌痢叔?夜衣令?本城主也素问夜衣堂行事狠绝,乃是李国公手下的一把匕首,守则极严,武林中人无不闻风丧胆,夜衣令是夜衣堂刺客的身份牌,绝不可能会有刺客粗心掉落,那么,这位劫杀之人极有可能是来寻回自己身份牌的夜衣堂刺客。”

    “只不过,因着不能暴露行踪的缘故,所以对诸葛布等人起了杀心,但夜衣堂刺客实力极强,绝非诸葛布人能拼杀而死的。”

    莫渊:“那为瘌痢叔近来行踪怪异,也许就是这位刺客假扮?”

    钟琥:“可他为何偏偏是假扮成那个瘌痢叔?现在又死了?我听张县令说,这个刺客死前,有过早早一场重伤,实力大减,当然,最后他是被诸葛布设计毒死。”

    莫渊:“城主有所不知,这个瘌痢叔是个练家子。”

    钟琥:“哦?莫非,这刺客重伤,是因为瘌痢叔的缘故?那他为何要去刺杀瘌痢叔?”

    莫渊迟疑了,“这,城主此事不可再往下推,与我们无关,是夜衣堂之事。”

    钟琥嗯声点头,“到这一层就足够了,做人呐,知进退,懂分寸,方能活得长久些,既然已知晓那人的身份,莫渊,东苍山庄那边就交由你去办了,莫要再惹上什么不该碰的事,否则,清风城的安稳日子没几天了。”

    莫渊抱拳道是,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只是,还有件事,若没有这个东西,实话说,我也没胆子去东苍山庄。”

    钟琥:“还有什么事?”

    莫渊:“那枚令牌,城主可找到了?”

    钟琥摇头叹息。

    莫渊露出诧异神色,道:“那这事就难办了,听那四个瘦马说,令牌原是吴公子交给了诸葛布的,理该在他们身上才是。”

    钟琥:“这便是难处啊,不仅令牌没有,连他们身上的钱袋也被人一并搜刮走了,想来,昨夜是有个豹子胆的家伙遇见此事,不仅不怕,甚至铤而走险,掳走了他们的钱袋,无意又带走了夜衣令。”

    莫渊:“夜衣令都不见了,这可如何说呀?”

    钟琥:“老老实实地说,你去的时候,把那个夜衣堂刺客带回东苍山庄,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给李禅机听,他不会为难你的。”

    莫渊擦擦冷汗,弱弱道:“是。”

    钟琥抿嘴挥手,扶额道:“好了,你们走吧,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你们三位损失惨重,本城主知道你们为难,可是此事若在调查下去,牵扯太大,水太深,三位好自为之吧。”

    “是!”

    申时,明月高悬。

    “强铧,把这枚家主玉佩带上。”

    祥福院外,路灯初上,五辆马车停列路边,前后两辆都装着大大小小七八个箱子,马屁股后边,各有两个负责赶车的镖师,手和脸上有几处疤痕,挂刀握缰,神情严肃,看样子是有几手的。

    李强铧站在第三辆马车边,腰间也别着一把铁刀。

    这辆车上没有带给宗家的礼品,而是给他乘坐的轿子,不过同样,上边也有两个镖师。

    院门外,一家人都在送李强铧。

    李忠胜从腰间解下一枚质地温润的书形玉佩,颤颤巍巍交到他手上道:“我老了,以后这家就交由你来当,路上一切小心,到了宗家,需得温良恭谦让,争取谋给锦弦谋个好差事。”

    赵莉枝接着道:“颂词年龄也不小了,年宴盛大,看看这次去的有没有好人家,你这个当爹的给她先谋算一下。”

    李强铧郑重接过家主玉佩,系在腰间,“娘,我知道的。”

    李颂词暗自嘀嘀咕咕,一脸郁闷,心想哪有这么早十三岁就盘算起嫁人的?

    李锦弦和李咏香看的忍不住偷笑。

    孙凤晓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不满之色。

    不过碍于所处的世界不同,他们却没说什么。

    一阵叮嘱过后,李强铧入轿,道:“回去吧,不用送了。”

    “驾!”

    随着镖师一甩缰绳,马蹄踢踏作响,车队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送走人后,众人各自议论,最终,叶玉壶还是继续缠着李咏香,李颂词去抄背女德经,奶奶赵莉枝则喊上儿媳孙凤晓、女婢红花等三人到房里,不知要说些什么。

    一下子,偌大的院子中就剩了李锦弦一个人。

    这也倒如了他的心愿,除却那个还不知道什么名堂的日子还早的宗家年宴,当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恢复武功,然后再在宗家年宴上寻找机会,加入夜衣堂。

    他随意捡上一根树枝,然后绕到小静居后的空地上,凭着头里的记忆,在月下一个招式一个招式武了起来。

    “还有三十四天,明年一月十号宗家年宴,时间是足够的,现在要做的,就是闭关修炼。”

    时光匆匆,转眼来到九佳。

    为尽快解决隐患,莫渊率人星夜兼程,以冰棺运送苦无尸体,仅三个日夜即至辰州重阳山东苍山庄,他本欲拜见东苍山庄庄主青龙门掌门,说清缘由,谁知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棋手早些离了。

    在说明来由后,几个山庄侍卫先阴着脸接过冰棺,再派了人去通告,之后来具体接待的,是一位腰悬八卦镜的白发老人。

    很快,二人步入一座偏堂。

    坐下后,白发老人一边挥手命人添茶,一边道:“阁下所为何事?”

    莫渊:“在下金窝天上人间主事,莫渊,特来此送人。”

    “送谁?”

    “夜衣堂刺客。”

    “嗯?”,白发老人原本低下吹茶的眉目一抬,杀意微露,“阁下何意?”

    杀意如钢针,竟令原本安静的堂里响起丝丝锐声。

    莫渊被吓得连忙跪地磕头,“此事与我金窝无关!实乃这位壮士自己出事,在下不过特送尸体而来。”

    白发老人闻言,收起杀意,啄了口茶,“你与我说一样。”

    莫渊擦了擦额头冷汗,起身重新坐下,“敢问,前辈是?”

    “卜卦子。”

    “啊?!”,闻言,莫渊又是起身,连连作礼,“前辈就是江湖号称‘天机妙算’的卜卦子老前辈!在下早已耳闻,不想今日竟见真人,实在荣幸。”

    “不用荣幸。”,卜卦子放下茶,淡然道:“我这个老头子,不过是位算账的财务而已,没什么神异之处,你说你是来送尸体的,那么你来送谁的尸体?”

    莫渊:“不知道。”

    卜卦子:“在哪发现的?”

    莫渊:“这个,不知道。”

    卜卦子:“他是被谁杀的?”

    莫渊:“额,不知道。”

    卜卦子哼笑一声,拱手道:“行吧,麻烦阁下送人,阁下可以回了。”

    莫渊:“是是是!”

    说着,他连忙起身,飞似的离开堂里,率人返回。

    目送他离开后,卜卦子沉思片刻,也起身离了堂,兜兜转转,最终步入一片碧绿竹林深处,来到了一处由十个侍卫看守的石洞外。

    一见他,十个侍卫捶胸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参见太上护法!”

    卜卦子负手道:“看紧些,莫教人靠近。”

    “是!”

    嗯声点了点头,他步入石洞,顺下石阶,借着两边烛光深进,一路上,出现了多条分支洞窟,犹如一方蚁巢,而卜卦子的路线则是左四右三,最终来到了一处前方有条铁轨的地方,轨上有一辆堪比马车大小的木制轨车。

    此刻,装着苦无尸体的冰棺就在那车上。

    冰棺两边,站着三个戴面巾的大夫以及四个挂刀侍卫。

    提刀侍卫守在在轨车入口,大夫则在对冰棺里的苦无低声议论。

    “参见太上护法!”,见他到来,四个挂刀侍卫按胸半跪,三个大夫转过身来,拱手道:“太上护法。”

    青龙门第三太上护法卜卦子,负手上车,来到冰棺旁,看着苦无那张紫黑臃肿的脸,“三位,可看出什么来?”

    “早先有重伤,然后中毒而亡。”

    “夜衣堂行事隐秘,我也知晓不深,每个刺客只凭身份牌识别,具体情况,只有那些刺客自己和掌门清楚,这是掌门创建之初就立下的守则。”

    “我们搜过了,他身上没令牌。”

    “所以,他甚至不一定是夜衣堂的刺客。”,卜卦子抚了抚胡须,“此事关系重大,老夫也不能多涉足,只能交由掌门自行处决,既然查清楚了死由,那么接下来,便是查清死因,夜衣堂刺客从来无令不动,金窝主事亲自送来,想只是碰巧遇到,此事确实古怪。”

    “将他送去‘寂静岗’,好生安葬吧。”

    说罢,卜卦子和三个大夫走下轨车,转过身看着它。

    四个侍卫立即分开,站在轨车四角,在角上各立有一根铁柱,柱上仅有一个雕刻着刀剑交叉图案的按钮,他们同时按下了那个按钮,轨车立即微微震动,顺着铁轨自行离泊,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再二日,十一真。

    到了李咏香该走的日子。

    经过这五天的调节和初步接触,李咏香对叶玉壶的态度,有了些好的转变,她发现,这人性格虽有些直男,却也温文尔雅,对她相敬如宾,以礼相待,夜夜守在门外。

    只是,苦于不让他碰自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第二件事,就是她发现了一条致富经!

    这个地方,玻璃,也就是他们所说的琉璃,十分的欠缺,而她又是嫁给了工部员外,想搞些玻璃的原材料还不手到擒来?

    这五天,她算是了解到了祥福院的落寞,只是她嫁了人,考取功名是没机会了,既然如此,利用玻璃打出一条致富之路,也是可行的。

    想到这,李咏香找来叶玉壶,撒娇道:“叶员外,你能帮小女子一个忙吗?”

    叶玉壶:“娘子请说,什么忙?”

    李咏香:“今天回家后,你帮我找来这些。”

    说着,李咏香在纸上写下了石英石、方解石等字,然后交给叶玉壶。

    叶玉壶作为工部员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李咏香的预谋,“娘子,你这是要炼制琉璃?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可琉璃炼制难度极大,非一朝一夕之间,不过你这法子我倒是第一次见。”

    李咏香:“事在人为,我是想帮衬娘家。”

    叶玉壶:“不必如此辛苦你,大可从咱们府上支些,工部的年底分红刚刚拨下来。”

    李咏香:“不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想好了,以后我独家握着这个法子,然后将买卖交给娘这边打理,这样就能牢牢掌握价钱,长远获益。”

    叶玉壶:“既然娘子坚持,那就辛苦你了。”

    二人说完,便收拾起了东西,随后,在李锦弦等人的目送中乘车返回靖州。

    在这之后的日子,过的很快,李锦弦整天窝在房里只干一件事:重修夺命九连环和草蛇步。

    似乎,就是等着宗家年宴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插曲出现了。

    在三十卅这个夜里,正在练着草蛇步的他,被忽然扣响的房门打断了。

    “少家主。”

    是红花的声音,“该晚间洗漱了。”

    李锦弦将树枝藏在床底,哦了一声,然后打开房门,却见,杏眼白净的红花,身穿一身略显华丽的红色衣裳,手上端着一盆热水,脸蛋则像是林檎一般,站在门外,支支吾吾。

    李锦弦:“嗯?今天怎么送来了,不是说了以后我自己去打水的吗?”

    红花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话,“是大奶奶叫我来的,说是,说是今晚让我做通房丫鬟。”

    越说到后面,红花的声音越小,到最后四个字,几乎低如落叶,脸也红的快冒烟了。

    见此,李锦弦心中一紧,好像明白了什么,错愕道:“你,你这,我。”

    红花抬起泪汪汪的眼,不断的眨,“莫非少家主不愿?”

    李锦弦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是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红花:“本来两年前,奴婢就该通房的,谁知少家主突然被征去边疆了,所以才推迟到如今,若是少家主还不愿,我,我就不活了!”

    说着,她娇声一跺脚,竟哭出了声。

    这下糟了,可不能惊动旁人,李锦弦心想,一边擦去她的泪水,一边道:“好好好!别哭了,我愿意,我愿意,进房再说。”

    红花点头收声,端水走入了小静居里。

    “把水放那吧。”

    李锦弦关上门,随意指了一个地方,红花走过去,弯腰放下水盆,正好背对了李锦弦。

    他见缝插针,步伐如蛇,上前一个手刀,略重的砍了下红花后勃颈。

    红花一道娇嘤,人就要瘫软下去,李锦弦上前轻轻搂住她,而后抱起放到床上里面的位置,盖好被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手抚着胸口。

    “好险!好险!”,他擦擦额头冷汗,“不都说古代姑娘保守吗?这也太开放了,亲自送上门,不要还要死要活的?”

    看来今晚是练不了,也好,忙里偷闲,好好睡一晚吧。

    不过,因着这几天的修炼,他感到体内有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在一点点苏醒过来,再联想到记忆,立即猜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内力了。

    有这股内力在,他其实三天三夜也可不睡,只是初验内力的他还不太放心,觉得休息一下最稳健。

    “嗯,她也没经验,我跟她合床睡一夜,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了。”

    想罢,他正准备吹灭蜡烛,上床睡了。

    忽然,墙角传来一道小画皮花萍的偷笑声。

    李锦弦猛地看过去,只见,墙角那如水波荡漾了一下,紧着,小女孩模样的花萍从那边笑着缓缓走来。

    她蹦蹦跳跳到床边,看着红花那张泪痕尚存,却又带着丝丝娇羞笑意的脸蛋,“锦弦哥哥,你真坏,居然骗红花姐姐。”

    李锦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花萍:“刚刚,在你和红花姐姐说话的时候。”

    李锦弦:“你来这找什么?”

    花萍转身摸摸小肚子,“花萍饿了,想吃东西。”

    李锦弦:“肉?”

    花萍:“不是,花萍现在不吃肉了,想吃草药了,年份越高越好。”

    李锦弦:“你说的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花萍:“不知道,花萍一出生就有了。”

    李锦弦:“这么晚,你让我上哪去给你找草药?去药店?”

    花萍:“听说清风城外有座迷雾谷,说不定那就有。”

    李锦弦:“你这也是一出生就有了的?”

    花萍:“这不是,是苦无叔叔说的,我跟苦无叔叔的时候,见识到了很多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还知道他的很多秘密。”

    李锦弦:“有什么秘密?”

    花萍指放唇间,小声道:“秘密!”

    明月当空,没有一丝流云,地面白的就像是打了霜一样。

    霜,李锦弦手上也有霜——流霜剑,天下十三燕断魂的遗世佩剑,据这位酷爱下象棋却又把把输给李锦弦的秃顶剑客说,此剑乃天下第一铸师枕无锋取山外山上‘寒心精粹’打造而成,出世就引来了天地寒潮,千里冰封。

    这话冷的就像他说的冷笑话一样冷,不过这确实是一把杀人的好剑,他在那场两国决战中袭击并斩首瀛国大将,从而当上旗长,这把剑功不可没。

    不仅剑冷,天气也很冷,虽然穿着厚棉袄,但顶不住脸上被冬风吹的如被针扎。

    所以,李锦弦在买花五金买了一匹枣红马和十纹铜钱买了一个竹篓后,又花一两银子买了个酒袋和些烧刀子以作御寒。

    花萍可是真的妖怪,一个伺候不到位,这不得让全家人陪葬?

    为了避免这种危险,李锦弦还是顶着冷夜,策马前往了小画皮说的迷雾谷。

    迷雾谷也确实有迷雾,即使是山上的冬风也吹不散它们。

    将马系树,喝口烧刀子,李锦弦长哈出一口浓浓白气,而后系于马上,提剑纵步,向着迷雾谷深入。

    咕咕!

    许是月亮太圆太亮,模糊了时间,几只猫头鹰落在系着枣红马的枯枝上。

    迷雾中,李锦弦喘着粗气回来了,脸上身上却已染血数处,左掌抓着四五株散发薄薄灵气的草药,将草药放入绑在枣红马脖子上的竹篓里,他又喝一口烧刀子,转身又向迷雾谷去了。

    一直杀到烧刀子喝尽为止。

    李锦弦才把染血外套丢在迷雾谷深处,纵马回了祥福院。

    他先将枣红马系在院子里,然后将装着许多草药的竹篓送到花萍面前,“这些够吗?”

    花萍目光闪闪,哇了一声,“锦弦哥哥,你是把迷雾谷那些山兽老巢给端了吧?”

    李锦弦已经身心俱疲了,连指头都不愿意多弹一下,“你拿去藏好,饿的时候就吃,不够了再说,我洗洗睡了。”

    花萍接过竹篓,笑着离开了。

    李锦弦则忍着困意,放好流霜剑,到厨房打水彻彻底底洗了一个热水澡,人才倒了。

    “嗯?!”

    日头初升。

    小静居里,好像刚睡着又被惊醒了般,李锦弦猛地起身,侧目一看,里面的红花还在睡,晶莹剔透的口水挂在嘴角,似乎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他连忙掀开被子一看,然后放心的呼了口气。

    衣服还穿着,看来是这小妮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美梦,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昨夜的厮杀,真是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吃干抹净,油尽灯枯!

    不过相对的,现在他醒来后,感到体内的那股枷锁又冲开了一些。

    “哎呀!”

    他伸个懒腰,穿衣出门,却见红花的妹妹绿叶,正在给那匹枣红马喂干粮。

    绿叶有些婴儿肥,略显可爱,看到少家主,立即作礼道:“少家主,这是你买的吗?昨夜的?”

    李锦弦:“嗯,昨晚睡不着,买了匹马出去兜风。”

    绿叶:“你哪来的钱?这匹马看起来可不便宜。”

    李锦弦:“还好吧,五,五两银子一匹。”

    绿叶:“那你可占便宜了,我看这马筋骨矫健,值得不少银子。”

    李锦弦笑了笑,“呦?绿叶妹妹还会相马呢?”

    绿叶:“一些识物之术,不是什么相马。”

    李锦弦:“嗯,爷爷有说什么吗?”

    绿叶:“没有,只是说有个马棚就好了。”

    马棚?何必还要马棚,我直接买个院子自己住不就行了?反正有钱!

    说干就干,当天李锦弦就花二十金买下了一处有马棚的小院,然后将枣红马养在了里面。

    绿叶见枣红马不见,问道:“马呢?”

    李锦弦:“哦,刚刚有个朋友说喜欢这匹马,我就借给他了”

    闻言,绿叶点头再不问。

    回来后,李锦弦见土坑里厚厚的一叠钞票,突然薄了那么一层,顿时心中一紧,有些慌了。

    “不行啊,这么花下去肯定不行啊,在还没加入夜衣堂之前,我得想法子赚钱才行。”

    之后,在多方打听之下,他晓得了如今兽皮和草药是比较值钱的,于是,跟奶奶赵莉枝找了个借口说想出去散散心,实则却是又去往了迷雾谷狩猎采药。

    时间,转眼终于来到了初春九佳,将近宗家年宴。

    祥福院里,孙凤晓等人正在准备行李。

    奶奶赵莉枝一边放着药盒,一边嘀嘀咕咕道:“没德行的家伙,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孙凤晓见婆婆这般,问道:“怎么了?”

    赵莉枝:“不知道那个混球,居然把迷雾谷附近里里外外里的草药都采光了,山兽也都绝迹了,这下好了,我连药都没地买去。”

    一旁,李锦弦听得眉头一挑,奶奶不会在骂他吧?

    这几天,他就跟那蝗虫似得,薅的迷雾谷都快成荒地了,可这也不能怪他呀,谁让钱不经用,那只好对不住清风城的各位父老乡亲了。

    花萍却莫名送一盒药丸到赵莉枝面前,“奶奶,这是我做的药丸子。”

    赵莉枝疑惑接过,“你怎么做的?”

    花萍:“我用心做的。”

    赵莉枝欣慰一笑,揉了揉花萍的头,“花萍真乖,奶奶谢谢你了。”

    花萍:“嗯!只要奶奶喜欢,我接着做。”

    赵莉枝合上盒子,放入行囊,“花萍呀,这几天你跟着红花绿叶两个姐姐看好家里,小心别招贼了。”

    说着,她扫视一圈院内,“锦弦人呢?”

    李忠胜哼声道:“这小子,伤刚好就不安分,想着自己骑马去永乐城。”

    赵莉枝:“这怎么能行?大伤初愈,叫他过来一起乘车去。”

    孙凤晓:“没事,娘,他身子骨好着呢,年轻人就让他去吧,只要能赶上年宴就行。”

    赵莉枝刮眼孙凤晓,“你也是,当娘的心真舍得,小心骑马摔了。”

    一旁的李忠胜,却出乎意料附和了一声孙凤晓:“儿媳妇说的没错,年轻人还是得摔打摔打,知道疼了自己就会明白的,你真是瞎操心。”

    话不多说,半个时辰后,李忠胜等人叫来两辆马车,放好行李,便向着永乐城彰国府去了。

    而李锦弦则悄悄回了趟小静居,取走流霜剑和夜衣令,才策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