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路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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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圈小孩子

    看着宣伟的背影,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也许是在穿越时间与空间的某个维度里我们曾经也是在一起的,在阳光里劳作,在微风中茶饮,在渺渺炊烟下衣、食、住、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身着娟秀宽袍,明眸皓齿,他一身白衣青衫,高挽发髻,朝露寻霞,相偕看晚.....

    “发什么呆呢?走吧,浇水去”宣伟拎着小锄头大声的叫回幻想中的我

    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问“水管在哪里?我去拿”

    “你看着就好了,你猜水管会在哪?”他又挑了挑他的眉毛,像是在逗我的问。

    我指着墙脚边的一个立式箱柜说“我猜是在那里面吧,也只有那里能装下水管了,你的小锄头不也是从那里拿出来的嘛,对不对?”

    “嗯,毛毛真聪明,你啊.....猜错了,哈哈哈”他看着我笑,我也被他气笑了。

    只见他蹲下身,直接在水龙头水泥槽下面,拿出一个水桶来,里面插满了一节节的水管,貌似每根水管有一根火腿肠的粗细,水管长度一致,而且除了一根单口管,其余每根水管的两端都接着一个封盖的三通,宣伟迅速的将两根管子连在一起,拿起水管单口的一头接在水龙头上,拧开水管另一头三通的一个盖子,把接好的管子口固定在垄沟口处,回头对我说:“打开水龙头吧,先开得小一点,听我叫你后,再继续开大点”我点了点头,直接打开了水龙头,“这些管子都是你自己做的?”

    “对啊,我量好之后拿到五金店再加工的。毛毛,你水开得太小了,加大一点,开到最大量的一半”他看着田里的水流说。

    我有点意外地看了看他,想着他刚才量尺寸挖坑的样子,看来这么多管子也都是他测量过后,算好距离才拿去加工的吧。我一边想一边一点点的推着水龙头上的开关,等了一会,宣伟说“干嘛这么看着我?现在应该可以了,水开到最大吧。”

    “我有点佩服你了”我肯定的点点头,“你做事真的很用心”

    “佩服?你确认不是崇拜我?”他笑嘻嘻地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不对?”

    我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把水龙头开关推到了头,看着水流喷涌进垄沟,迅速地把土壤变成了泥土、泥流,还有一种新鲜泥土清新的味道飘然而至,有种说不出的欣喜。

    “宣伟,你闻到泥土的芬芳了吗?”我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问他

    “嗯,感觉到了斯嘉丽的快乐!”他握紧了拳头学着斯嘉丽的样子“I'llneverbehungryagain!”看着他,我也握紧拳头学他“I'llneverbehungryagain!”两个人傻傻的相视而笑,果然土地是会带给人快乐的。

    宣伟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你在这里看着吧,我要去工作了,你看着把这块地灌满了之后,关水就行了”

    “啊?我都逃课了你还要去上班?”我诧异的说。

    “你逃课是你自己的决定,和我去工作并不矛盾啊,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也没有说你逃课我就必须不工作啊,对不对?”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只好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他径直向着房门走去,头也不回无比坚定,一股无名火气得我在他身后使劲地一跺脚,可能是他听见了我跺脚的声音,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用他两根手指在自己的唇上轻轻一点,又将手旋转着举过头顶,在空中挥了挥,好生潇洒!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我蹲在水管旁看着水流一路冲涌,拐弯,冲满另一条垄沟,再灌满一根接者灌满另一根,没有一会一块地也就都灌完了,我关上水龙头拆了水管放回原位,洗完手甩着手上的水往屋里走去。

    卧室的窗帘已经打开,窗口正对着小院子,透过窗口宣伟的背影清晰可见,电脑前的他俯身盯着屏幕,前臂搭在桌子上,一双手在键盘上迅速的跳动着,偶尔还会抬起手捋一下自己额头上的头发,再甩一甩头后,继续回到键盘上敲啊敲,黑色T恤衫的袖子也会跟随着他甩头发的动作抖动抖动。我站在这里看着他的样子心想:“这家伙不是要去工作吗?怎么在家里玩上电脑了呢?”我走进房间推开他的卧室门,刚想开口说话,他看都没看我,直接举起左手食指放在他那两片丰厚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然后歪着他的大脑袋,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继续敲,这一刻的宣伟是属于他眼前的那块屏幕的,是属于他不断敲击出来的那些代码的,我不知道在那些代码里的他有着怎样的快乐,我只看到了一个专注的生命在用心的编制着无穷尽的代码,在代码的世界里任意驰骋,我轻轻地关上房门,键盘的敲击声依然继续歌唱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客厅鱼缸里的玫瑰花有些业已荼靡,我想了想又看了看宣伟家的锅具,最后选了一个搪瓷锅身玻璃盖的小煮锅,把玫瑰花的花瓣一片片的摘下来放在小锅里,不一会就装满了,随后又把全部的花瓣分批陆陆续续地抓在手心里揉了揉,又重新放回小锅里,这样能空余出一些空间,找来一个干净并且矮于小锅内沿的水杯放在小锅中间的位置,又把小锅玻璃锅盖的盖钮拧了下来,翻过来倒盖在小锅上,再找来一根方便筷子,劈成四瓣,只用其中的最细的四分之一根从玻璃盖的小孔里插进去,去掉高出锅的部分,上面再盖上一个同直径大小的盘子,一切准备就绪,忽然发现家里根本没有纯净水,只好出去附近的小卖店买了几瓶娃哈哈纯净水回来。先把一瓶水倒在小锅里,差不多满了,又把花瓣都尽量按在水下面,按的相对紧实一些后,把小锅坐在火上,从冰箱里拿出一些冰块放在盘子上,开大火直到看着盘子边冒出白气,锅里的水烧开,迅速将火力调至最小,大概10分钟之后关火,静待锅自然冷却,齐活!其实此刻业已能闻到玫瑰花的花香了。我看着盘子里的冰块融化殆尽,又把最后剩的这几块冰也放进了盘子里,想着冰快点化完了吧,我好把盘子拿下来,好看看锅里的玫瑰什么样子了,又担心盘子烫,犹豫之间却被宣伟从背后抱住了,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走路居然如此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他摇着我的身体嗲嗲的说“你刚才跑出去干嘛了?我还以为你生气走了呢,差点没跑出去追你。”

    “那怎么没看你跑出来啊?少装乖了,哼!”我并不领情他的撒娇,身体却随着他摇晃的节律晃动着。

    “我在工作啊,我工作时都很专注的,还好现在只是在测试改bug,要是在开发阶段有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工作要去办公室呢,没想到是在家里工作”我关切的看向他,“在家工作怎么还这么辛苦啊,难怪你偶尔会有黑眼圈,最近也会这样吗?”。

    “在家工作反而更是没日没夜的,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的黑眼圈的?是不是早早就看上我了?”宣伟一脸坏笑的看向我,用他的下巴磕蹭着我的耳朵,“嗯?快快坦白”我被他弄得耳朵痒痒,不自觉的就把脖子往回缩,想躲却又躲不开的被他抱着扭捏着。

    “快说啊,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还看到我的黑眼圈”他不顾我的动作,更加抱紧我,继续逼问我。

    “哪有,我就是第一堂课的时候看你有黑眼圈啊,你快放开我,放开我,我咬你啦?再不放开我真咬你了!”我龇牙,做出要咬人的样子。

    “好吧好吧,咬人的毛毛狗”他终于放开了我,“那个时候不至于了,不过是因为备课睡的晚了些,毕竟那时候已经是测试阶段了,最近这段是测试也快收尾了,bug修改也快结束了,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了”“就是说我们学校也开始使用telnet了?”“嗯,快了,我加油”宣伟看着两眼放光的我,一脸笑意,“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这么香”

    “你闻着是什么香?”

    “毛毛香”他又低下头用鼻子来贴我。

    “别闹,我把玫瑰给蒸馏了”我一边推开他,一边指着小搪瓷锅给他看。

    “你还真识货,这个可是我家最新的锅了,从拿来到现在我还没用过几次呢,小奶锅终于又有新用武之地了,我看看你怎么弄的”说着伸手就想去拿锅上的盘子。

    “小心烫,还没凉透呢”没等我说完宣伟的手已经摸到了盘子,他被烫了一下的手立马收了回来,直接就把大拇指递到我嘴边,“烫着了,你看看,给我吹吹呗”我只好给他吹了吹,可是宣伟一边让我吹他的大拇指,一边得意地把他的大拇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拇指上面的瘢痕清晰可见。

    “你干嘛?”我停下来不再给他吹了,他嘻嘻的笑着说“不可以反悔噢,不可以反悔噢”

    “我反悔什么啊”我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我眼前的,这个大我六岁的男人,他的身体里是不是还住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看着他幼稚且欢喜的样子,即可恨又可爱,我不明白是恋爱让男人幼稚?还是让女人天真呢?仿佛这一刻只有我才是大人,而他还是个小孩儿,如此爱着我、信任我、跟我耍赖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