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安顿
乐无言只是一厢情愿,那男子并不愿意。
只要是乐无言将他带进屋内,他便挣脱开来跑到屋外,靠着墙壁矗立不动。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灼天,一连三日,尽是如此。
乐无言好心相劝没用,用力拉扯进来也没用,甚至想过用武力制服,终归是于心不忍。弄到最后,乐无言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跑去找陈铁匠商量。
陈铁匠当然是不愿意此人住在村子里。
他很担心自家媳妇若是看到这男子后再次胡思乱想。不过,自从吃了药婆婆给的药丸后,她好像是遗忘了此事,倒也令陈铁匠放心不少。
最后两人一合计,在村子后半坡上给他搭间木屋,暂时安置他。
有了乐无言的帮忙,速度很快,仅仅两日已将木屋搭建完成。陈铁匠除了打铁技术不错,木工活也是相当可以,给这男子建的木屋远远超出乐无言的预期。
在木屋建好后,男子便一人独自居住。
乐无言想到日常吃饭的事,于是又去和陈铁匠商量。陈知匠听了后,拍着胸脯说:“小事而已,这事就交给我。”
乐无言知道陈铁匠是不会自已烧火做吃的,绝对是让他媳妇来弄。这让他非常内疚,本来自已就时常跑去他们家蹭饭吃,这现在又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
陈铁匠看到乐无言的脸色后知道这小娃所想,大手一挥,说道:“你就不要多想,只是增加一个人,没多大事。以前小铁在家时,这不是一样的数嘛。再者说,你看这村子里,除了我媳妇还有谁比她更合适?”
乐无言一想也是,村子里总共就这几口人,村长和药婆婆年老,自已毕竟年幼,不要说照顾别人,能把自已照顾好就很不错。于是依了陈铁匠的话,只是要求送饭的事让他来。
吃住的问题都解决好之后,乐无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每日给这男子送饭时,也愿意在木屋里呆上一段时间。
男子虽说比乐无言年龄稍大,但相比于村子里其他人来说,就只有他与乐无言年龄接近。
自小铁走后,乐无言再无玩伴,加上自身对这男子怀有怜悯之心,自然与他更为亲近。
只是这男子似乎对乐无言有种天生的距离感,无论乐无言在他面前表现的如何亲近,对方也只是敬而远之。
某日,乐无言装好饭菜,正要往木屋走去,陈铁匠叫住了他。
“乐小娃,你等等。”
“陈叔,找我有事?”
“事倒是没有,就是想跟你商量下。”
“陈叔只管吩咐,我就去办,哪用得着跟我商量。”
“这个...”陈铁匠略有些为难,考虑了一会后说道:“是这样啊,木屋内的那位朋友呢,我头一次见面确实被惊吓住,这看的多了,现在倒也没有害怕,只是那脸明晃晃的出现也着实让人瘆的慌。”
“我看你近段时间经常送饭,跟他也算是熟人,这几天我做了一个面罩,要不你拿去给他戴上,你看如何?”
说完,从背后拿出一个打磨光滑的铁制面罩。
“还是陈叔有心,做的这么漂亮。”
乐无言伸手接过,先放在送饭的篮里。
他当然知道陈铁匠的小心思,为了完全杜绝自家媳妇胡思乱想,先是帮忙建木屋让男子远离陈家住房,现在又是做好面罩将面部完全遮挡,真可谓是良苦用心。
“陈叔,我尽力去办。”
当乐无言给这男子戴上面罩时,他似乎乐于接受。乐无言甚至从他损毁的脸上看到嘴角边微微扬起的笑容。
他见男子情绪高涨,笑着开始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既然现在你来到了村里,当然希望你往后的日子能过的平安吉祥,不再像以前那般遭罪。”
“你现在忘掉了以前的所有记忆,无名无姓,平时呢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要不然重新给你取个名字?”
男子似是没有听见般,不回应。
乐无言见了,自顾自的说道:“你不说话,那就当你同意了。不如就顺着这个寓意称呼你为安吉,你看怎么样?”
“安吉...安吉大哥。”
男子仍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盯着铜镜里脸上戴着的那张面罩。
乐无言也不管他是否同意,自我认定的将男子的名字称呼为安吉。
随着安吉在村子里逐渐稳定下来,进出木屋的人员也就热闹起来,尤其是乐无言和药婆婆更是成了木屋的常客。
每隔半月左右时间,药婆婆会带着汤药来,看着安吉将汤药喝完,然后带着空碗离去。
乐无言多次向药婆婆提议给安吉送药的事让他来代劳,毕竟婆婆年事已高,行动不方便,直接就被婆婆一口拒绝,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就如当初陈铁匠让乐无言与陈小铁一同出村时那般。
当然,除了这两人,陈铁匠也偶尔会来光顾,他说那是在乐无言昏睡时,由他来给安吉送吃送喝。
安吉虽口不能言,健忘过去,但是经过药婆婆的一番调理,身体已无大碍,加上乐无言经常在木屋玩耍,也和他混的熟络起来。
有件事很奇怪,安吉时常跑到陈铁匠家附近,也不知道是在偷看陈铁匠打铁,还是在偷看陈铁匠媳妇。
终于有一天,这事被陈铁匠发现了,他大为恼火。
在村子里大声嚷嚷着,咒骂一般的说道:这人实在是不懂礼貌。
安吉自知理亏,躲在木屋里不敢出来。
药婆婆安慰了陈铁匠,然后向着木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自此以后,安吉再没有去到陈铁匠家附近。
在村子里的大部分时间,乐无言练剑,安吉会站在坡上远远观看,一开始只是观看,后来慢慢跟着学。
只是他实在没有练武的天赋,往往一个很简单的招式都很难学会,乐无言只好亲自跑过去手把手慢慢教。
有乐无言这种天才的倾囊相授,安吉的剑术进步飞快,耍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在两人相互拆招时,也能接住乐无言十余招式。
一转眼,安吉在河图村已有两年时间。
不知是药婆婆熬制的汤药起了作用,还是经常跟着乐无言练剑的缘故,安吉除了剑术飞涨,精神状态也逐渐变好,只是依然记不起曾经的过往,依然口不能言。
可是乐无言一直记得他们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什么是暗夜军?
我是言将军?
带着这些疑问,乐无言多次做过试探。
比如说,在安吉不曾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厉声说道:“暗夜军士听令。”
安吉两耳不闻,双手只是慢慢摩挲着脸上的铁制面具,让它变的又光又亮。
又比如说,他故意问道:“我是言将军,你到底是谁?”
安吉开始笑,笑到疯癫时,干脆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让人惊恐的脸。
乐无言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只是见他笑的越厉害,越发觉得自已像个傻子一般。
多次试探无果后,乐无言也就只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