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自然的坐在了一排。

    周雄在林叙左手边，乔双双在林叙右手边。

    天阴沉发灰，冷风阵阵，但乔双双穿得很清凉。短裙配短靴，白色的毛呢外套里面只有一件针织衫，领子虽然不算低，只露出了锁骨，但一眼看过去还是让人觉得冷。

    在锁骨处点缀的小项链上嵌着钻，很闪。

    长发没有像往常一样绑起来，烫了大卷，戴着同样嵌着闪钻的发夹，还化了妆。

    她的长相原是属于偏文气的，这卷发让她多了些熟龄感。

    精心打扮过了来的。

    但不论是先前在教学楼前喂猫撸猫，还是后来起身并行走进来，再或是现在大家坐在一起，林叙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刻意停留过。

    乔双双有种难喻的挫败感。

    她找话题道：“教授虽然说自己不喜欢猫，但你看学长挨着他，他的脚动都不敢动，生怕把学长吓跑了呢。”

    林叙没有回应。

    乔双双看过去，发现他在很认真的看手。

    “……”

    林叙看着手心里面那两排小小的牙印。

    咬得真狠，尤其第二口，小牙印周边已经发乌了。

    印子很整齐，倒有点可爱。

    毛球也长牙？

    乔双双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为缓解没被理会的尴尬，又道：“刚才学姐也在闻你这只手，闻得好仔细认真。”

    林叙这才抬眼起来，看向正被新进教室里的同学挠下巴的三花猫，“嗯。”

    回应她了，但又没完全回。

    每每和林叙相处，总能让乔双双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虽然摸不着，但墙体很厚，压力很大，且足够冰冷。

    她性格温软脸皮又薄，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很怕被别人反感。尤其不熟悉的时候，客气识趣，察觉到对方的不悦便自己找台阶跑。

    现在，就很尬。

    以至于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再将笔记本和笔都抽出来放在旁边的时候，手都怂怂的有些抖。

    “你看你给人妹子吓的。”周雄道。

    “啊，不是不是。”乔双双慌忙想解释，可一开口声音都在发颤，听起来真是怕极了。

    于是林叙和周雄都转过来看她。

    “还好吗？”林叙问。

    周雄也挑眉毛以示询问。

    被这样正儿八经的盯着，更不自在了，但强想装着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稳当：“没事啊。咳——”

    卡痰了……

    乔双双想死。

    甚至不敢看他们二人的表情。

    故作镇定的坐正身子，手没出息的抖得更厉害了。

    周雄道：“穿的太少了，感冒了。”

    林叙紧了紧自己的外套，“要穿暖。”

    “……好。”乔双双应。

    “你咋不把你外套脱给她？一点没有绅士风度。”周雄嘴上这么说，也把自己的衣服拉链拉到最上面：“今天确实冷。”

    乔双双连忙拿出手机假装看消息，确定他们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了，这才自在了不少。借着看手机的余光去看林叙。

    他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动作分明没有刻意的放慢，但总让人觉得带着气定神闲的从容，在当下同龄人的浮躁中，尤其突出。

    ——没有骂周雄的意思。

    但乔双双的视线还是连顺着落到了周雄身上。

    他是空着手来的。

    从林叙书包里随便扯了一本书放在面前，吊儿郎当的翻了两页，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滑手机的动作看起来很潇洒，但有点过于刻意了，很有故意耍帅的嫌疑。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刻意，就油腻。

    ——没有说周雄油腻的意思。

    “把别墅还我！”周雄说着把手机屏幕立在林叙的面前，当着他的面点进收款界面，点下退回。

    “租我的书的租金？”

    林叙的语气虽还是似之前那样冷淡不带过多起伏的，但他和周雄说话的时候，总能听得出亲近感。

    周雄把书往林叙的面前一推，那书跟着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停下来。

    “少装，就知道你帮我拿别墅没安好心，那是我挑了要上供的，还我。”

    “钱不收也是我的。”

    “你是真孙子，你给……”

    “谢周总请午饭。”

    “……钱转回来！”周雄去抢林叙的手机，“我再买一个去。”

    “别买了。”林叙将手机从左手转到右手，“不好看。”

    “不好看你还抢？乔双双看见没，这就是林叙的嘴，没一句实话！”

    突然被叫到，乔双双将视线光明正大的从手机上移到他们身上，“噗”的笑了，“你们在说什么别墅啊？”

    “过家家的纸房子。”周雄随口道。

    林叙挑眉：“周总嘴里怎么没一句实话？”

    “林老狗！”

    上课铃响。

    教室里还有些喧闹。

    教授正坐着用保温杯喝茶，一口接一口的轻嘬，尽管脸上已经在控制了，但仍能看得出喜悦得意之色。

    毕竟学长和学姐第一次来“听”他的课。

    他清了一声嗓子。

    “安静，这个……先点名，咱们先开始点名。”

    课上学姐一直躺在讲台上睡觉，教授往讲桌上放东西的动作都很轻。

    周雄不服气的坐回去，对林叙小声：“钱给我转回来。”

    “你第一天认识我？”林叙问。

    “……”

    周雄隔着林叙对乔双双说：“林叙傻逼。”

    林叙打开笔记本电脑，微侧，挡住周雄的视线，“上课。”

    “……”

    周雄把书复从林叙面前拿回来，摆在自己面前。

    钱留不住，别墅留不住，总得留点别的吧？

    可看着这书越想越来气，瞧着林叙的侧脸，“你就该长个尖嘴猴腮样，才配你这个性格。”

    没有回应。

    林叙心不在焉的发呆。

    是因为孕妇效应——因为他的关注，而显得周围出现的妖怪变多了么？

    他没注意到走到他旁边的衔玉，在他的腿边蹭了一下，跳上了他面前的桌面，挨着他的手躺了下来。

    然后主动去蹭林叙那只被毛球咬过的手的手心。

    教室里一阵艳羡声。

    林叙用那只手抚摸衔玉的小脑袋，手心一痛，发现牙印处紫得更大片了。

    这一口是真的下了狠心咬的。

    衔玉小鼻子再在上面闻了闻，开始呼噜呼噜的在林叙的课桌上睡觉。

    周雄和乔双双也都伸出手来给衔玉挠痒痒。

    一只猫身上盖了四只手。

    林叙一只。

    乔双双一只。

    周雄跟没摸过猫似的两只手一起来回在学姐身上胡乱挼。

    林叙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别这样搓，你洗衣服呢？”

    “老子第一回撸猫，没把脸埋进去已经很克制了！”

    然后脸贴近衔玉一点，用谄媚的语气道：

    “学姐真好摸啊，让我多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