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饶是熟悉周雄如林叙，都难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好恶心。”

    林叙把手收回去，衔玉再睁眼看着他那只受伤的手，小声的：“喵呜~”

    “是说我呢，没有骂学姐，学姐才不恶心。”周雄夹着嗓子小声说。

    不少人的视线都围聚在这边，教授的手在讲台上敲了两下，面色不虞：“重点放在我这里，猫教不会你们知识，也不能让你们拿到学分！”

    窃语声停了，教授继续开始讲课。

    学姐在课桌上小睡了一会儿就出教室了，学长跟在后面。两只猫走的时候尾巴都高高的竖着，步伐优雅，从容骄傲。

    没猫可撸了，周雄又是个闲不住的，坐在椅子上久了，就开始抖腿。被林叙踹了一脚之后不抖腿了，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没个消停。

    林叙冷睨他，“你能不能不要像蚯蚓一样？”

    周雄不扭了，开始锤自己的腿。

    从林叙手里抽了一支笔，扯了一张空页的纸，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什么，右推给林叙：“传给乔双双。”

    “……”

    真是有几年没传过纸条了，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击了林叙心口一下。

    但对周雄烦不胜烦，“好好听课。”

    “传一下。”周雄又开始捶腿。

    林叙把纸条递给乔双双，乔双双看见后询问似的看着林叙，似在思考。

    “呲呲——”周雄的脑袋往前探，“我写的。”

    乔双双仍是看了看林叙，拿笔在字条上回了一句，递给林叙。

    林叙推给周雄。

    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林叙直接拿起周雄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密码解锁打开微信，调出二维码，递给乔双双。

    周雄把纸条揉成一团，笔也还回给林叙，和乔双双聊了几句之后，开始锤林叙的腿问，“放学一起开黑吗？”

    林叙躲开，周雄的手就追过来。

    “好久没玩了，咱仨一起来几局。”

    “仨？”

    “妹子也会，已经约好了。”

    算起来确实很久没和周雄一起打过游戏了，前几个月忙着做义工的事情，忙完了又开始找兼职。

    于是林叙道：“把你的手收回去。我回家玩。”

    “去网吧氛围多好啊，咱仨跟现在似的坐一排开黑，气氛足足的。你回去家里这小破笔记本电脑屏幕又小，设备氛围都没网吧好，有什么劲？”

    林叙不理他。

    周雄能啰嗦，但是耐性差，说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就毛了，把右手收回去锤自己的腿。

    锤了没一会儿：“你现在没人管着了都什么臭毛病。”

    “什么毛病？”林叙看他。

    “老子跟你说正事你当耳聋，不相干的事你倒理的快。不去网吧就不去网吧，老子带着本子一起去你家玩。”

    说完，不忘了隔空“呲呲”乔双双：“网吧改林叙家。”

    乔双双比出一个“OK”的手势：“你们商量，我听安排。”

    “上道。”周雄回个“OK”的手势，回身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看林叙：“你家没藏人吧？”

    倒是没藏人。

    藏了鬼。

    林叙心道。

    “一会儿我回宿舍拿电脑的时候顺便把折叠桌板带过去，够我和乔双双用了。”

    胡搅蛮缠。

    周雄的小桌板是和林叙一起买的，尺寸刚够放在宿舍窄小的床铺上，只放一台笔记本电脑加鼠标，位置就快满了。

    何况以他的尿性，还要多加个带着炫酷跑马灯的机械键盘来增加所谓的游戏手感，那桌子单他一个人都不够用。

    第一节课才刚下，周雄就起身回宿舍去拿笔记本电脑。

    乔双双提醒他：“记得顺便带下节课的书！”

    周雄生怕林叙翘课跑了似的，两条腿扒开了跑得飞快，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乔双双坐回去，一边整理自己的笔记，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林叙，如果去你家玩的话，我的电脑内存够，但怕运行不起来，而且这风扇少，散热慢，怕会死机……你能帮我看看不？”

    “是么。”林叙侧身过去，伸手在触控板上轻点。

    这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乔双双浑身紧绷着，她能闻见林叙身上的味道，很清爽的味道。想凑近一点闻得更真切一些，又不敢乱动。

    视线从林叙露出的脖颈上望，看着他的耳廓，他的侧脸，眼睛里倒映出她电脑屏幕的光，他的睫毛有一点长且密，还是没有什么多余情绪的冷淡模样，但高挺的鼻梁和唇瓣似乎都带上了些温度。

    乔双双紧张到手指收紧，不自觉的盯上了他放在她电脑触控板上的手指。修长有力，没有那么的骨节分明，匀称但是又有些力量感。

    “可以。”他说，“英雄联盟对游戏配置的要求很低，风扇问题你以后想玩的时候外接一个散热器就好。”

    说完，他便抽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动作带起一阵很轻的风，还携眷着他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

    周雄和教授同步踏进教室的。

    教授看他一眼：“难得啊，来上我的课。”

    周雄跑的气喘吁吁。

    教授问：“书呢？”

    “在林叙那。”周雄说着，就往林叙面前走，一把拿起林叙放在桌面上的书，放在自己的位置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小桌板靠放在地上。

    教授看林叙：“那你的书呢？”

    “他没带！”周雄一副小学生告状的得意样儿。

    林叙：“……”

    教授走上讲台：“今天课本上的内容少，没带书的和其它人共看一本。”

    林叙伸手去拿书，周雄抓住挪远。

    乔双双的书往林叙那边推了一点。

    周雄像模像样的打开书，瞧着林叙记的笔记，小声啧啧叹气：“谁家好大学生上了大学了，还高考似的记这么多笔记啊？”

    乔双双侧目看过去，林叙的字算不上好看，但看得出来笔记很认真。

    “这一页记得都快满了，”周雄翻动书页，阴阳怪气：“还有便利贴，好认真啊。”

    “你几岁？”林叙一把抽回书。

    周雄嗓子一清，学着林叙一本正经的样子，捏着嗓子道：“我还当你还世界观尚未建立完全的幼稚青春期没过完呢。把不学好当对抗父母世界的反叛精神，以努力为耻，放肆堕落。”

    然后声线恢复正常，“来啊，骂我啊？”

    “……”

    抖M。

    “上课。”林叙打开书，和周雄共看一本。

    周雄靠近书，吊儿郎当的小声道：“下不为例？”

    “没打招呼就要带同学去我家这件事才该下不为例。”林叙低声。

    “她段位低，咱们好打一点。”

    “是一回事？”

    “啊？什么？谁啊？咋了？不知道啊。”

    “……”

    乔双双把书收回去，开始听课。

    放学周雄怕林叙跑了，背着林叙的书包，跟着林叙，和乔双双三人一起坐上了去林叙家的公交车。

    在单元楼门口，林叙一眼便看见一个像是被污泥糊满了的人一直在门口呆站着。

    靠近一些看清那“人”身上穿着一件极简陋的衣服，双脚像鹰爪一样，身上散着一股很浓的恶臭。

    乔双双被周雄的段子逗得乐不可支，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是妖。

    林叙加快脚步和二人一起上楼。

    好在那妖并没有看向他们，仍旧是在原地站着。

    兴许只是一个过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