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单纯看他不爽而已
【叮铃铃铃~】
早上被闹钟惊醒后,一睁眼先看到的不是天花板,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尤其是刚做了噩梦,现在回想起来还气的不行。
装你大爷。
颂夏从桌子上抬起头,枕了一夜的手臂开始发麻,酥酥冷冷的,伸个懒腰不小心把桌子上的书蹭掉了一本。
下意识去接,然后手就磕在了桌脚。
“什么都可以磕。”
颂夏看了看手腕上缠的绷带,如是解释。
肖隋表情复杂,“手和桌脚的组合是不是太邪门了点。”
确实邪门。
而且这几天运气也不太好。
颂夏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什么东西都没有。
……志愿卡又忘拿了。
颂夏内心还有些绝望。
周一,早上七点。
“咱老班前几天辞职了,其他老师都不想带咱班,好像要来个实习生补上。”
过了早读,肖隋软磨硬泡拉着颂夏去了食堂,一路都在讲学生会那儿听到的小道消息。
不知道大清早到底哪儿来这么多话。
“来呗。”
“只比我们大几岁的实习生啊,你不好奇吗?”
颂夏咬着包子,随口敷衍,“好奇什么,你不是早就有女朋友了。”
“啊?我不是前几天就被甩了么。”肖隋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来着,她说我是个好人,适合更优秀的女朋友。”
“哦。”
“……希望今天来一个美女姐姐。”
颂夏满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有梦想。”
早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基本都是在路上解决的。
进教学楼之前,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生和颂夏四目相视,擦肩而过,再回头就消失在了人海当中。
“看什么呢?”肖隋跟着他一起看过去。
旭日东升,风轻云淡,人来人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
颂夏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视线太敏感了。
走到教室的时候正好预备铃响了。
班主任确实没有出现,而且后黑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了个“欢迎”,还描了花边。
语文老师唐枫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粉笔,介绍着情况。
“我简单说两件事。一个是你们班主任请了年假,今后的日子是其他老师轮流给你们代课。英语这一科的学习需要你们自己努力了,要是有什么烦心事,我们其他科的老师随时欢迎和你们一起聊聊。”
颂夏走到最后排靠窗位置坐下,收拾东西时发现自己的水杯下压了张纸片。
叠的方方正正的一个小块,粉红色,最外面写着“颂夏亲启”。
字迹一笔一划写的工工整整,但组合在一起就是不怎么好看。
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东西。
颂夏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向后压着凳子,刚准备扔进垃圾桶,一颗粉笔准确无误砸在他的桌面上。
“第二件事。”唐枫还保持着扔粉笔的姿势,“颂夏,等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嗯?”
所有人同时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颂夏,除了肖隋笑着,其他人都是一副隐忍表情,没人敢起哄。
“第三件事,今天要来一个实习代班老师,就比你们大几岁,不教课,你们和睦相处就好。”
有人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感兴趣的问题,“是美女姐姐吗?”
“哇哦~”
有人吹着口哨。
班长“咳咳”提醒了一下,不过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是个男的,散会。”
唐枫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夹着文件夹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的啊……”
“切”
预备铃到第一节上课之间,还有大概二十分钟的读书时间,校领导美其名曰“狂读”。
“你招他了?”肖隋拿着书凑了过来。
“我怎么知道。”
窗外校委会在巡查着狂读纪律,班里人连忙装作读书的样子,叽里呱啦的,听不清在读什么。
刚刚出了那个意外,颂夏手里的纸条没能扔出去,就随手放进口袋里去找唐枫。
肖隋和校委会打着招呼,似乎和每个人都很熟的样子。
“颂夏是老师抓壮丁抓走的,别记啊别记。”
唐枫办公室在同一层最角落的地方,旁边是厕所和茶水间。
某校领导的意思是,“同学们在解决生理需求之后,可以无缝衔接翱翔在知识的天空。”
不过据唐枫的意思来说:就是那哔——董事长的哔——报仇。
耐人寻味啊……
办公室很罕见的被人反锁了起来,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交流声,听不太清。
颂夏敲了敲门,里面沉默了几秒。
“颂夏先回去上课吧,我叫错人了。”是唐枫的声音。
“颂夏?”
另一个声音又低又小,但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该不会是,传说中新来的代班老师?
不会这么巧吧?
“好。”颂夏应了一声。
现在回去还要站着狂读。
远处几个校委会的伸着脖子往窗户里探着,在他们回头之前,颂夏毫不犹豫选择进了厕所。
时间还很充裕。
办公室里两位估计还要聊上一会儿,希望最好在第一节上课前出来,能让他确认一下是不是听错了。
颂夏闲着无聊,就把口袋中没来得及扔的纸片翻开。
字迹像是刻意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工整但不好看,很拘束而且很陌生。原本他只想扫一眼来着,但上面的内容好像不是扫一眼就能理解的那种。
标清了序号,像是在写什么规则一样:
1.不要坐在窗边。
2.不要给陌生人指路。
3.不要吃来历不明的食物。
4.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这……什么玩意儿?
规则怪谈?
还是老母亲蹲下来深情看着孩子,然后很真诚说“宝贝,我们不要跟陌生叔叔走哦。”那种哄三岁小孩翻版文案?
总不能是跟踪狂寄来的恐吓信吧?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不是什么令人心动的粉色泡泡,稍微有点小失望,但直觉说这可能会是个有用的东西。
颂夏一向相信直觉,拿出手机拍了照,又塞进了口袋里。
虽然学校明令禁止不能带电子设备,但每个班总有那么几十号人会偷着带。
比如颂夏。
就像学校明令每天都要穿校服一样,总有个别人标新立异。
比如颂夏。
在网上搜索了【规则类怪谈】【恐吓信】之类的关键词,基本上都是小说,没太大的参考价值。
“那谢谢枫舅……枫老师了。”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颂夏下意识钻进了最近的厕所隔间,把手机藏进裤兜。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洗手的声音,还混着一段旋律。
“喂亲爱的,我到学校了。”
听脚步声是走到了窗户前,然后脚尖点着地,似乎是趴在窗台上悠闲惬意的样子。
虽然是厕所的窗台。
“挺好的啊,应该能吧。”
“我没在敷衍。”
“行行行,你还能不相信我吗?”
“怎么会。”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能遇见这个人。
从公车开始,搬行李,送志愿卡,短短三天遇见了三次。
明明还算是陌生人,但所经历的这些和陌生的关系有种很强的割裂感。
过于巧合,导致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一样。
偷窥狂?
emmmm不太像,但又不能排除嫌疑。
好麻烦的人啊。
“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啊亲爱的。”
颂夏开了门,径直走出了厕所站在边上。
等里面的人终于挂了电话,然后在脚步声靠近的时候,颂夏突然伸出了一只jio挡在门口。
“嗯?”
那人反应够快,右脚被绊左脚就往前跨了一下,扶着墙站稳了身子。手上本子和笔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还真是实习老师啊。
就是跨的步子不大,不远不近,刚刚好好踩在了颂夏脚上。
“……好踩吗?”
这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颂夏同学。
安淮看清了人,竟然没感觉意外,“我也不好绊啊。”
怎么觉得是熟悉的脚感。
好像在哪儿经历过。
“该不会我们之前就见过吧?”安淮后知后觉道,“啊,前几天公车上踩的也是你?”
【冰啵吧嘣~】
从来没觉得第一节上课的铃声来的那么及时,把全部脏话都堵在了优雅的曲子上。
“对不起。”安淮真诚的道了歉,然后委屈巴巴的指着地上的书。
“对,不,起。”颂夏咬紧了后槽牙,一字一顿说着,“你来干什么?”
“你们开学早,我暑假没事儿干,来实习啊。”
“哈?你不觉得你出场次数有点多了么?”
安淮蹲在地上捡起笔本,“对啊,什么奇妙的缘分。”
“八辈子血霉。”
听到这毫不犹豫的说法,安淮甚至还能笑的很阳光,“嘛,对不起啦。”
原本以为昨天不欢而散之后,就没机会见面了。
结果没想到还是缘分神奇啊。
不枉费安淮挨打的时候,还分心偷走了志愿牌。
“学长,你志愿卡又……”
“送你了。”
“啊,真的嘛?那我不是白拿……”
教室门前,颂夏突然停了脚步,“白拿?”
“对啊,白拿过来给你了。”安淮左手抱着教案扯了扯右手衣袖,再往前一伸,胳膊上缠的志愿卡从袖口中滑出。
一副乖巧的样子。
不过颂夏明显不吃这一套。
“你不去招待你女朋友,在我身上耍什么心机,亲爱的?”
“没有心机,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安淮笑道,“而且学长,其实我没女朋友,那些都是瞎……”
“现在开始。”颂夏没空听这话痨骗子胡扯,打断说,“我不认识你,不要搭理我,再叫一声学长就杀了你。”
“我懂,秘密关系嘛。”
安淮竖起了大拇指,可惜被对方一巴掌打开。
安淮:“你要相信我~”
“折寿。”
颂夏毫不犹豫推开教室门。
第一节是数学课,阿秃正在讲台上划了几道题挑人演板。
底下捡橡皮的,疯狂翻书的,与世无争的,默默祈祷的,和前后左右桌友好合作的高二学生,形形色色。
“肖隋,最后一题。”
“好。”
话音刚落,底下瞬间松了一口气。
安淮也默默跟着进了教室,确实像陌生人一样保持了社交距离。
教室座位一直都是按考试成绩自己挑的,颂夏是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唯一的单人单桌,空气顺畅,还不惹人注意。
最重要的是,九月艳阳高照的天儿,它在空调下面。
不过这位置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身后不到一米距离是听课用的长桌。
前后桌啊……
突然觉得自己抢来的位置不香了呢。
颂夏黑着脸坐在位置上,对照黑板上阿秃写下的题号翻开课本,拿着笔就开始埋头苦算。
感恩数学,除了阿秃讲课的十几分钟以外,剩下时间基本就抬不起头,更别提想那些有的没的。
下课铃响的时候,颂夏才松了一口气,搁了笔在黑板上找答案对着。
“学……同学,能借我支笔么?我的刚刚摔断墨了。”
安淮趁机戳了戳前桌的脊梁骨,一脸纯善。
颂夏面无表情转过身看着他。
“办公室你也听到了,唐老板要我交三篇听课报告的。我这一个字儿都没开始写,一节课就在看你做题了。”
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
颂夏又默默转了回去,等阿秃说了下课之后,才大发慈悲的递过去一支。
“谢谢乖宝宝同学。”
安淮接过后名字都没来得及写,就看到颂夏指着窗外,唐枫本人正站在门外看向这边。
“加油。”颂夏朝他点了点头。
其实没有想要针对他的意思。
就是单纯看他不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