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她，曾有交集？”

    赶路中，澹台突然开口。

    李牧知道澹台说的‘她’是谁。

    他没有隐瞒：“是她让我出的鞘，我答应过她，若无万全之法，便助她鸠占鹊巢。”

    “却不料，是你让我成人。”

    “我李牧不是什么好人，可也素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可我和她，只能活一个。”

    是的，只能留一个。

    这是无解的题。

    两个人格，要想治愈好，那就要杀死另一方。

    本来李牧没有心理压力的，但经过三世大梦，特别是那只有他和一个澹台的那一世…他的心，如澹台之道一样乱了。

    如同澹台一般，李牧也不是一个会一见钟情的人。

    但在那一世，他沦陷了。

    心乱。

    不止他，还有澹台。

    只是两人都很识趣的没有提及那一世。

    李牧不知，那一场梦里，是白发还是黑发在主导人格，在那一世里，没有青梅竹马。

    他们两个都是绝世天才，一个是神一个是魔，天生敌对。

    就像飞鸟与鱼，不是一路人。

    那场梦，是一段轮回。

    是澹台编制完整的春秋梦。

    迷离了李牧，恍惚着澹台。

    柳琅琊看了看李牧，忍不住有看了看澹台…呸，狗男女。

    直觉告诉他，梦里不当人的那些年，这两人一定发生过可以省掉一万字的东西。

    三人各有心思，一时无言，茫然赶路。

    一盏茶过后。

    柳琅琊先停下脚步。

    李牧皱着眉头，顺着柳琅琊的视线望去，但见的不远处，一个女人，满身是血。

    这女人着了小皮裤，一抹春色隐现，撩人至极。

    瞧模样，显然是谢云烟。

    此时她正被一群死尸围攻。

    现在的她很狼狈，那精致的小脸蛋上布满血水，她大口喘气，胸前顿时一阵波澜起伏。

    “别掉沟里了。”

    有人呼吸微微急促，是正人君子柳琅琊。

    “听不懂听不懂。”

    柳琅琊是个以秒计算的人，叫他秒懂哥都不为过，只是骚包的他表面还要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来。

    “救不救。”

    这是个问题。

    刀剑山庄和剑宗本来就敌对，而谢云烟从出手，就对他们不留手。

    细细想来，这会儿应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救，怎不救。”

    柳琅琊立马跳出来：“我辈修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剑宗和万剑山庄的事情，是长辈们操心的事，不关我们后辈的事。”

    “可她前些日子想杀了我们。”

    “那只是切磋而已，李牧，这就不是我说你了，大家江湖儿女，别这么小气记仇嘛。”

    “且看我大战僵尸。”

    “……”李牧。

    “我乃剑宗柳琅琊。”

    十六只僵尸里，柳琅琊没有银枪，却杀的七进七出。

    气势汹汹，闯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来。

    李牧扶额。

    澹台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她愈发的冰冷，像冰山走来的雪女，她白衣蹁跹，不食人间烟火。

    她的心境在变…

    大梦初醒，她的无情道，在慢慢复苏。

    道分多种，有的人无情，抛家弃子，有的人忘情，做太上忘情。

    而有的人纵七情尝六欲，然后斩情绝爱。

    澹台的道，似乎就是斩一切羁绊，然后以无情上路。

    这种道，在李牧看来，不足道哉，乃小道尔。

    他前世，闯过轮回，曾去彼岸尽头，见过花开，明窥真道非无情，仙人亦有爱。

    只是各有选择，李牧也不好干涉澹台的抉择，这女人，一旦说错话，提剑就砍你，他们三人能一路相安无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李牧识趣的闭上了嘴，将心神放在了柳琅琊哪里。

    “你干嘛，还不快点解决它们啊。”都七进七出了还不缴枪，谢云烟开始翻白眼。

    “嘿，好的。”

    握住长棒，柳琅琊直捣黄龙，死尸无可阻挡，这一日，在美人前，他‘英勇’破敌一十六。

    “多谢援手了。”

    谢云烟只是胸大，头脑却不像柳琅琊一样会发热，她道了声谢：

    “只是你我两宗本就敌对，前些日子，我也确实想杀了你们，没落井下石已是君子，为何要救我？”

    闻言，李牧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的同时，他气势一变：

    “我辈修士，路遇不平，当以掌中三尺剑，平不平事。”

    “剑宗与万剑山庄的恩怨，是长辈该操心的事情，我们都是江湖儿女，风里里风来雨里雨里去，小气记仇，非君子矣。”

    柳琅琊：“……”

    无耻。

    柳琅琊心里骂骂咧咧，润色了他的话，在人前显圣，真不要脸。

    “李公子真是个秒人。”

    谢云烟一怔，嫣然一笑，妩媚动人。

    两女迎面，而不落秋色。

    这场面，一度梦回梅兮若和倒悬澹台同台，两人各有千秋，不分谁漂亮谁不美丽。

    李牧都见过两人，不得不承认，即使前世见过无数神女仙子，但和这两女站到一起不落下风的，极少极少。

    此时，谢云烟和澹台并肩而立。

    气质美貌上，谢云烟稍逊一筹。

    而她之所以没有减分，是因为太大了，而且很挺很白很光滑，且没有下垂。

    只能说两人各有优势。

    李牧暗暗比较了一下。

    而且还是不着痕迹的，他可清楚澹台的性子，一旦知道自己的歪念头，不提剑把自己砍成三段，绝对是不可能的。

    “喂喂，我还活着呢？”

    柳琅琊不满了。

    谢云烟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柳琅琊，妩媚一笑，摄人心魂。

    “走吧。”

    李牧从来都是个‘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和谢云烟一阵扯皮过后，他收敛心神，准备办正事。

    前往…藏剑天穹。

    “等等。”

    谢云烟拦下了李牧，在几人疑惑的眼神中说道：

    “你们是不是也想去千里外的藏剑天穹？”

    这不是废话么？

    进入藏剑遗迹，谁不是为了藏剑天穹。

    “自然。”

    “那不是藏剑天穹。”

    “什么？”

    柳琅琊失声，柳连李牧也是满脸疑惑。

    “千里外的海市蜃楼而已。”

    澹台说话了。

    李牧和柳琅琊同时偏过头去，看了眼上官澹台，四目以对，脑海里冒出同一个念头来…

    这娘们儿早就知道？

    从魇花到藏剑天穹，两世为人的李牧，竟没有跟上上官澹台的脚步。

    这也不是说李牧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而是女人的心思本就锐细，且澹台的见识也如渊海，有些事情，李牧在厉害，也不可能事无巨细。

    “没错，那只是海市蜃楼而已，其实真正的藏剑天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需三关尽过，就可进入其中。”

    “三关？”

    “对，刚刚的死尸就是第一关，可惜我没有破掉。”

    似是看到几人的狐疑，谢云烟连忙解释道：

    “外力不算，需要自己破掉才行。”

    “哦。”

    柳琅琊带着些许阴阳怪气恍然的将哦拉了好长的尾音，绕是谢云烟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后者顿时嘿嘿一笑。

    “可知余下的两关？”

    李牧看了看谢云烟，有看了看柳琅琊，自己怎么好像是外人了，他俩似乎成了一体？

    闻言，谢云烟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眼里精光流转，慢慢压下波澜起伏的心绪后，那喃喃中带有震颤的声音，缓缓荡漾而开：

    “仙人在此

    ——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