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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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麻籽释人

    “井克公子?”山羊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什么情况,今晚大家伙儿都不睡了吗?玩嗨了?

    井克尔斯慌乱松开手:“前,前辈。”

    “奈儿,你何故要让井克公子发此毒誓?”这话表面上是在问奈儿,实际上不然。

    “父亲,我”,奈儿姑娘擦去眼泪,夜下看不出脸红。

    “随我来”,山羊胡让奈儿姑娘随他回屋去。

    不妙,井克尔斯与奈儿姑娘拉拉扯扯被山羊胡撞见,该不会刺激到他了。

    井克尔斯没有心思再去客栈,也没好意思进屋去,一个人靠在院子的门框上,就这般睡到天亮。

    朦胧中,一抹清香弥漫开来,井克尔斯醒来发现有一件外套盖在身上。

    “公子,你可算醒了?”

    井克尔斯快将衣服收起还给奈儿姑娘:“姑娘,使不得,若要前辈看见了,岂不多心。”

    “公子放心,父亲早已出门,看不见。”

    不是吧,昨晚刚从桥洞下捡回来,又去了,这不是把自己往秦兵手上送吗?

    奈儿姑娘说,山羊胡着急想要把图册绘制完回去交差,她劝不住。

    今天的栎阳,格外清新。万里晴空不见有烈日,微风徐然,街面上熙熙攘攘,一派生机。

    井克尔斯与奈儿姑娘先去客栈,问过店小二,大眼兄没有再回去。

    俩人在街边用过一碗苦菜烩面,继续沿街寻找大眼兄。

    “公子,你看?”

    井克尔斯顺着奈儿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教场上有人在大声嚷嚷,引来路人纷纷围观。

    井克尔斯心想:千万不要是大眼兄,众目睽睽,救人不容易。

    奈儿道:“公子,怎么是大眼?”

    教场正中央跪着一人,便是大眼兄。他被秦兵带上枷锁镣铐,还不忘撕心裂肺地大喊:

    “恩人何在?”

    “奈儿姑娘何在?”

    “我来找你们了?”

    井克尔斯让这大眼兄叫得心惊肉跳。好一条汉子,让你去找人,你居然弄得这般下场。

    “快喊快喊,别停下”,一旁有秦兵手持长枪勒令大眼兄,继续喊人。

    “公子,我们得设法救他。”

    “姑娘莫急,容在下想想。”

    井克尔斯买来一袋麻,等到秦兵轮值时,他将整袋麻撒一地,惹得男女老少你挣我抢蹲下来捡麻粒,趁人群混乱之时,井克尔斯来到大眼兄身旁。

    “大眼兄,你何故在此?”

    “公子,我按你吩咐逢人便问,可曾见得奈儿姑娘父女俩,无果。后被秦兵捉来此地,要我等候有人前来相救。”

    真是猪一般队友,得亏坑的是自个。

    “公子,你可是前来救我?”

    “大眼兄莫慌,听我问你,想死否?”

    “不想。”

    “我有一计,保你性命。”

    “公子请讲?”

    井克尔斯凑近大眼兄耳边,低语几句。

    ……

    “何人在此?闪开闪开!”

    秦兵驱散捡麻的百姓,只留大眼兄和踩碎了一地的麻籽。

    “公子,我们何不趁乱救下大眼?”

    “姑娘,我们此刻在城内,秦兵众多,仅凭你我二人之力,即便救下大眼兄,也未必就能逃过秦兵追捕。”

    “那,不救了?”

    “要救,且为自救。”

    “何为自救?”

    “姑娘,事未成,在下不敢妄言,待明日此时,秦兵自会放了大眼兄。”

    刚才这种情况,是有机会浑水摸鱼,但也存在被秦兵顺藤摸瓜的风险。本来就是诱饵,当众救人质便是上钩中套,实在不必要冒此大险。

    要紧的是,井克尔斯需要一个无辜的安全的身份,山羊胡父女俩不合适,自己也不合适,这个身份非大眼兄莫属。

    另外,以大眼兄的这番能耐,想必秦兵也不会抱有太大希望。想想看,一个逢人便问通缉犯,口口相传自己是同伙的人,谁能指望他还值得同伙前来相救呢?

    因此,井克尔斯想要让秦兵全套落空,主动放弃大眼兄这颗棋子。

    次日巳时,大批民众涌向教场看热闹。

    还是昨日的秦兵看守,还是昨日的大眼兄跪地高喊,不同的是,今天的台词做了改动。

    “爹,娘,女儿要成亲了,你们快来吃喜酒啊。”

    这是井克尔斯专门为大眼兄量身定制的台词,就不信没观众买账。

    事实上,大眼兄这番演绎,效果远出井克尔斯的预期。

    众人见状,长嘴的都在说,这壮士让秦兵给整疯掉了。

    持长枪的秦兵给了大眼兄左右各一个耳刮子,想要就此打醒他,仍不见效,反而变本加厉地边哭边喊:

    “快来祝寿啊,女儿就要成亲了!”

    霎时间,大眼兄的胡言乱语轰动整座栎阳城。吃瓜群众的言论也从一开始的调侃寻开心,转变后来的同情可怜。

    乌合之众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放了他!”

    不用猜,喊话者便是井克尔斯。

    下一秒,“放了他!放了他!放了他!”这帮愤怒的民众就要上手去拆大眼兄头上的枷锁和脚上的镣铐。

    “众乡民,众乡民。”

    持枪的秦兵将人潮往后压,开出一条小道,有一身披铠甲的秦将走上前来。

    “这厮乃我秦人,不料受韩人所惑,助纣为虐,按律当斩。然,此人已是疯癫,又得众乡民怜悯,本将便饶了他。”

    “咣当”,火化四射,粉尘燃烧的刺鼻感扑面而来。

    秦将挥刀砍断大眼兄头上的枷锁以及脚上的镣铐。

    “公子,他们真要放了大眼?”

    奈儿姑娘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日在下与姑娘说过,本当如此。”

    “公子神算,无以言表。”

    井克尔斯来不及再听奈儿姑娘吹捧,带她混入人群中迅速离开,去到客栈等大眼兄。

    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大眼兄当场认出他俩,假装疯癫的演技穿帮。

    ……

    夜,栎阳城内死寂,风也刮不进来。

    在墙南那个破败不堪的小院里,一点火星闪闪发光。

    大眼兄、山羊胡、还有奈儿姑娘和井克尔斯,四人再次重聚于此,井克尔斯给大家伙置办了一案有模样的饭菜,另加好酒一壶。

    山羊胡清一清嗓门,先提一杯,面容严肃,像是今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井克公子,大眼,我等结伴以来,几度出生入死,解救我父女于危难之中,老夫感激不尽。既为同道之人,自当以诚相待。有一事,老夫思量已久,今夜便说与二位。”

    井克尔斯道:“前辈有何要事,尽管说,在下与大眼兄定当全力以赴,为前辈分忧。”

    “二位知老夫非秦人,二位可知老夫生于何国,侍于何君?”

    “不知,还请前辈指教。”

    “老夫与小女乃韩人,侍韩昭侯。韩秦接壤,强秦屡犯我韩境,攻我城池,欺我子民,昭侯苦秦久矣,遂受命我父女奔走秦地,网罗军情要领,以图来日攻秦之需。此举,凶险重重,生死未卜,望二位好生斟酌,去留自便。”

    井克尔斯问:“大眼兄,你何意?”

    噗通,大眼兄屈膝跪地:“恩公饶我性命,如同再造,我谨随恩公,莫敢他想。”

    井克尔斯问:“前辈,敢问,尊姓大名?”

    山羊胡道:“老夫,申且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