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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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篇 灶王爷和自来狗的传说

    灶王爷

    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皇上派了一位大人到地方上来当州官,这位州官是有名的贪吃鬼,他在京城天天吃喝玩乐,过惯了花天酒地的生活,皇上要他到偏僻的地方去,他心中就不愿意。皇上哄起他,对他说:“那里是个富裕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有,你到了那个地方,爱吃什么有什么。”

    这位大人信以为真,就高高兴兴地去了。他到了那地方一看,唉!到处是荒山野岭,老百姓住的是茅房草屋,穿的是破布烂衣,吃的是小米杂粮,哪里是什么富裕的地方!

    这位州官老爷后悔不该到这穷山窝里来。只是事到如今,后悔也迟了。他自己默神:人已经来了,想再回去也难,不过总要想个法子享享福才好,他想呀想呀,忽然计上心来,一拍大腿,高声叫道:“来人呀!给我到十里八乡,各村各寨去传话,叫家家户户从明天起,轮流请我喝酒吃饭,谁不依从,就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

    主子一声令下,手下人就忙开了——这个鸣锣通告,那个张贴告示,硬要各家各户每天轮流请州宫大人吃喝,通告一出,老百姓哪敢不依!这位州官大人上任第三天,就挨家挨户吃起来了,起初也只有他一个人去吃,后来就连老婆崽女甚至猫呀狗呀的也都带去吃了。

    州官大人到各家各户吃了半年;吃得肥头肥脑,肚子大得像兜崽猪婆一样。但这半年里,可苦了老百姓啦,特别是那些穷苦人家。他们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哪能经得起州官大人的一餐酒席!很多人倾家荡产,东求西借。有的人实在请不起,就被州官抄家了。这半年,弄得平民百姓叫苦连天,这地方有个农民,生得身高体大,力气大得能把牛举过头顶。禾桶那么大的一捆柴,他背起就走。他那双大巴掌,捏起来像个油茶钵,打开来像把大蒲扇。巴掌一挥,能把一堵好好的墙壁打个洞,能把一头活水牛打扁。他姓宋,人们都称他宋大巴掌。宋大巴掌为人好打抱不平,在他眼里,见不得伤天害理的事。人们都尊敬他,财主老爷都怕他、恨他。这半年里,宋大巴掌早已把州官吃喝百姓的事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了。偏偏这时候,轮到他家请州官吃饭。他一家只夫妻两个人,靠种田砍柴卖过日子。家无隔夜米,哪来的钱备办酒席?不请吧,又怎么对付得过?想不出一个办法来,最后只好去请求州官改期再请。谁知州官不答应,非要宋大巴掌按期备办酒席不可。宋大巴堂忍着一肚子怨气回到家里,这时,妻子偏偏又害了急病,躺在床上动不得,俗话说救人先救命,还是救人要紧。宋大巴掌一转身,跑出门去请来了医生,医生给开了一个方子对宋大巴掌说:“你去买个猪脚,和这药熬炖着吃吧。”

    宋大巴堂赶忙挑起一担干柴到城里去卖,换得几个钱,买了一只猪脚和草药回来,马上给妻子熬猪脚煮药。给州官备办酒席的事,他想都没有去想。

    再说州官大人这天不见宋大巴掌来请他,十分恼火。正在这时候,一个财主跑来报告州官说:“州官大人,宋大巴掌在家里炖猪脚,和老婆大吃大嚼呢。”

    州官大人一听,不由得火冒三丈,鼓起眼睛,翘起胡子骂道:“他妈的,反了,带老爷去看看!”

    财主带着州官大人,怒气冲冲地跑来了,他们闯进宋大巴掌的家门,恰巧看见宋大巴掌端着一碗猪脚汤给妻子喝。州官气得眉毛胡子翘起。宋大巴掌以为是州官来吃饭的,急忙放下汤碗,上前打躬作揖说:“州官大人,小人家穷,今天实在无钱办酒席款待大人。”

    州官哪里还听得进宋大巴掌的话,指着猪脚汤碗责问:“你说得好听,没有钱哪来的猪脚汤呐!”

    财主站在一旁帮腔说:“你欺骗州官大人,该当何罪?”

    宋大巴掌争辩说:“这是药汤,我家里人病了,炖点药汤给她吃。”

    州官不容宋大巴掌分说,飞起一脚把药汤踢翻了,大声吼道:“呸!害得老爷我今天没得吃喝,你倒享起福来了。”

    财主也火上加油地说:“宋大巴掌,你敢违抗州官大人的命令,真是胆大包天呀!”

    宋大巴掌实在忍不住了,扬起巴掌说:“好啊!老百姓都被你们害苦了!这回请你们吃吃我的巴掌肉啦!”说着,只听“叭”的一声,一巴掌把州官老爷打得像个泥人样,贴在灶旁的墙壁上。又“叭”的一声,一巴掌把财主老爷打得肉浆一般贴在地上了。宋大巴掌就这么两巴掌,叫州官和财主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

    乡亲们听到宋大巴掌把州官打死了,都跑来看,人人拍手,个个高兴,不过大家又都为宋大巴掌担心,担心皇上知道了怎么办?为了不让皇帝老子抓到把柄,大家赶忙把尸体收拾干净。只是灶旁的壁上还留下一个人印,这人印一看就知道是州官的。大家正要去抹掉,宋大巴掌说:“不必抹掉,这州官是个馋鬼,让他在灶旁看我们吃喝吧!”

    大家听了都赞成,只是又怕给朝廷知道。最后大家出了个主意:各家各户都照这人影描下来,贴在灶屋里。如果皇上派人来调查,大家就说州官在世的时候给家家派了酒席,如今他死了吃不到了,只好供奉他在灶旁吃喝哩。

    不久,皇帝就知道州官被老百姓打死了,皇帝很恼火,亲自来捉拿凶手,还说要把这地方的百姓统统治罪。他来到这地方一看,见家家户户的灶旁都供奉有州官的画像,觉得奇怪,问了不少人,都说:州官生前,各家各户办酒菜请他吃喝,他死后也照样供奉他。

    皇帝问:“那么是谁把州官打死的?”

    大家都说:“我们老百姓搞不清。”

    皇帝又问:“是不是宋大巴掌打死的?”

    大家都说:“宋大巴掌不打好人。”

    皇帝查不出凶手,也找不到州官的死因,就没有拿百姓怎么样。看看家家都供奉州官,只好说州官生前是皇上的“御膳厨子”,侍奉皇上有功,现在大家又供奉他,就封他为“灶王爷”。

    自来狗

    从前有个老人,生了十八个儿子,最后生下的满崽是个满头脓疮的癞子。

    有一天,老人把儿子们叫到跟前说:“你们都长大了,连满仔都十七八岁了。你们老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到外面去求师学法,一来给老满仔治癞子,二来学了艺也好谋生。”儿子们听了老人的话,恭恭敬敬地说:“好吧,你老在家里,不要挂念我们,我们兄弟一定听你老的话。”说完,兄弟们就背起行李,辞别老人上路了。

    这十八弟兄离了家,在路上走啊走,这满仔癞子头上直流浓水,走路总是跟不上。十七个哥哥嫌他拖累,想把他甩掉。

    有一天,老满因夜里受凉,肚子拉稀,到屎坑里去解手。哥哥们趁这个时候,丢下弟弟各自跑了。等老满解完手出来,已不知哥哥们的去向。他提着裤子,也顾不了肚子痛,急急忙忙地往前追赶。前面是三岔路口,哥哥们往哪走的呢?小癞子急得哭了起来。哭了一阵,眼看天黑了,只好朝着中间大路走,走了一程,前面一条河拦住了。他喊哥哥,哭哥哥,还是没有人应。对面河边一个洗衣服的姑娘听到他的哭声,就问他:“你在这里哭什么呀?”

    小癞子把哥哥丢下他的事情告诉了她。那姑娘听了,说道:“你到我家去放牛好吗?”

    小癞子正愁没处安身,见有人叫他放牛,就答应了。但这河里一无船二无桥,怎么过去呢?小癞子正在为难,只见那姑娘抖开一条丝带,往河中一抛,河里立刻出现了一座石拱桥。小癞子高兴极了,顺着这桥走过去,还帮姑娘提了衣篮子、小水桶一起去姑娘的家里。到了家里,姑娘就把河边洗衣,请来一个小癞子给家里放牛的事跟父亲说了。那姑娘家里是个富户,父亲是个员外,女儿请个人来做事,做父亲的还能不同意?就这样小癞子在姑娘家住了下来。

    有一天,老员外把小癞子叫到跟前吩咐说:“癞子,你来到我屋里几天了,我有三座岭,你在三天内把那岭上的地给我挖一遍吧。”癞子吃了早饭,背了一把锄头就上了山,一看,满山都是刺蓬和树,不说三天、就是三年也挖不完啊!吃了人家的饭,就要受人家管,他只好打起赤膊挖啊挖。挖了半上午,连一棵树都没挖脱。中午边。姑娘给他送饭来了,他哪有心思吃饭。只听姑娘说道:“癞子哥,不要紧,吃了饭再说。”癞子见姑娘这样好,就壮起胆到树荫下吃饭。

    姑娘趁癞子吃饭时,来到山顶上,对着四方神兽叫道,“山中百兽听着,本小姐命你们午时三刻将山挖一遍。”

    话刚说完,只见四面八方的野兽都来到了山上,嘴拱脚抓,没过多久的功夫就把这三座山头挖了一遍。

    回到家里后,员外问小癞子三座山挖完山了没有,小癞子回答说挖完了。员外觉得好生奇怪,赶紧去山上察看了一下,果然是真的。回到家里后,员外又对癞子说:“明天你去把挖过来的山上撒上一斗芝麻。”

    第二天,癞子背了一斗芝麻,在山上撒了下去。晚上,员外问癞子:“那芝麻撒完没有?”

    癞子说:“撒完了。”

    员外听了后,又改口说:“山上不能种芝麻,你明天帮我到山上去把那斗芝麻一粒不欠地捡回来。”

    这芝麻撒下去容易,捡回来就难了,怎么办呢?第二天早晨,他硬着头皮提起袋子上山了。捡了半天还没有找到几粒,癞子想起自己苦命,在山上大哭起来。

    姑娘又送饭上山来了。她见癞子急得大哭,便对癞子说:“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捡。”

    癞子听了姑娘的话,知道姑娘有办法,只见姑娘走上山坡又对四方神鸟喊道:“山中百鸟听着,今天请你们帮我把昨天撒在土里的一斗芝麻捡起来。”

    凤凰听了马上带了百鸟从四面八方飞来,一咀一咀地在土里寻捡芝麻,过了一会,芝麻全收了起来,装了满满一斗。姑娘不放心,四下一看,只见一只馋嘴的雉鸡正在吞口水。她一算,这斗芝麻还欠了三粒,想必是被这雉鸡偷吃了,她气不过打了雉鸡一耳光,那雉鸡一脸通红,赶紧把吃到喉咙的三粒芝麻吐了出来。(后来雉鸡的脸总是红的,据说就是偷吃芝麻的缘故)。

    小癞子见姑娘帮他请来百鸟捡完了芝麻,高兴极了,背起口袋和姑娘回家了。路上,姑娘对癞子说:“你做了这么些事,我爹会打发你回家。他要问你要什么物件,你什么都不能要。只要屋角放着的那把破伞,我就躲在那把伞里,和你一起走。”

    小癞子把这些话都一一记在心里。

    小癞子背着袋子回到员外家,把收回的芝麻交给员外。

    员外见了,对小癞子说:“癞子,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应该给你一些什么东西呢?”

    癞子回答说:“员外呀!你待我这么好,我出门的人,也不想要什么东西,你就把屋角上那把烂伞给我遮下雨吧!”

    员外听了,笑着说道:“好吧!你就把它拿去吧。”

    当天,员外备了一席酒,让癞子饱吃了一顿,那癞子背了伞,辞别了员外就起程了。

    癞子背着伞走呀走,走到三岔路口,姑娘在伞里对癞子说道:癞子哥你记着,不管是下雨还是日头晒,你千万不要把伞打开。

    癞子把姑娘的话记在心里。他背着伞往回走,忽听得一阵喧笑,见十七个哥哥从后面说说笑笑地赶上来了,他们一个个都打着新伞,穿上了新衣,新鞋,戴上了新帽,还背着鼓鼓的包袱,哥哥们看见小弟弟背着一把破伞,穿着衣衫不整,头上的癞子被太阳烤得发亮,臭气难闻。都七嘴八舌地取笑道:“癞子老弟,我们一路出去,你半路就打回转了,现在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太阳这样大,那伞也不知道打起遮下凉。”那癞子任凭哥哥们取笑,硬不作声,背着那把破伞慢慢地走。

    他们同路走了一会,顷刻,又打雷又下起了大雨,那癞子还是不声不响,任凭大雨淋身,也不打伞,不慌不忙地向前走,那十七个哥哥争先恐后地向前跑,把小弟弟挤在路边,不管不顾。

    天黑了下来,小癞子淋得像落汤鸡一样,提着破伞低一脚高一脚走进了路旁的一间客店,见哥哥们已在那里吆五喝六,猜拳行令。癞子不声不响,叫老板打盆水洗了澡,再要老板炒了盘菜,打来了饭,姑娘也从伞里下来了,两人在一间小屋里一边吃晚饭,一边谈话,两个人都非常快乐地吃着。

    却说十七个兄弟酒足饭饱之后,听见隔壁小房间一男一女正在说悄悄话。就从板壁逢里去看,只见小弟弟正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吃饭说话,那九哥哥更是眼红,敲开了门,哥哥们一齐拥进了屋里。这时只听九哥粗着嗓子喊道;“你这该死的小癞子,竟敢私拐良家女子,应该送官府问罪!”

    姑娘听了,笑着问道:“这位是谁呢?”

    小癞子说:“他是我九哥。”

    老九见姑娘像是在对自己笑,以为看上了自己,就讨好地说:“小姐呀!我们这么多兄弟,哪个不比癞子长得强?为什么要配个癞子脑壳?”

    姑娘听了,笑道:“话虽这么说,不知你们几位有什么本事?”

    哥哥们齐声说:“我们拜师学了法,脑壳砍下来又能接得起。”

    姑娘说:“真看不出,你们有这种道法呀,好,今天晚上大家把脑壳砍下来再睡,鸡叫三遍时,看哪个的脑壳接得快,我就跟哪个做老婆。”

    这些兄弟心想:“法是学了,姑娘只有一个,她嫁了老满,也是自己屋里人。何必当真来试法呢?”大家都不作声。只有老九想法不同,他想:“这么多兄弟,数我长得好看,法也学得精,这一试法,姑娘不就跟我做婆娘了吗?”

    他笑着对兄弟们说:“兄弟们,姑娘讲得对,学了法就要试试法。今晚睡觉,大家都把脑壳和身子分开睡吧。”又对姑娘说“你小姐讲话要算数啊!”

    姑娘点点头,拿出宝刀,把这十几个兄弟的脑壳都砍下来,放在一堆。

    大约到半夜时分,那姑娘把老九的头提起,轻轻地接到小癞子身上,那老满马上翻身坐了起来。姑娘忙要他躺下去。随后她学着公鸡叫了三声。这一叫不打紧,急坏了那十七个兄弟,他们都忙手忙脚起来摸自己的头。那老九动作最快。只是摸来摸去,总找不到自己的脑壳,人家都把自己的脑壳合好了,他最后只摸了个满头是痂的癞子脑壳,不肯合上,在那里大哭大闹。

    这时,只听姑娘说:“昨晚我对众位哥哥说了,哪个的头合得快,我就跟哪个做老婆,现在还是“九哥”合得快,我只有跟“九哥”做老婆了。”众位兄弟当然只好依了她。只有老九手捧着那个没人要的脑壳在那里哭。

    办完喜事后,大家劝他合上头一块儿回家算了。可他死活不肯。那姑娘就对这些兄弟们说,“看来,这死尸也是自作自受,怎么连自己的脑壳都不肯认账呢?”

    她又吩咐老满快去买条大狗来。老满把狗买回来了,姑娘用宝刀把狗头砍下,往那无头老九的颈上一放,又把狗尾取来,往老九屁股边一按。那老九就变成一条大黄狗,一溜烟走了。夫妻欢喜地回到家里,见过爹爹。老爹很欢喜,让姑娘当了家。他小两口除了侍奉好爹爹外,和十六个哥哥勤俭过日子,还给他们娶了亲。

    有一天,大门口来了条寡瘦的黄狗,逢人就低下头。满仔心里明白,唠唠地喊了几声,那狗低着头进了堂屋。满仔媳妇打了些剩饭喂食。这条狗就再也不走了,过了些日子,黄狗长得又大又肥。白天,大家作田去了,黄狗在屋边守门,晚上大家睡觉了,黄狗在门外守夜。每逢看见主人回家,就摇着尾巴,一副讨好的样子。于是,村里人都叫它“自来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