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忧推开VR虚拟舱爬出来时，王思明便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宋忧知道他想问什么，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王思明激动的狼嚎一声，在原地打了一遍军体拳，心中的火焰才稍稍冷却。

    “网站也搞好了，初期可供打分的烂片有100部，按照你吩咐的，几乎稍有点名气的导演的烂作都被囊括其中了，后期才会开通网友自发上传影片打分的通道。”

    王思明停顿了一下，又兴奋道，

    “唐笑笑的电脑技术真的太牛逼了，真的，她打代码简直不用动脑子似的，嗖嗖嗖的像个无情的编码机器，关键是每一行代码都极尽简练，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我严重怀疑她脑子里住着一个AI。”

    宋忧了然的点点头，扫量了一眼餐桌，桌子上仅剩一个喝空的牛奶杯子，杯子旁边堆着两根干净到令人发指的鸡腿骨。

    鸡腿饭是王思明每天去食堂打包回来的，算是唐笑笑的工作餐。

    唐笑笑都没料到就随手帮忙搞个网站，竟然还每天免费供应鸡腿+牛奶，她什么时候过过这么奢侈的日子啊，心里简直乐翻天了，每天一下课便火急火燎的过来帮忙了。

    来晚了，鸡腿就凉了，再用微波炉加热，虽然依旧香的流油，但口感会下降一点点。

    不知不觉间，习惯吃泡面的唐笑笑对食物品质都开始有要求了呢~

    “明明身家千万，每天吃鸡腿饭就能吃得不亦乐乎，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养咧，真是奇了怪了。”

    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宋忧愈发感觉唐笑笑和他最开始的判断，似乎有亿点点不一样。

    “唐笑笑人呢？”宋忧随口问道。

    王思明回答：“她每天过来忙完，就会匆匆离开，就像有什么火烧屁股的事情在追着她似的，我有一次偷偷跟上去看，发现她是回学校操场跑步去了。”

    宋忧不明所以，心底嘀咕了句：“是每天吃鸡腿积食了，所以去跑步助消化了吗？”

    他想了想对王思明道：“明天你去超市买点肉和菜，以后学着在家里开火做饭，老吃食堂的饭，营养不均衡。”

    王思明瞪大眼睛：“我不会做饭啊~”

    宋忧淡淡道：“嗯，好好学。”

    王思明嘴里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忧全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移话题问道：“东厂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东厂]，王思明的兴奋劲儿又上来了，嘿嘿傻乐道：“[不良人]总群人数已经有17452人了，突破2万大关指日可待。”

    王思明顿了一下，欲言又止道：“就是排名靠前的几个群，招人的手段有些…..唔，奇怪。”

    “哦~”宋忧倒没有表现出惊讶，他最开始设计[招人规则]时，就刻意留下了一些“空白”，给各个[不良人群]的管理员钻营。

    这道理就像是很多创业公司在大肆扩张的时候，都不会把制度框架定的太死，而是要给有想法和能力的人留出施展手段的舞台来。

    如此能更好的刺激出下面人的主观能动性，各种歪招，邪招，烂招各施所长，一起往死里卷。

    上面的人要做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肥了口袋何乐不为，等到真出了事情，一句制度不完善，监管不力，再把做错事的人推出去背锅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王思明整理了一下语句，说道：“只有极个别人把拉来人头的钱全都自己吞了，他们的排名是垫底的，大部分人都懂得把钱给各自群里的人分了，区别只在于分配的比例，到这里都还算正常，但是……”

    “[我是小仙女]，[暴躁症本症]，[智者]，三个人的操作就不太对了。”

    “[我是小仙女]她不光分钱，她也在群里搞了个人头积分榜，积分榜靠前的人据说会被奖励各种福利。”

    听到之前宋忧都面无表情，听到此处宋忧眼睛明显亮了，他大有深意的问道：“你收到福利了吗？”

    王思明老脸一红，急忙辩解道：“我没有，我在各个群都不说话的，像你说的，我就充当一个泥塑的群主，像死了一样看他们表演。”

    宋忧满意的点点头，掏出手机，切换成小号，义正言辞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我牺牲一下了，你快点把我拉进[我是小仙女]所在的群里。”

    王思明手机都掏出一半，然后僵住，一脸鄙夷的盯着宋忧，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宋忧讪讪笑了下，也不以为意：“嗯，你继续说，福利都有啥？”

    王思明哼哼一声：“我虽然没收到福利，但是我暗中观察推测出来，福利按照积分分为几个档次，最低是私发几段嘤嘤嘤的语言，升一级是美美的私房照，再升一级，美美变成涩涩，尺度擦边，再升就可以私加好友，线下吃个饭了。”

    宋忧秒懂，这tm不就是语聊，涩图，视频，榜一大哥嘛~

    宋忧沉思了片刻，笑道：“行吧，这就是咱[东厂]的凤雏了，你私底下关心下[我是小仙女]，养一池子鱼撒撒饵料不是不行，但别真把自己赔进去了。”

    大概率是不可能的，毕竟目标群体都是些纯情大学森，玩不过这种茶里茶气的渣女。

    王思明点点头继续道：“[暴躁症本症]兑换的人头钱，一分不剩都散了出去，不止如此，他还设计了一套贴补规则，大概意思就是拉进群的人数每过一个基数，就再贴补一次，这个钱是他自己自掏腰包的。”

    “我粗略计算了一下，这十来天他不但一分钱每赚，还赔进去了6000多，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宋忧皱眉问道：“他在东厂群里排第几？”

    王思明回答：“第三名，排在他之上的就是[我是小仙女]和[智者]。”

    宋忧走到餐桌边坐下，用唐笑笑用过的空杯子接了杯牛奶喝掉，说：“破釜沉舟，赔本赚吆喝，他是直奔前三名奖励来的，铁莽夫一个啊，看来这位就是我[东厂]群里的项羽啊，哈哈~”

    王思明若有所悟，又道：“最后就是[智者]，他在群里设计了一套特别复杂的pk规则，总之结果就是，相互pk的人在约定时间内，各自拉人，时限一到，谁拉来的人少谁输。”

    “输的人算白干，人头奖励转移给赢的人，可以两个人pk，也可三人组队pk，也可以四人，最多五人，赢家通吃。”

    “[智者]自己不下场，但他会亲自开赌盘，设立赔率，群里未参与pk的人都可以参赌，他则收取10%的手续费。”

    “我在[智者]群里观察了一阵，我发现一个诡异的结果，[智者]从我这里兑换走的奖励，起初都被他一分不差的分了下去，但最终…..”

    宋忧咧嘴露出满口白牙，替王思明道出结论：“最终，钱又基本全都回到他口袋里了，他等同于一分没花，钱也赚足了，人也拉了，群里的傻子们一分没赚搞不好还赔了，反而却一个赛一个贼狂热的还在帮他拉人，是也不是？”

    王思明一副看神人模样的看着宋忧：“我还没说，你咋猜到的？”

    “果然黄和赌才是最激起人类上进心的东西啊，啧啧~”

    宋忧没有回答王思明的问题，他只是幽幽道：“好嘛，看来这位就是卧龙了，我小小一座东厂，竟然集齐了卧龙，凤雏，项羽，看来大有可为啊。”

    “卧龙，凤雏，项羽？”王思明失声问道：“这些绰号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比我厂公赵高也不遑多让啊。”

    宋忧哈哈大笑：“意思就是[东厂]人才济济，接下来我就可以放心的，检验一下队伍的战斗力了啊。”

    王思明呼吸一窒，脸色因为亢奋憋红：“要开始了？”

    王思明知道，宋忧搞了这么多铺垫，可不是为了玩，最终结果都是为了给[电锯惊魂]造势。

    他虽然不清楚老大究竟要怎么搞，但是他早已迫不及待了，他相信那一定是他无法想象的大动作。

    宋忧点燃香烟，慢悠悠吐出口烟圈：“先发一波福利犒军，让[东厂]的66位头目，各自挑选一批优秀的不良人，线下组织带领去观影，把最近热映的VR电影都看了，门票全部报销。”

    “然后，把论坛里的最后一张帖子发布出去。”

    “网站同步上线，最后等我的集结号吹响……”

    宋忧笑眯眯的吞吐烟圈，声音却变得狰狞凶狠，

    “一波冲烂他们！！”

    *

    *

    *

    同光大学。

    赵希坐在电脑屏幕前，满脸冷汗，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在盯着校园论坛贴吧上的热帖。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我和我的校花女友从VR电影院走出来，我和她看了最近刚上映的《木偶梦魇》，一部答辩似的恐怖电影，但没关系，正经男人谁会在VR电影院里看电影啊。]

    [我只顾着看校花女友吓得花枝乱颤般钻入我怀里，看着她那绝没得容颜，妖冶的红唇，1米8的大长腿，我将一双手朝她伸了过去…..]

    [此处省略1万字….]

    [出了电影院，我去便利店买了一个小雨伞，我看着校花女友羞涩的表情，我邪魅一笑，拉着她走进酒店。]

    [酒店的门童和侍应生都对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我搂着校花女友的香肩，一路走进房间，把她一把抱起摔在软软的大床上。]

    [一番挑逗前戏过后，我从口袋里掏出小雨伞，就在这时，我的校花女友用娇滴滴的声音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和你妈同时掉到河里，你先救谁？]

    [？？？]

    [……]

    只看到这里，赵希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的攥捏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是，这帖子上的内容，怎么跟我今天的经历一模一样啊？”

    “我今天就是跟女友一起去VR电影院看了《木偶梦魇》，同样在黑漆漆的影院内动手动脚，然后，我也感觉电影像一坨大便。”

    “出了电影院，我也去便利店买了小雨伞，拉着羞涩的女友走进酒店时，门童和服务生同样对我送来羡慕的目光。”

    “更见鬼的是，当我掏出小雨伞时，女友同样用娇滴滴的声音问了我这个问题——我和你妈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

    “见鬼了！！！”

    赵希不是见鬼于女友问了自己这个鬼问题，而是见鬼于以上所有。

    “这个帖子里的内容，简直就是照搬自己今天的内容，写上去的啊，不对，应该说是有人在暗中偷窥自己，然后把偷窥到的内容发到贴吧上去，供人欣赏了？”

    哦~

    你们怀疑他的女朋友不是同光大学的校花。

    关于这一点，赵希绝不承认，他认定他女朋友是校花，谁不服谁瞎~

    赵希头皮发麻，疑神疑鬼的扫量过空无一人的宿舍，但他就觉得宿舍可能被人安装监控摄像头了。

    仔细把宿舍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摄像头，倒是从舍友枕头下面搜出了一个电动按摩棒，让他陷入了沉思。

    “没有摄像头，所以真的是见鬼了？”

    赵希头皮阵阵发麻，手指僵硬的握动鼠标，把帖子往下移动，然后发现了一个更令他见鬼的事情。

    “帖子是一周前发的，所以这不光是监视帖，还是个预言帖？”

    赵希手脚冰凉的给女友打去了一个电话。

    无独有偶的是，他女朋友也正在浏览这张帖子，听完他见鬼的分析后，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幽幽的传来一句：“赵希，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5分钟后。

    赵希被分手了。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电脑前，见鬼的是那种见鬼的恐惧感消失了。

    他麻木的浏览着帖子，心里恍若有一团鬼火在燃烧，他才不在帖子之后提到的始皇帝是谁，他更不在乎[女朋友和妈掉河里，先救谁的哲学拷问]。

    他只想知道这条帖子是哪个煞笔发的，他好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掐死对方，哪怕对方有可能是个鬼也无所畏惧。

    就在他这般憋屈、愤怒、想杀鬼的时候，一个新的帖子映入了他的视野。

    帖子自曝为始皇帝复生的幽灵所发，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想知道答案吗，那就来这里吧，朕把一切都藏在这里了！

    后面附加了一个网址链接。

    赵希怒气冲冲的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