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另一端。

    王思明发布完帖子，切换到[金扫帚]网站后台，看着一瞬间，后台激增暴涨的访问数量，嘴角不自觉的咧开，但咧开的笑容中也藏着一抹担忧。

    王思明问：“就这一句话，真的没有问题吗？”

    王思明可是知道各个高校论坛里，冲着这些帖子一头撞进来的大学生们，心底想要的是什么？

    但真相是，[金扫帚]网站里，有的只是烂水果，烂水果袋，烂片，和虚假的奖金池，总之就是绝对没有他们心心念念的答案。

    宋忧则很淡定道：“有什么问题？”

    王思明张了张嘴，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上一回金鳞大学的帖子虽然也是骗，但感觉骗的有头有尾，而这一回，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中途把他们都引到另一处地方，然后就弃之不顾了。”

    宋忧咧嘴一笑，赞许道：“不错嘛，你发现了骗子的终极奥义就是管杀不管埋。”

    王思明点点头，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他一直觉得做骗子也得给别人一个答案，但也许，老大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设计答案吧~

    倒不是说老大设计不出来答案，而是，悬而未决的答案才更勾人啊，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啊~

    宋忧拍拍王思明的肩膀，无耻至极道：“导流，说穿了，就是把流量池子里的人骗进来宰，既然他们都已经被骗进来了，谁还会追究我怎么骗的啊？”

    王思明感觉跟老大相处越久，就越能学到新的知识，价值观每一天都能得到更进一步的升华。

    王思明心里还有最后一个疑惑：“他们不会愤怒的离去吗？”

    宋忧满不在乎道：“所以啊，我才设立了一个1，000万的奖金池来吊住他们啊，再说了，火苗我都已经点起来了，烧不烧还由得了他们，因为，愤怒有时候才是最好的助燃剂啊，嘿嘿嘿~”

    王思明：“.…..”

    他觉得老大的嘴脸愈发像电视里的邪恶大反派了~

    真的，

    老大咱就说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点反派嘴脸，你酱紫，搞得我特别像是在助纣为虐啊啊啊——

    *

    *

    *

    *

    赵希非常愤怒，愤怒在燃烧他的理智，焚尽他的贪念。

    网站首页置顶[集水果袋兑千万大奖]的横幅，都没有在他眼里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他只想宣泄心头的怒火，如果可能的话，他想一把火把这破网站烧了，再把建造网站的人也给烧死。

    可惜，他做不到。

    所以，他们含怒意的看向亟待打分的那一列列电影。

    “焯尼玛，打分是吧，老子给你打！”

    赵希一眼就看见正在热映的[木偶梦魇]，气更不打一处来，随手点进去，打了个1分。

    麻痹的，最低分竟然是1分，零分去哪里了，更气了。

    赵希手按键盘，噼里啪啦一通污言秽语便招呼过去，含妈量指标高的网站都要拉响警报了。

    这愤怒的宣泄既是对电影本身，更是对网站的怒喷。

    因为从常理出发，这个网站的建立八成是为了给热映电影做宣传推广，是希冀于有更多的人都来打高分，说彩虹屁的吧。

    毕竟，

    有谁会专门建一个网站，是希冀于大家都来喷烂片的，商业价值在哪里，岂不是脑残嘛~

    不得不说，被骗进来的大学生里，跟赵希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占据了绝大多数，他们有些人跟赵希一般愤怒，也开启了怒喷模式。

    从这一点能够看出，国家的素质教育还是很成功的，大学生们普遍都有点脑子，他们甚至能通过唯物主义辩证法来揣测坏人的意图呦~

    厉害了！

    如果说之前论坛的铺垫，发酵和引流，都是在为[金扫帚]点火，那么此刻这源源不断涌入的怒气，则就相当于在不停地在给[金扫帚]添柴加薪，让火从一开始就噌噌噌的烧旺起来。

    而那些并没有那么愤怒的人，则秉持着来都来了，在网上逛了一圈，就统统被首页横幅吸引。

    然后出于好奇也好，出于对1000万的诱惑也好，他们也开始对各个影片翻牌子，打分，点评起来。

    反正都是零成本，付出的不过是一点点时间罢了，尝试一下，万一最后就我一个人瓜分奖池，岂不是原地升天，芜湖~

    一开始都只是抱着试着玩一下的态度，像极了不负责任的渣男渣女们。

    然后，

    随着他们完成第1次打分和点评，抽到第一张烂水果卡片后，他们的心态普遍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变化。

    他们开始了第2次打分和点评，抽到了第二章烂水果卡片。

    接着是第3次。

    第4次。

    于是，

    有意思的事情来了，大多数人都会发现，他们前4次抽取的烂水果卡片，竟然极好运的都未出现重复。

    只要再一张不一样的烂水果卡片，他们就能集齐一个烂水果袋，获得千万大奖的瓜分资格了。

    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态开始不受控制的，出现了剧烈的心里波动。

    而他们屏息凝神完成第五次评论抽奖后，他们就会失望的发现抽到了第一张重复卡片，他们会把这归咎于自己的运气变得正常了。

    但如果他们能够互相对照，并有足够的样本进行统计，他们就会发现一个诡异的规律——前4次必然互不重复，第5次必定重复。

    而这也就是宋忧鸡贼的地方了，他让唐笑笑设计的中奖机制，是通过前4次的好运气拔高了他们的期待阈值，然后从第5次开始一点点降低他们的阈值，但却亿点点加深他们的沉没成本，让他们不知不觉就沉沦进这个游戏。

    中奖的几率会从第十次恢复正常，成为一个伪随机事件：评分抽奖的次数越多，抽取非重复卡的概率越高。

    实际上到了第十一次，中奖概率的高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打分——抽奖，这一行为机制的习惯已经初步养成了。

    听起来像不像恋爱里被驯服的男朋友和女朋友？

    接下来，

    迟迟不中奖的人会挠心挠肺停不下来；

    而中奖的人则会欣喜若狂欲罢不能。

    这一批人可能没有愤怒的人群那么激烈，但他们胜在持久稳定，能让燃烧起来的[金扫帚]一直烧下去。

    而这其中最吊诡的事情，则是，这些人无论是哪一批，无论是出于愤怒的宣泄，还是理智的点评，最后在[金扫帚]网站里，都会汇流成打低分，喷烂片的结果中来。

    因为，

    它们真的都是烂片呀~

    宋忧看着后台持续上涨的访问量，以及清一色刷新出的满屏低分，和各种污人眼球的评论区，嘴角却像个变态似的越咧越开。

    “发酵一会儿，就召集[不良人]来添把火。”宋忧朝王思明吩咐道。

    王思明会意：“一起喷烂片啊。”

    宋忧皱眉，纠正道：“说什么呢，是让他们来打高分好评的，给我往死里夸，就按照1个普通好评1元钱，1个精华好评5元钱的标准犒赏。”

    王思明彻底呆滞住：“啊？”

    宋忧则邪魅一笑幽幽道：“你小时候一定没玩过火吧，有时候你想让火烧的更大，不需要添柴，而只需要泼点水就可以呦~”

    王思明像是看魔鬼一样的盯着宋忧，嘴巴张开成窝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