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师拿着小包走进会议室，朝两位领导笑了笑。吕科长帅，面前放着一沓纸，负责记录。张主任美，面前放着一张纸，负责提问。提问之前，张主任强调了谈话纪律：知无不言，出门不说，现场不录音。朱老师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来给两位领导看。然后，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一小包纸，一个小梳子，还有眉笔，口红，U盘，几张钞票，两枚硬币。

    张主任从学校整体工作，问到领导班子建设，从民主测评时的突击投票，问到对职称评审的看法，朱老师有一说一，没有半点含糊。终于，问到了冷老师的职称申报，以及他的工作态度、课堂教学、教研成果，朱老师一一作答。“冷老师在生活作风上有什么问题吗？”这样问过之后，张主任将话题引到了焦点上，“听说，他被一个家长要去了两千块钱呢。”“这事其实怨我。”朱老师尴尬地笑了笑，“冷老师和学生家长出现了误会，产生了纠纷。我不分青红皂白拿钱过去，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张主任问：“你说误会，有证据吗？”朱老师点头。张主任严肃地说：“把证据交上来，我们带回去研究。”“这个我不能做主。”朱老师苦笑了一下：“没有冷老师的同意，我无权给你们看，更不能让你们带走。”

    张主任将情况报告刘书记，刘书记以为让冷老师同意看证据易如反掌。毕竟，这样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不能带走，播放也不行！”冷老师看着刘书记，平静而坚定地说，“刘书记，请原谅我没给你面子。”刘书记大度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派出所放你出来，只能证明你没违法，还不能证明你没有违纪情况，没有失德行为。要想让组织给你一个公正、公平的结论，你得抓住这个机会证明自己。要是和组织绕弯子，不配合，不管后果有多严重，你都得自己承受。”郑校长强调：“利害关系，你得想清楚。”冷老师笑了笑，说道：“要是非看视频不可的话，只能由女同志看。”刘书记嘴角露出一丝笑：“你是第一个对调查组提出要求的人。好了，就依你，让张主任一个人看。”郑校长问：“我们学校要不要找个人陪着看？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嘛。”“你对我们教育局领导不放心？”刘书记这样问了之后，接着问郑校长，“你让谁陪看？”“马局的好学生，”郑校长笑了笑，说道，“教务副主任黄倩倩。”刘书记还没来得及表态，冷老师明确反对了：“不行！黄倩倩还是个孩子，绝对不能看这种东西！”郑校长拍了一下桌子，强硬表态：“不管你那视频里有什么，我们都要看！刘书记代表教育局，我代表学校，都要参与审查！冷延玉，你现在出去，我们要工作。”

    视频打开，看到冷老师要求中秀把到校长室告状的经过写下来，郑校长评价道：“这有什么不能看的？故弄玄虚！”看到冷老师给小美打电话，中秀进门和冷老师对话，那个男人闯进来大闹，朱老师先是和孔老师一起过来，后又出去拿了钱回来，郑校长不满地说：“这哪里有什么不能看的？朱文雅也真是，瞎做主张，害得冷老师花了冤枉钱！”等到打开第三个视频，郑校长不由得心跳加速，眼前一阵模糊，忙抓起眼镜戴上。

    卧室里一片灰暗，门被推开，外屋的光线映进来，亮堂了许多。中秀走进，神情有点紧张，双手按在胸前，轻轻地揉了揉，舒出一口气，转动脖子打量一番，犹豫一会儿，还是动手解开了带子。脱下的衣服被丢在床边，又滑到地板上。弯腰拣衣服时，两只大乳颤悠悠的，像憋得太久，终于获得自由的灵魂。躺到床上，甩了最后一丝布，中秀也摆脱了心灵上的最后一点束缚，对卧室门说道：“冷老师，快来帮我。”

    冷老师进门时，手里拿着纸，纸上写满了字。中秀正对着冷老师笑。冷老师将纸挡在眼前：“这样不好，有失尊严。”“看我啊。”中秀发出诚挚的邀请，声音越发温柔了。冷老师将纸拿开：“刚才，我不看你，是尊重你，尊重你的身体和女性的尊严。现在，我看你，是因为我必须表明立场，行使房屋主人的权力。快穿上衣服，走开！”说着，抓起床边的大毛巾，手腕儿一抖。那毛巾飞过去，不偏不斜，盖住了壮硕的躯干。

    中秀不乐意了，问道：“你把我的美给盖起来，是对我的尊重吗？”“我盖起来的，不光是你的美，还有我们民族文化的高贵。”冷老师严肃地说，“中华文化崇尚含蓄，讲究方正，追求典雅，与暴露格格不入。”“你说的文化我不懂。”中秀看着冷老师，用最温柔的语调说道，“我只知道，你家里没人，我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你就放心吧！”冷老师笑了笑，缓慢而坚定地说：“家里没人，但是，我心里不能没有底线。你不把这事说出去，但是，我不能容忍自己做出丑陋的事情。”中秀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别闹了。”冷老师认真地告诫，“一个人，可以不尊重别人，但一定要尊重自己。”

    中秀张了嘴，还是找不出字句来反驳。冷老师将手中的纸抖了抖，脸上洋溢着真诚的赞许：“你的文章写得不错。其实，那天在校长室，我就发现你和同伴不一样，是个能独立思考，敢于发表见解的人。”中秀没有想到冷老师这个时候还不忘教师的职责，不弃教育人的使命，有点局促，但还不想放弃：“你就干脆点吧。”“有些事情即使只做一次，”冷老师告诫道，“也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不怕。”中秀不屈不挠地保证，“我不会后悔的。”

    “你要是坚持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不能迷途知返的话，”冷老师换上了严肃的语调：“你的孩子，会为你羞愧的。同样，你要是在通向黑暗的道路上走下去，不悬崖勒马的话，你的邻人会鄙视你，你的父母会无脸见人，你的丈夫会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你的。”中秀的局促变成了不安。“你的文章写得这么好，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穿上衣服，我们好好地谈谈这篇文章，看看如何把它改得更好。”说着，冷老师将身一转，走出房间。

    中秀苦笑一下，骂一声：“傻逼。”泪珠滚落，跌进床单深处。呆了一会儿，忽然咬牙切齿叫骂道：“梨花，你个婊子！”

    视频放完，短暂的沉默之后，刘书记看着张主任，问道：“张主任怎么评价冷延玉老师的言行？”张主任不加思索地说：“冷老师是脱离了低级趣味，性情高雅的人。”“以前，只知道冷延玉会写文章，头脑厉害，现在才知道，他还能严于律己，管得住裤裆。”刘书记看着张主任，慨叹道，“一句话：真是男人的好榜样！”张主任高傲地一笑，将脸扭到一边。“现在才知道冷老师为什么不让我们看视频了。”郑校长摘下眼镜，慢慢地说，“冷老师对别人的尊重，是我这个校长要学习的。”“但是，我们刚才看到的，只是当事人单方面提供的材料。要想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还要听听那位女士的说法。”刘书记的语气里有点担心，“不知道她能不能配合我们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