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三部曲之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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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辱骂(4)彩礼

    汉高祖和樊哙走后,三哥看着冷老师,问道:“你为什么要在网上说我的事?”冷老师尴尬地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三哥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不把我的事说清楚,让那些神魔鬼怪知道我不是坏蛋?”我万万想不到,一个疯子的思路会是这样清晰。“唉,算了,”三哥大度地说,“因为我的事,你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难。”

    冷老师和三哥都没有想到的是,神魔之后,那些鬼魂,包括周桃、黄跃进,还有不知名的怪物,也都举着正义之剑跑过来,要将他们和罪恶一起劈成两半。白文丽也被裹了过来。人世间的那一场争论,惊动了神、魔、鬼、怪,真是不可思议。特别是黄跃进,见到三哥,抬手就打,伸脚就踢,冷老师越拉扯,踢打得越起劲,嘴里还喊着:“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三哥一边躲闪,一边问:“你是营业员黄跃进吗?”“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这样反问时,黄跃进又打了三哥一个耳光。冷老师质问:“黄跃进,你是皇帝吗?你这名字不是给人叫的吗?”黄跃进指着冷老师:“哼,你个败类,跟人家瞎争论,丢了我们东州的脸!”冷老师看着黄跃进,用一半是怜悯,一半是无奈的语气说道:“你不理解的。”“我有什么不理解的?”黄跃进追问道,“那些大人物的话,是你这个乡村教师有资格反对的吗?”“我说三哥的事,难道不是事实?”这样问过黄跃进之后,冷老师将脸转向白文丽,“表姐,你把三哥的事说给大家听听。”白文丽看了看冷老师,看向三哥。三哥迟疑了一下,对白文丽说:“说吧。”

    众鬼魂都把目光投向白文丽。白文丽将众鬼魂看了一遍,却对冷老师说:“那些跟你争论的人,什么事也不知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冷老师眼窝一热,泪珠差点滚出来。也许是想安慰冷老师,白文丽带了点轻蔑的口气说道:“铁锁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被锁过呢。”黄跃进急忙说:“那可不关我的事。”白文丽轻蔑地说:“当然不是你。要是你,我会跟你拼死一搏的。拼不过,就一头撞死算了。”周桃忍不住问:“到底是谁锁了你?”“生下我的那两个人。”白文丽嘴角露出一丝笑,“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的幸福。骗我的!”

    众鬼魂议论纷纷时,三哥急了,对白文丽说:“快把我的事讲给大家听,还我清白啊。”白文丽疑惑地问:“你都跟她办过婚礼,睡到一张床上了,还有什么不清白的?”“我跟她睡到一张床上,但还没……”尴尬就像一根刺,卡在了喉咙口,三哥后面的话也就没能说出来。黄跃进急不可耐地问:“你跟你媳妇没办事?”“她不让我碰,我就没碰她。”三哥尴尬地解释着,“她说,等满月那夜再把身子给我。哪知道,满月那天夜里她跑了。”

    冷老师流出了泪,赶紧将魂魄一缩,退回到身体里。周桃忍不住慨叹:“你怎么这么傻啊!”众鬼魂也不住声地叹息。黄跃进问:“你连她奶子也没摸?”三哥有点害羞,但还是答了话:“摸了。”“光摸奶子有啥用?”黄跃进指着三哥,嘲笑道,“你个傻子!”三哥争辩道:“我亲她了。亲她手指头了!”黄跃进指着三哥的鼻子:“傻逼!跟女人睡在一张床上也不睡,真是傻逼!两万块钱就亲亲手指头,真是大傻逼!”白文丽对黄跃进说:“你去找真相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黄跃进摇头:“我得在这儿看傻逼。”白文丽摇了摇头,将脸转向一边。周桃看了看白文丽,问三哥:“你不摸她,不睡她,她怎么能跟你在一起?”三哥被问懵了,两只鬼眼里都是迷茫,对女人和生活的双重迷茫。

    周桃问:“她都没给你睡过,你还找她干什么?”三哥说:“她得把彩礼钱还给我。”“你都死了,成了鬼了,”黄跃进冷笑一声,“还要彩礼干什么?”“你都死了,成了鬼了,”三哥反呛道,“还找真相干什么?”黄跃进抡起手臂,要给三哥一记耳光,手臂却被白文丽攥住了。白文丽将黄跃进手臂甩开,告诫道:“做人做鬼,都要懂得适可而止。”黄跃进“哼”一声,表示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周桃对三哥说:“你那女人长什么样,告诉我。我要是看到了,叫她回来,还你彩礼,最好能跟你睡一次。”三哥的鬼脸红了,好像不懂事的孩子。“我不是打趣你的。”周桃笑了笑,认真地说,“看到你被神仙冤枉,被恶魔打骂,我想帮帮你。”三哥想描述女人的模样,却无能为力,只说了一句:“她可好看了。”周桃看向白文丽。白文丽点头:“确实好看。”“你把遇到的最好看的女人带过来,准没错。”三哥满脸的幸福忽然激动起来,“你让她告诉所有人:我不是强奸犯。”

    “你不是强奸犯。那些骂你是强奸犯的,才是强奸犯呢。”白文丽对三哥说,“他们带着夸张的正义和盲目的自信,强奸了你的清白。”三哥点头时,泪如雨下。“孟老师,”周桃大声喊道,“你到前面来啊。”孟老师从后面飘了过来,陈老师跟了过来。

    “孟老师,你不是要化腐朽为神奇,正愁找不到学生吗?”周桃指着三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孟老师急忙打岔:“这个人零基础呢。”孟老师看了看陈老师,说道:“我很同情他,但他还真不是我要找的最难教的学生。”陈老师松了口气。黄跃进问:“你是怕教不好这个傻逼吗?”“我的教育只管上半身,传授知识,发展智慧,化育心灵。”孟老师略显尴尬又颇为自豪地说,“下半身的事情我不管,性启蒙更不在我关注的范围内。”众鬼笑了,有捂嘴笑的,有抿嘴笑的,有张嘴笑的。“什么叫性启蒙?”三哥这样问时,眼里有未知的迷茫,更有求知的渴望。众鬼又笑了:先前捂嘴笑的呵呵笑了,先前抿嘴笑的哈哈笑了,先前张嘴笑的嘎嘎笑了,像鸭子在叫。“教育不是没有禁区吗?”黄跃进这样问时,看了白文丽一眼,骄傲地说,“教育,我也懂一点。”“大家都想听,我就不藏着掖着,也不拐弯抹角了。”孟老师指着三哥说,“他的性软弱,或者说是性迟疑,其实不是性无知,也不是性恐惧,而是对女性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