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职称的积分是怎么算出来的？”“积分是按评审细则算出来的。”“评审细则是怎么制定的？”“根据省、市、县职称文件的精神，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依据校情，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因素，采纳行政会全体成员的智慧，经过认真、严肃、深入的讨论，我们制定了细则。”顿了一下，郑校长接着说道，“制定细则的慎重程度，和绩效工资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要看看评审细则。”“不行。”断然拒绝后，郑校长解释道，“评审细则是给评委打分用的，不是评委，没有权力看。”“这么说的话，我今年的职称又没有希望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劝孙蕾退出，把名额让给你。”郑校长真诚地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劝她的。只是，我不能保证她会听我的话。”

    李兰从校长室出来，有尴尬，有无奈，更有不满。下了楼，到离我不远的地方，遇到了杨柳菲。杨柳菲问：“你去校长室，是不是说职称的？”李兰毫不迟疑地说：“是的。就是说职称的。”“为什么不找我一起过去？”杨柳菲笑嘻嘻地问，“你胆子咋那么大，敢一个人去校长室？是不是有意给郑校长犯错误的机会啊？”“我可没有心思开玩笑。”“我不是开玩笑的。”杨柳菲说，“上次，你不陪我去校长室，我一个人去了。我和郑校长之间，始终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你呢，是不是也保持了足够远的距离？”问完，不等李兰回答，诡异地笑了笑，走开。

    下了课，冷老师刚到办公室坐下，有人闯进来，圆脸上带着怨与怒：“黄倩倩在哪儿？”冷老师说了一遍办公室位置。“我听不懂。”圆脸命令道，“你带我过去！”

    圆脸见到黄倩倩，劈头盖脸问道：“你这老师怎么教的，我家孩子在家里一点也不听话？”黄倩倩有点懵，还是陪笑问道：“您是哪个学生的家长？”“你连我是哪个家长也不知道？”圆脸毫不迟疑地下了结论，“你这样的老师，就该撤职！”

    白文丽忽然闯进来，抡圆了胳膊，对准圆脸就是几个耳光。鬼打人，只能算是情感的表达，情绪的宣泄，根本就不会对人产生任何影响。黄跃进跑进来，把白文丽朝外拉，提醒道：“这是白天呢。”“管什么白天黑夜，不要在乎。”白文丽指着圆脸，“你一个做家长的，有什么资格撤我女儿职？”黄跃进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鬼嘴里骂着，鬼拳也挥起来，砸在圆脸上。

    圆脸挨了几记鬼拳，没有任何反应，更不发窘，倒是黄倩倩，窘得不行，从两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冷老师拖了椅子到圆脸旁边：“有事坐下说。”圆脸看着冷老师，冷笑一声，硬绑绑甩出两个字：“不坐！”白文丽跳到椅子上，朝圆脸上吐唾沫。圆脸毫无察觉，继续质问黄倩倩：“我家孩子上课时睡一会儿觉怎么了？犯了哪条王法，你让他站起来？”

    黄倩倩越发窘了，但还是做出了解释：“我让他站个一两分钟，醒盹的。”冷老师也解释：“学校里有规定，上课时学生不能睡觉的。”“你这破学校，怎么会有这破规定？”圆脸质问了冷老师之后，将脸转向黄倩倩，“我把孩子送到学校里来，就是长身体的。你凭什么叫我孩子做作业？”

    黄跃进指着圆脸：“你这狗日的说的还是人话吗？”圆脸听不到鬼话，还满脸怨怒地看着黄倩倩。倒是白文丽，冷静了许多：“他是家长呢，咱得小心。别让他抓到把柄，到教育局举报咱倩倩。”“不怕。”黄跃进满不在乎地说，“鬼骂人，最保险，这狗日的一句也听不到。”“还是小心点好。”白文丽提醒道，“我们是教师家属，不能给倩倩惹麻烦呢。”

    冷老师终于忍不住了，问圆脸：“一个老师，不叫学生做作业，学生上课睡觉也不管，还是老师吗？”“你对我什么态度？”这样指责了冷老师之后，圆脸拍了拍胸脯，“我可是上帝他爹！”我正探究“上帝他爹”的意思时，黄倩倩大声叫道：“这里是学校，你别在这里胡闹！”“你这什么态度？”圆脸指着黄倩倩，警告道，“我要到校长跟前告你！”冷老师忙说：“校长室在三楼，赶紧去。”圆脸走到门前，却又转回身来：“你长这么漂亮，学生上课不看黑板，只看你，早就该换人了。”

    圆脸走出，还不忘把门摔到门框里。黄倩倩又气，又羞，又恼，泪珠扑簌簌地掉下来。“这个家长表扬你，你还生哪门子气？”冷老师笑了笑，接着问道，“课堂上不让学生睡觉，难道不是为学生好吗？说你长得漂亮，难道不是事实吗？”黄倩倩“扑哧”一声，笑了。“这个年代，不被家长告，不挨家长骂，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教师。”冷老师淡淡地笑了一下，“当教师的，特别是我们这些农村教师，有些人，就得敬着，有些事，就得忍着，有些气，就得受着。凡事较真，你就输了。”

    白文丽对冷老师说：“表弟，你以后要多开导倩倩。”黄跃进看了看冷老师，问白文丽：“你们是什么关系？”白文丽反问：“你喝了多少迷魂汤？”“我要是喝多了迷魂汤，”黄跃进冷笑着问，“还能记着查真相，查你那个野男人？”白文丽指着黄跃进，正要说话，校园广播里发出了通知：“马局长很快到我校调研，各班现在停课，抓紧打扫卫生。”白文丽咽下将要出嘴的话，跑了出去。

    黄跃进追出去时，圆脸又走了进来，看向冷老师的眼睛里，满是嘲弄。显然，他听到了冷老师的话。圆脸摇头晃脑走到黄倩倩对面：“要想我不找校长，替我办成一件事就行。”“我工作上有问题，你找领导反映好了，”黄倩倩义正辞严地说，“想让我做交易，不可能。”“什么事，”冷老师笑着说道，“可以说出来听听。”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对黄倩倩说：“把你班里最漂亮的女孩介绍给我儿子，让他们搞对象。”“滚！”黄倩倩边拍桌子边嚷，“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