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长，不演戏了？”乔明娟笑了笑，眼里闪着骄傲、蔑视和嘲讽的光，“你是用刀呢，还是用枪？是用水，把我们淹死呢，还是用土，将我们活埋？”“夫人误会了。”吴晓光将脸转向吴晓明，问道，“怎么回事？”吴晓明怒斥：“退下！”众士兵收起枪，退出。吴晓明跟出。“上次，我抓了你们娘儿仨，王钟吾抓了我一家三十口。这次，我可不想重蹈覆辙。”吴晓光笑了笑，“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还请夫人早做决断。”“找不到人，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办？”乔明娟淡淡一笑，说道，“说到那一次，他抓你们一家三十口，都是好吃好喝的，祖宗一样伺候着。你抓了我们娘儿仨，可是一直关在黑屋子里的。”“我为什么抓你，为什么把你关进黑屋子，你心里没数吗？”吴晓光嘴角露出一丝笑，“王钟吾斗地主，分田地，得罪了那么多人，我不把你们关紧了，你们被砍了头，我可怎么办？”

    朱继圣走进来，大声质问：“吴晓光，你真一点儿也不念和王钟吾共事的情谊，要手足相残吗？”吴晓光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朱继圣，问道：“你不是走了吗？又来这儿掺和什么？”朱继圣也拍了一下桌子：“吴晓光，你要是个男人，就和王钟吾在阵前厮杀，一对一单挑也行。你抓人家老婆、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这么放肆，看来，你是没把我这个师长当成师长啊。”吴晓光掏出手枪，拍在桌子上，“你看看这是不是烧火棍！”“我管你是不是烧火棍。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把我杀了。”朱继圣冷笑一声，“哼，我要皱皱眉头，就不是朱熹的后代。”“朱熹是谁？你朱继圣又是谁？”吴晓光冷笑一声，“哼，你还真拿自己当大师了？”“我就是一教书的，手里没有刀，没有枪，”朱继圣拍着自己的胸脯，“只有一腔热血，看不得你欺负妇孺！”乔明娟说：“你们两个，不要为我的事吵架。”

    “哈哈哈哈！”吴晓光大笑一番后，指着朱继圣，“几年不见，朱继圣，你这家伙还真长本事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朱继圣脸色有所缓和，但语气还僵硬着。“什么意思？”吴晓光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怕提刀枪，只想着躲在校园里苟延残喘的书虫呢。”“我还以为，”朱继圣反呛道，“你还是过去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的夫子呢。”“我丢了笔，拿起枪，”吴晓光看了看乔明娟，对朱继圣说，“还不是因为王钟吾整天说‘九一八’，整天讲‘救亡图存’。结果，我去了军事培训班，他被老婆孩子困住了。等他去当学员的时候，我成了教员。”“那一阵子，”乔明娟说，“我怀着晓震，婆婆和奶奶身体都不好，他实在走不开，就耽搁了。”吴晓光指着朱继圣说：“你这家伙，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和王钟吾是君子之争，兄弟之争，只会使明枪，不会用暗箭的。”“你们不要明一套，”朱继圣说，“暗一套。”“明一套，暗一套？”吴晓光笑了笑，指着委任状旁边的文件袋，“要不是我暗地里帮他，王钟吾早就被投到井里，或者被活埋，连尸首也不一定找到呢。”

    朱继圣看了看文件袋，问道：“你这里装着什么宝贝？”吴晓光正要说话，吴晓明走进来，在吴晓光耳边轻声说道：“狐狸到了。”“我要见一个朋友，”吴晓光对朱继圣说，“你去照看学生吧。”朱继圣到门前，转身说道：“晓光兄，现在跟打小鬼子不一样了，你和钟吾是兄弟。兄弟之间的竞争，有刀不用，有枪不使，能胜出来，才算本事。”“让共产党放下枪，接受蒋委员长的领导，他们愿意吗？我要是放下枪，做了共产党的阶下囚，有几个脑袋够他们砍的？”这样问过之后，吴晓光信心十足地说，“这一仗，打垮他们，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不给和平一个机会，你们两败俱伤不说，”朱继圣摇了摇头，慨叹道，“生灵也会惨遭涂炭啊。”“别想那么多，教好你的书就行了。中午，跟我一起陪夫人、晓震、晓芳吃饭。”这样对朱继圣说过之后，吴晓光对乔明娟说，“夫人先出去休息一下。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打扮成商人的胡园走进来，想到被称为狐狸的就是他，我忍不住笑了。“王钟吾派你过来，是看清了大局，要接受国军的改编了吗？”不等胡园回答，吴晓光笑着把委任状推过去，“我已经报请黄司令长官批准，做好王钟吾的委任状了。你也有一份。”胡园看了看委任状，将它推回来：“这个东西用不着。说到大局，你比我更清楚：东北野战军已经了沈阳，东北回到了人民手中。王团长派我过来，是给将军指一条明路的。希望将军能果断地做出决定，弃暗投明，加入人民的阵营。”“人民？人民在哪里？”吴晓光满嘴里都是嘲讽，“人民有什么用？”“国民党政府奴役人民，注定要被人民推翻的。”胡园严肃地说，“将军不应该再为与人民为敌的政府卖命了。否则，很快就会大难临头。”“我手下有一万多弟兄，我们第七兵团有十几万人，谁能让我们大难临头？”吴晓光笑了笑，“你现在就回去告诉王钟吾，叫他赶紧把独立团带过来，先做我的副师长，明年，我就把师长让给他。”

    “吴师长未免太自信了吧。”胡园笑了笑，问道，“你对人民解放军的高歌猛进真的一无所知？你对国民党军队的腐败真的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论兵力，还是我们强。”吴晓光笑了笑，“你和王钟吾一样，都太盲目了！”“吴将军，我们不争论。”胡园诚挚地说，“将军要是能临阵起义，站在正义一边，必然会载入史册。”“哈哈哈哈！”吴晓光大声笑道，“王钟吾也就是一个独立团长，他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前途？”“我们是按照上级的指令，前来和将军洽谈起义事宜的。”胡园认真地说，“有什么条件，将军可以提出来。”“王钟吾要是有诚意，就亲自过来和我谈。”吴晓光笑了笑，“他要是有胆子过来，我就让他见几个人，还给他一样东西，再跟他再辩论一场。他要是赢了，凡事都好商量。”胡园站起身：“今天晚上十点钟，我和王团长一定会坐在这里，和你辩论。”

    胡园离开时，吴晓明急匆匆走进：“黄司令电话。”吴晓光站起，快步走出，到隔壁，拿起桌上的话筒：“报告黄司令，我是吴晓光。”“吴晓光，我命令你：现在立即撤出阵地，控制北水铁路桥，阻止王钟吾独立团破坏，保证兵团顺利通过，到东州与剿总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