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再生抬起头吸着鼻子问。

    “只要你努力，肯定能做到。”二民鼓励他。

    “不信。不去。”再生将头贴在他胸口。

    二民哭笑不得，中午的时候还非去不可，现在又不想去了，真是孩子气。

    他只好劝：“男子汉大丈夫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你师父在梦里培养你那么久，哪里是说不去就不去的？”

    再生不理。

    二民又说：“当神仙多好啊，能在云上飘着，这都上天了啊。我都想当神仙天天在云上。”

    再生用头轻轻顶了他一下：“说谎，你都不敢往下看。”

    “跟你一样多上去几次就敢了嘛，等你学成回来带着我再上去几回。”

    “要是回不来呢？”

    “你要相信自己。”

    “我害怕，爸爸。以后再见不到你怎么办？”

    闻言，二民紧紧抱住他，偷偷落泪。

    过了好久好久。

    二民后退一步，双手按着他肩膀：“再生啊，做神仙可比爸爸在工地上绑钢筋强一万倍，多少人都没这机会，你要把握好。”

    再生低着头。

    二民用训斥的语气道：“男子汉婆婆妈妈的不像话，影响了去仙界的时间可就麻烦了。”

    扭头对空豁子道：“神仙大人带他走吧。”

    空豁子点点头，和再生瞬间消失在原地。

    二民连忙仰头往天上看，而夜空漆黑一片。

    “怎么真就这么走了，你这老头……”

    过了许久，他低下头，伸着的双掌下空荡荡的。

    缓缓的放下双手，二民神情恍惚，转身走了几步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胡同口几个青年吓得窜逃，胡同里闹鬼了，不仅进不去，这会竟然还有哭声。

    ……

    苍梧山上，空豁子和再生的身形浮现出来。

    守阵的柳合意起身相迎：“师祖。”

    “合意啊，这是六甲清神茯苓，对你的伤势有些好处。”空豁子递给他一株绿色植物。

    “多谢师祖。”柳合意恭敬的作揖后才接到手上，而后看向再生：“这位就是我的小师叔？”

    空豁子点点头：“正是。”

    柳合意又是恭敬的作揖：“见过小师叔，您道安。”

    一脸泪痕的再生往旁边躲了躲，不明白这个黑袍道士啥意思。

    “催动阵法吧，雪停了我就带着你师叔回仙界。”空豁子捋捋胡子。

    “尊法旨。”柳合意行了一礼这才盘腿坐下，掐印起阵。

    山上好像有大灯照着，亮堂堂的，再生不知所措的站着。

    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书包取下，躲到树下掏出课本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今天老师留的什么作业，他在想。

    看着看着，书页被雪和水滴侵湿。

    空豁子无奈摇头，把那两串他扔出去的糖葫芦从储物袋里拿出来递给他。

    再生接住糖葫芦，哭声漫布苍梧山。

    空豁子叹息，自己多久没带过孩子了？几千年了吧？

    自己也曾有个弟弟，也爱哭，长什么样来着？

    ……

    苏吴市。

    二民住的工地宿舍内，呼噜声此起彼伏。

    以往自己也是这节奏的一环。

    今晚他睡不着，窝在床上偷偷流着泪。

    突然一阵困意袭来。

    二民迷迷糊糊的醒来，在一朵白云上见到了空豁子。

    还未询问儿子到没到仙界，被其用手指在脑门一点又睡了过去。

    清晨，阴天。

    工地宿舍内。

    工友用力晃二民的床：“二民二民，醒醒，干活了。”

    二民睡眼惺忪的醒来，哈欠连连。

    “你大爷的，昨天到底干啥去了，是不是不想请我喝酒故意躲起来了？”工友怒气冲冲的问。

    二民没理他，坐在床上呆呆的，昨晚梦里那老神仙教给自己一个仙术：点物成金。

    工友见他不理自己，顿时有些恼怒，瞪了一眼气呼呼走了。

    二民甩甩头，见宿舍就剩自己，起身将门反锁。

    走到桌台前，从米袋里拿一粒大米放在左手掌心。

    默念：慎言，慎行，慎微，慎独，慎欲，慎友，慎初。

    以七慎洗心。

    右手双指并拢围着掌心米粒转圈，口念：

    “你非无用之物，也非寻常之物。

    那人痴迷你，这人争夺你，唯独我知你。

    鱼跃龙门可否信？金钗换酒是何人？

    世间道理，真也不真。

    一言道尽，古也今。”

    咒终，二民往掌心吐口气，双指停下转动连点三下，指尖对着大米，出言定术：“万物万相皆真金。”

    掌心大米跳动一下，顷刻间裹了一层金色。

    二民大喜，捏起来不停翻看。

    在宿舍欢喜一阵，想起要确定是不是金子，只看颜色不行，要去金店让专业的人看看。

    想到这他迫不及待的穿上衣服去找工头。

    工头得知他来意后，臭着脸训斥：“昨天无故缺班，电话都不接，现在还想请假？”

    “通融一下，真有事。”二民拿出一盒好烟放桌上。

    工头这才松口：“有事提前请假，不打招呼就不上工，影响进程了要罚钱的。”

    “是是是。老哥麻烦你了。”

    “去吧，以后有事记得先请假。”

    “行行。”

    二民离开工地马不停蹄的赶到一家金店，像模像样的在柜台看了一会才拿出金米问：收不收。

    销售人员看不出真假，出声喊来鉴定师傅。

    “东西是真的就是你这金米太小了，不值几个钱。”鉴定师傅查验一下说。

    “不值钱啊，那算了，留着以后多了做首饰。”二民憨笑着拿回金米。

    出了金店，他买了早餐，走着吃着，没急着回宿舍。

    他想好了，工地上的活就不干了。

    以后好好养生，看能不能活的久些，争取活到儿子学成归来。

    ……

    常安市，雪停了。

    天气晴朗，温度爆升。

    商场外围，东北门岗亭内。

    “你这修行有点奇特啊。”苏敬亭摸摸下巴。

    陈风雨听到他对自己修行的评价，也知道奇特是奇葩的意思。

    自己也没得选啊，好在自己现在得了很多好处，还有啥好抱怨的。

    现在身上伤全好了，疤痕都没留，就想着三番战了。

    当然了，打架是次要的，还是要优先救助李嘉。

    刚才和苏敬亭聊了有关李嘉的事，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可以找私家侦探，先摸摸李舟的底。”苏敬亭认真思考一下出了个主意。

    陈风雨感兴趣的问：“国内也有干这个的？”

    “有，还不少，就是职称不合法，多数头衔挂的都是什么什么调查。”

    “这个方法好，你帮我联系一个，谈好价格告诉我。”

    “行。”

    两人聊着天，就见卢思伟抽着烟在岗亭前走过。

    这是第三趟了。

    陈风雨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换岗时间还早，就又和苏敬亭聊了起来。

    他没注意到东边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商场女副总，与其并行的是物业部经理和销售部经理。

    后面跟着两个销售部副经理，物业主管樊小斌，电工主管，饱满的保洁主管。

    再往后是二期保安队长李福双，一期保安队长谢维国等人。

    走到岗亭这边，女副总见保安还在岗亭里和人说笑，就停下了脚步。

    李福双暗道不妙，小跑过去喊：“陈风雨。”

    陈风雨闻声抬头，就见到外面的一群人，连忙起身。

    “商场有人出货，你在岗亭里能看到吗？”女副总背着手笑问。

    “能。”陈风雨面不改色。

    这时候怎么回答好像区别不大，人家意思是不让在岗亭坐着。

    面相斯文的物业经理笑着对樊小斌说：“天气热了，过几天给岗亭装上空调，一直坐里面别中暑了。”

    今天温度虽高，可周围雪还没化呢，这话拱火意味十足，当然了要是女副总真同意装空调，他也乐意赚一笔。

    樊小斌的脸比平时更黑了，训斥：“别总在岗亭，出来出来。”

    陈风雨无奈走出岗亭站好。

    “头发那么长热不热啊小伙子。”女副总关心的问。

    陈风雨嘴角一抽。

    这可触动了他的逆鳞，这狗屁工作不干也不能剪头发的。

    “明天有空去剪短点。”樊小斌眉头紧锁。

    一期保安表现很好，刚到二期这陈风雨就掉链子，不仅李福双要挨批，自己也跑不掉。

    物业经理走到岗亭窗口打量，站着看热闹的苏敬亭礼貌的伸手打招呼：“你好。”

    “你好。”物业经理对他笑了笑没伸手，转身走了。

    好久没被人冷落了，苏敬亭神情有点错愕。

    女副总没跟一个小保安过多计较，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李福双慢人一步，纳闷问：“咋回事，那么多人过来都没看到？”

    “只顾聊天了。”陈风雨实话实说。

    “你啊你……”李福双无奈，没多说什么就跟队伍去了。

    陈风雨在岗亭外站了一会，趴到窗口神情严肃问：“韩真人，修行能防脱发吗？”

    苏敬亭：……？

    韩跑跑回：“能的。”

    “修行真好啊。”陈风雨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