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头等舱内。

    古田靠在软软的座椅上，带着眼罩，一副酣然入睡的模样。他的身边坐着孟启刚。

    两人打算前往美丽国的犹他州帕克城，参加第十三届圣丹斯电影节。

    这是美丽国很有名气的独立电影节，尤其在近些年，吸引了很多来自商业上的关注目光，会有不少好莱坞名导演和名演员出现，借此宣传自己的电影。

    而古田即将打入北美市场的电影《两个只能活一个》，便会作为特别展映电影，在此次电影节出现。

    这是来自电影的北美发行方，新线公司的推动。

    新线看过《两个只能活一个》的北美配音版后，认为这部电影的质量不错，如果能在圣丹斯得到业界认可，获得名气，便能适时扩大宣传，增加院线放映量，进而取得一定的商业成绩。

    孟启刚并没睡觉，他表面上虽然平静，但略显焦躁的眼神却暴露了此时的思绪。

    他有些紧张。

    其中的道理很好理解。本来只是进入北美市场的试水之作，不期望取得什么成绩，却意外受到认可，甚至有取得好成绩的可能。当然免不了患得患失。

    他瞥了一眼旁边发出轻微呼噜声的古田，暗自嘀咕：“心可真大！”

    ……

    ……

    古田其实没有睡觉。

    他只是在梦中，跟南海十三郎探讨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戏剧类艺术该不该向现实低头。

    他们的争执之源，来自之前“猩猩版宝莲灯”，就是一位少女被四只猩猩掳走那场戏份。

    古田觉得，虽然这种戏份很夸张，但不是没有道理。他是从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过来的，十分清楚观众的口味，就是猎奇性，趣味性，什么正义良善，那都是老掉牙的东西，没人搭理的。

    除了国字头借助自身优势，组织起来的大项目，其他人敢搞伟光正，一定是惨淡落场，大概率还要被嘲讽。

    南海十三郎却觉得不对，他对此有自身的看法：

    “迎合大众是对的，任何戏剧类艺术，最终都是要给人看的，没人看那就是垃圾！比如说我，创作剧本时，唱词念白尽量浅显，因为当时的观众大多没有文化，意思太深他们不懂。”

    他的话锋一转：“但是！迎合不是无底线的迎合，那叫媚俗！恶俗！是顶顶坏的东西！这就是文化鸦片，看似吸引人，实则败坏人的道德和意志，长此以往，人将不人，国将不国！”

    “哪有那么严重，娱乐大众而已！”古田反驳了一句。

    “古田！”南海十三郎大喝一声，眼中射出愤怒之光。

    “‘娱乐大众’这句话本身没错，但你理解错了！大众有两方面的喜好，一好一坏，你要做好的，不要做坏的。要以好的引导观众，让他们更好，而不要以坏的引导观众，让他们更坏……”

    古田还想说话时，忽然觉得周身震动，好似有人在碰触自己。

    他拿下眼罩，发现孟启刚正在看他，见到他醒了，对方立即提醒道：“马上到了。”

    话音刚落，飞机播音器中，航班到站的声音响了起来。

    ……

    ……

    孟启刚和古田坐上新线方面提供的专车，赶往入住酒店。

    路上古田的精神有些萎靡，连打哈欠。

    孟启刚皱眉问道：“你睡了一路，怎么还困？”

    古田暗道：我那是跟南海十三郎辩论了一路，很费神的好吧！

    口中却道：“也许是时差缘故吧，可能需要倒一倒时差。”

    孟启刚“嗯”了一声，没有深问，而是跟他谈起其他事来：

    “如今临近年尾，等你拍完了现在这部电影，记得回公司开年终会议。”

    古田闻言笑了：“股东就咱们两个，开会也就咱们两个参与，用得着这样郑重其事吗？”

    “公事公办。”孟启刚认真道，“今年我新招了两位人才，你正好去见见。”

    “什么人才？”这下古田真的好奇了，他知道孟启刚眼高于顶，能被他称为“人才”，那就必定不俗。

    “还有些待遇上的细节要谈，没有最终签合同，等你拍完戏见面再说吧。”孟启刚道。

    “那……他们是哪方面的人才？”古田问道。

    “其中一位是个全才，在电影的选角、制作、发行、宣传方面都有独到之处，适合管理岗。”孟启刚耐心解释。

    “而另一位是个导演，自身执导水平不算顶尖，但人脉不俗，可以拉出自己的制作团队，还跟大陆方面有过成功的电影合作。如果把他招来，不但可以使公司涉及制作领域，还能跟大陆真正搭上线。”

    “这么厉害？！到底是谁啊！”古田讶然道。

    “到时再说，还没有最终确定。”孟启刚却不肯说下去了，弄得古田像百爪挠心一般，却又无可奈何。

    ……

    ……

    圣丹斯电影节的举办日期是从1月16日到1月23日，足足八天。但古田显然不能待如此长的时间，他只向剧组请了三天假，过两天就要回香江。

    所以他只是参加了开幕式，然后便跟着孟启刚，与新线高层见面，在彼此打过招呼后，听着对方与孟启刚谈些电影发行的事。

    这是一种很无聊的体验，但他不得不穿着得体的西装，面露微笑，在旁静静倾听。

    “你必须适应这种生活。”孟启刚郑重提醒他道。

    等到古田与孟启刚真正坐到放映厅观众席，看《Youorme？》时，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下午，再等半天，古田就要坐飞机返回香江。

    《Youorme？》是英译名，就是《两个只能活一个》。

    等到放映厅内的灯光重新亮起后，周边传来各色老外的窃窃私议。

    古田听到了一些，发现观众说得最多的，就是“酷”，这是给男主阿武的评价。还有人说，最后的公路追逐戏份，让其想到了“杰克陈”，就是大哥陈龙。

    孟启刚短暂离开古田，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回来，表情很是轻松：“我刚才问了一些人，大多是记者和业内人士，他们的评价都偏向正面。”

    “那有什么负面评价吗？”古田问道。

    “这个嘛……有人说艺术性较差。”孟启刚道。

    但他很快补充：“但这还有另一个解释，就是容易令观众看懂，如此一来，会对票房有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