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道是天道无常
繁体版

第四

    连北距离这儿需要三天。

    期间还不算休息时间,要是靠脚力后天差不多。他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赶到了连北。

    这儿名不虚传,土地开裂,裂缝沟壑绵延几里,缝隙之下除了偶尔发出几声风声,连根枯草都没有。河道干涸,一路进城滴水未见。

    方圆几十里没看见半个人影,商队。

    他带的水和粮食吃完了,又饥又渴,城门守卫玩忽职守,城门顶上挂着早已风干的鸟窝。

    见生人,守卫放声质问:“谁啊?”赵元正欲开口,余光却见旁边一角落,有一根尖锐的长刺,被阳光反射闪烁寒芒,是长矛而且是便于,抛射的类型,体型轻巧,便于远程偷袭的远矛。

    他脑中浮现了这个词汇,心中暗道不妙,估计回答无论对错与否,都会死于非命。

    他到口的回答止住了,守卫有些急躁,盘问的那个瞥向一侧,眼里闪过凶恶。

    另一人心领神会。

    握紧了兵器。

    危急时刻赵元急忙改口,一脸谄媚,拐弯抹角的阿谀奉承:“守卫大哥,小弟路过此处,讨口水喝还望放行,这个是一点心意。”

    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一块青石玉佩鱼纹花样,色泽光亮,通体打磨光滑触手冰凉,是特意在山后的背阴面采集,玉质比较凉夏日解暑,佩戴起来有效缓解炎热。

    守卫两眼泛光。

    禀退下属,自己下来,他也不过二十几的年纪长年在这荒漠之地,灰头土脸,浑身泥沙。

    泥沙把他面目都遮盖,眼球都连带着混浊,发黄。看不清灰尘泥沙之下的长相。

    快速走到赵元面前,把长矛用力戳进一旁泥沙里,趾高气昂伸出手讨要玉佩,神色高傲,丝毫没注意后者手里死死攥着玉佩,握的严丝合缝。赵元将计就计伸过去时,守卫也伸过来低头望眼欲穿。

    他左手背在身后在背后衣服夹层,飞快掏出匕首,快准狠一把捅进守卫喉管。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年纪轻轻,下手如此狠毒,一刀毙命的少年缓缓低下头目光停留在脖颈上。

    脖颈上冰凉锋利的触感,以及剧痛之下,反应连带迟钝,他呼痛都来不及这一刀极深。匕首深深没入,剩下的部分只有三分之一和刀柄。

    守卫手胡乱挥舞,意图反抗,可惜体力随着失血一通抽离了身体。

    守卫脖子瞬间鲜血四溢,沿着弧度流淌而下,染红了灰色的衣领,沿着向下一半守城服的一大半区域都被染红。

    在不甘与无可奈何中拼命按压住豁口,延长死亡时间。眼神带着贪婪和怨恨眼眶通红充血,看着可怖可悲,可恶可恨,喉咙全是瘀血堵住嗓子眼,发声不出来。

    唯一可以转动的眼球,死死盯着泛着寒光,锋利的匕首手缓缓垂下无力的耷拉身侧。

    赵元用了拔出了匕首,鲜血喷洒在他苍白晒脱皮的脸上。

    给苍白的脸平添了几分荼蘼诡谲。

    守卫最后一丝力气,视线停留在他脸上,赵元眼神阴森泛着寒意,勾起的嘴角是残忍和嗜血。

    守卫不甘心的倒退,可是从赵元脸上看不出一丝愧疚,最后守卫眼神逐渐呆滞无神,失去了光泽身躯僵硬,垂直站立后直挺挺倒下。

    霎时间尘土四溅,纷纷扬扬。视线短暂被遮蔽后,守卫死不瞑目,双目圆睁满含怨恨。瞪着天空,赵元毫不畏惧,走进尸体看到那双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眼眸,此刻呆呆地,木然的睁着。

    赵元起身掏出手帕,“啧…”一声轻叹带着嫌弃厌恶,赵元快速擦拭匕首血迹。布料摩擦刀身,发出细微的摩擦咯吱声。

    而后又用袖袍擦掉喷洒的脸颊的血迹,动作藏不住的烦闷。

    做完这些,拽着尸体脚踝,这儿的靴子是棉布面料,摩擦力强手指握上,感觉粗糙和明显颗粒感,他大力拖行。

    神色有些嫌弃的把尸体拖到一旁乱石之下遮蔽。又不停歇在他随身的布袋中找到了城门令牌,收拾了尸体,确认位置藏好,丢在了不远的巨石坑底下。

    而后拿着令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儿城外风沙弥漫,城内却安详宁静。

    待了几天,居民热情好客。赵元在米酒摊子前点了碗,突然马蹄声传来,躲避不及时的居民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匹马路过摊子,扬起灰尘飞入米酒,黄沙落入清冽的酒水,碗里变得混浊不堪。

    赵元不想惹是生非。

    默默的重新要了一碗。

    新一碗端上来,入口甘甜清冽解暑,喝的人忘记了酷暑,一碗又一碗接连喝了五碗下肚才罢休。

    老板也收摊了。

    时候还早,出于好奇赵元拉住了老伯,老伯也不怪罪反而悉心解释,询问得知,这儿经常有人征收摊子,不早些就没生意做了。

    他虽然气愤,却也不好干涉别人政策。

    夜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天空雷声轰鸣,闪电亮彻夜空。

    气温骤降,赵元窝在马棚草垛,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衣摆耳边是雨声,风声。

    干旱了几年的连北竟然下起了暴雨。大雨下了几天几夜没停,庄稼长出新苗,嫩绿的枝芽长出,居民却开始担忧。

    洪水冲垮了房屋,需要重建然而雨都没过了膝盖,出门的人,回来脚裤口长袜湿答答捏的出水,脚皮泛白起皱,脚底掉皮光滑的脚板坑坑洼洼。

    这缺一块那少一块,有的甚至露出浸泡发白,夹杂血色的鲜肉。

    一拉就掉下来,没经过完善处理,脚底开始溃烂流脓创口发出恶臭,脚底烂出大洞,不住的流混浊脏污的臭水。

    第四天雨停了一大早,赵元就发觉房屋被冲垮,顺便带来了许多野兔,野鸡,大家开始拾掇杂物和馈赠。

    事发突然又是吉召,一般都有猫腻,死掉了这般多野兔,山味,感觉事情不一般。

    他心里惴惴不安,带着玉石去了后山,这儿山洪冲垮了进山的路,赵元站在乱石泥堆前方,寸步难行。玉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开始躁动起了反应。

    在口袋里震动不停而后冲开袋子,悬浮在泥堆之上,散发绿光。

    可是石头并未把乱石泥堆清理,静静的矗立半空,赵元明白了,叹了口气,徒手挖起了乱石,玉石一直悬浮不曾离开。

    泥巴潮湿堆积结块,他挖了半天,手指指甲缝隙全是泥巴,手指出血和泥水混在一起淌下,手腕又酸又肿。

    终于拨开一块大石头,露出了洞口。

    玉石降落至泥石上方一指距离,开始散发威力,周围山石震动树木颤抖,好似万物被唤醒,赵元觉得脚下地动山摇。

    身形摇摇晃晃,玉石的光辉强大辽阔,地面震动不止,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片刻后,一本泛黄破旧年头久远的书籍浮上来,散发青光,赵元鬼使神差靠近,感受到期间轻柔又强烈的威压,气势压迫而下,他控制不住要跪拜。

    天地同一时间变色,山川河流停息,日月天地逆转,乌云密集雷电闪烁是天雷。

    玉石及时出手暂且镇住了轮转经,它的威压无可比拟。

    轮转经抵抗无用,赵元趁机伸手抓住,触碰的一瞬间就被反弹,倒飞了几十米,重重摔地上。

    赵元浑身疼的要裂开,疼痛之余感受到了万物轮转,不生不息。只是一下,好似领略了天地轮转规则。

    他屏气凝神,任由轮转经带他进入虚无空间,赵元看着眼前,广袤无垠,无边无际的绿地出神。

    轮转经威力无穷,天地运转永无休止,一切规律都在期间,承载了轮回。

    赵元看见了山川,看见了新生,陨落,看见了生死别离,看见了痴心妄想唯独没看见现实。

    此刻,轮转经感受到了赵元的变化,引领他走向深处,这儿是虚妄也是现实。

    它是在暗示什么。

    赵元看见了轮转中,沉沦与解脱,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轮转经也放了大招。这儿彻底与外界隔绝,只剩下他和自己。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枯燥又乏味,万物起源,终结。可是这些也是构成的一部分,不可或缺。此刻的赵元还不懂,真正的含义,却也得到了肯定,结界散去轮转经停息认主。

    经书缓缓飘到赵元手中。

    玉石也停了下来,就在要返回的时候,天地忽然异变,风起云涌,周遭万物躁动颤栗。

    云层中乌云散去,从天二下巨大的金光冲击破开云层,降落在了赵元眼前。

    一柄长剑。

    浑身散发的气势令山河震动,日月倾斜。赵元靠近,长剑撤去锋芒,等待认领。

    轮转经翻开书页,里面有一页

    —开天剑“开天剑”旷古第一剑纵横天下无敌人间。天人合一万道莫摧。

    开天式,剑意剑招剑气一体。

    威力劈开混沌横亘天穹。赵元又惊又喜,脸上喜形于色。

    拿上两个法器就要下山沿路返回。

    一路劳累奔波身体机能到达极限,少年过于开心竟然浑然不觉疲惫,脚下一蹦一跳,一路哼着小曲,曲调轻快又不乏婉转。

    下山之路陡峭,山石林立,荆棘丛生。小路又泥泞不堪,下了雨路滑,要是摔跤反而得不偿失。

    山间林荫遮天蔽日烈日炎炎,气温居高不下,腰间传来丝丝凉意,鱼纹玉佩采集困难。

    需要大量人力,徒手攀爬到背光阴暗处,那凿子一下一下凿穿,凿子必须小于手掌方便携带,吊挂。

    敲击石头需要蹑手蹑脚,避免破坏周遭。

    碎掉的石块或者不小心砸坏的原料,必须原地扔掉不可以贪便宜捡回。

    故此,在时间力度与技巧上都是考验,以及工匠必须谨小慎微,怀抱敬重之心。

    通常一枚要几十文铜币,贵的大的更稀有,有价无市。

    赵元腰间的鱼纹玉佩采取的材质一般,经过雕琢成了栩栩如生的游鱼。

    一枚净重十几克,折算大概几十文而已。

    腰间凉意隔着厚厚的腰带和布料,传递给赵元,他热的满脸通红,一头臭汗在这个时候,心里得到一丝慰藉。

    动作野蛮的伸向腰带,用两根手指塞进去,搅和了一阵子,腰带肉眼可见鼓起来小包。

    左右移动了一会儿,又向下延伸,赵元暴露在日光下,有些急躁了。

    粗暴的夹住了玉佩一把拎了出来。

    没夹稳玉佩飞起,在空中转了几圈,而后落下被一只早已等候多时的手接住。

    玉佩入手冰凉,沁人心脾。手心的温度令赵元整个人都舒爽了。

    他又用玉佩蹭脖子手腕,手背和锁骨。玉佩游走之下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凉意,令人身心舒畅。

    许是赵元太过入迷,忘记了当下烈日高照,他毫无保留,周遭也没有避一下的的地方,在空荡广阔的土地孤零零站了许久。

    他涂好了之后,收起了玉佩,顺手挂在了腰间,长绳垂掉一直比齐到膝盖上几指距离。

    刚迈开一步,脑袋就不住的发昏,头晕目眩,站着摇摇晃晃,眼前黑影重叠交替,整个人晕晕乎乎。

    脚下似有千斤重,眼睛胀痛打不开似的,天旋地转之下,赵元喉咙作呕又生生压下。

    一天未进食,胃里只有酸水。

    他摇了一下脑袋,试图清醒,鼻子被什么堵住水泄不通。

    他不当回事,脚下也怎么也抬不起,像被什么拉住。

    身子发软口干舌燥,手脚无力膝盖软绵绵,走不动路,没一会儿眼前彻底丧失视觉。

    只瞧得见重影,脑子里针扎似的疼,赵元捂住脑袋,吸了一口凉气,心口闷疼。

    眼前一黑不省人事晕倒在空旷,荒无人烟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