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福的心
魔部,顾名思义,便是恶魔的都城。
你以为这天下,就只是人的天下么?
这是父亲在讲述之前,问小三子的一个问题。
难道不是吗?小三了腹诽。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下修得灵智的生灵便分为人、魔、妖三族。
妖族天生通变化、擅辩论、蛊惑心智、喜食人。
魔族金发碧眼,天生神力,擅使五行之术,残暴嗜血。
至于人族,虽个体孱弱,好在人人通灵智,擅学习,思传承。经过一代代先贤大能们的不懈努力,而今三族,反倒为我人族一枝独秀。
自古以来,三族便厮杀争斗不休,你来我往死伤无数。
直到千年前封神一役,那一朝的气运之子姜子牙携周期八百年国运才堪堪获胜。
本可将妖魔二族屠戮殆尽,然我人族实不忍过多杀戮,便将妖魔二族驱逐华夏。
极西之地,唤作妖山,极北之地,便是魔都。
此二族划地而治,世世代代不得入我华夏。
至此,天下大同,三族纷争以人族大胜而落下帷幕。
除三族外,苍穹之上,是为仙。我等修行之人,穷其一生,便为追求仙道,以证长生。
然而封神一役之后,仙路半毁,千百年来再无一人飞升,实属我辈之憾事。
九幽之地,鬼魂掌管之处,便是地府。
地府主生死、辨善恶。
一本《生人录》记录世间生灵寿数、善恶。
一本《死籍》评判死后去处,六道轮回皆有归处。
这也便是世人口中常言的《生死簿》。
随着父亲,也就是鲁仲连的娓娓道来,小三子脑海中逐渐展开一巨大的蓝图。
人魔妖三族,天地人三界在脑海中逐一浮现。
原来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人的存在,且不说那仙界仙人风姿绰约,亦不提那幽冥地府的陆离光怪。
单单是人妖魔三族的万年纷争,便不知有多少风华绝代的精英惊艳了时间的长河,化作历史的尘埃……
正当小三子震撼之余,耳边又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然自大秦一统诸国之前,人族内乱,群雄割据纷争,战火连篇。
人族国运颓然,气运低迷,无数战士战死沙场,无数百姓客死他乡。
生人死后,变为魂魄姿态,由地府接引。
奈何死人无数,魂魄数量何其庞大?即便地府全力为之,所接引的魂魄数量也不过十之七八。
就在这时,上一代魔君幽鹏,趁隙而入,趁地府无暇接引之余,抢夺生魂,转化为魔魂,为祸人间。
妖族趁势派出族内高手游走人间,或左右逢源,或魅惑诸侯,引发战争,以便魔族掠夺生魂。
此二族,狼子野心,妄以此行染指中原。
待见天下岌岌可危,徐福不得已遣化身远赴魔都,将那幽鹏一剑斩之,摄其魂魄,震慑群魔。随后托我前去镇守魔都,新立魔君。
又令地府将幽鹏的魂魄转世,怎料地府为报夺魂之恨,将其魂魄轮入畜生道,将其转世为牛。为寻那这一世的幽鹏,徐福都在人间寻了十好几年。
可怜那一代魔君,这般夺天地造化的人物,竟也在畜生道里走了一圈。”
说到这里,父亲不由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想那魔君一代枭雄之姿,竟落得如此下场,的确令人唏嘘。
“至于妖族,此族擅蛊惑人心。自妲己以来,凡在人间游走的妖族,大抵都有身份伪装,实在不便随意斩杀。
徐福只得令天下方士习得禁妖法阵,以便在妖族作乱之时,尽而诛之。”
谈及徐福,父亲的脸上竟有些许敬佩之色。
“幸得徐福施展雷霆手段,逆转气运,才保我人族回归正途。此等手段,除徐福外,世间便再无一人了……”
父亲短短几句便道出了三族秘史,天地格局,令小三子豁然开朗。
原来看似平凡的世界,后面竟是如此的波涛汹涌、凶祸连连。
原来人世间所谓的帝王之争,在有些眼中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一般。
小三子心中已然明了,眼前的世界,不过是迷惑世俗的表象。
父亲告诉自己这些,那么自己必将经历那寻常人不可思议的人生,自己必将踏上那寻常人不可得更不敢想的道路,窥视那世间的真相。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一片片雪花拍打在小三子的身上。将他从父亲的故事当中拉了回来。
不知觉中时间已近黄昏,此时的停雪坪变得更冷了些。长时间的在雪中站立,令他的手脚都有一些发麻。
搓了搓冰冷的双手,边跺着发麻的双脚,边对父亲说道:
“爹,时辰不早了,娘亲尚一人在家中等候,要不我们早点回去吧?”
听到小三子的催促,父亲微微一笑:
“莫急,莫急。时辰还未到呢!”
“时辰未到?”小三子疑惑不解。
“你觉得我带你到这停雪坪上单单只是为了与你讲述这尘封往事?”父亲朗声说道:“若如此,在何处不可与你讲得?又不是什么不可与他人言的辛秘之事。”
“那为何事?”
“你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徐福留给你的心到底是为何物吗?”
说着,父亲双指并剑,轻轻地朝着小三子胸前点了下去。
这一指,小三子顿觉心脏被重物猛击了一般,踉跄着后退数步。
刹那间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周身的力量随着这一指瞬间便涌向心脏处汇集。
一时间,四肢百骸便觉得疲软无力,而心脏处却异常的疼痛,犹如重锤击打一般,一下一下,每一下都让小三子有一种灵魂被锤出窍的感觉。
全身上下汗如雨下,浸湿了贴身的衣衫,尽管此时是寒冬腊月,小三子额头上还是布满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整个山谷,随着“噗嗤”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小三子浑身上下流出的再也不是汗水,而是殷红的鲜血。
身体跌倒在地,浑身抽搐的小三子无力再站起来,鲜血染红了全身,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一阵山风吹过,空气中一股恶臭飘散开来。
父亲看着在地上折腾的小三子,皱了皱眉,说道:“忍着吧,这是洗精伐髓,寻常人穷其一生都达不到的境界,徐福直接送你了。不过外力终究是外力,过程会有些许疼痛,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造化了……”
此时此刻正在地上浑身打颤,牙齿发抖的小三子已经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了,脑海中仅存的意识也开始溃散,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差不多了……”
约摸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空气中的恶臭味渐渐淡了下来,看着地上动作幅度越来越小的小三子,父亲自言自语道:“走过了这一遭,你便不再是普通人了,徐福用心良苦,你可得好生体会!”
死过一回的小三子逐渐平静了下来,挣扎着爬起来,坐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气喘吁吁的问道:“这便是徐老头留给我的心?”
“还没结束!”
父亲说着单手双指并剑指向天空,嘴里轻喝:“你试着摒弃杂念,意走印堂,气行天中……”
听到父亲的指示,小三赶紧坐好,静气凝神后,便觉着印堂处多了一团忽明忽暗的光亮,好似天上的星辰一般。
气行天中,随着小三子意念一动,光亮中游出一股若即若离的细丝,自印堂出发,经中正、司空、天庭三处,直奔天中。
一瞬间,小三子只觉脑中似有一扇大门被细丝推开了一条缝隙,光亮犹如一粒种子,在一片混沌迷蒙之中,扎根了下来。
随着父亲的剑指指向天空,呼啸的寒风突然就停了下来。
像是被这一指召唤似的,本不该这个时辰升起的月亮,也划破了天上的层层积云,出现在天空,与天边即将褪去的夕阳遥相争辉。
一时间,风不吹了,树不动了,一缕轻柔的月光射下,不偏不倚,刚刚好照射在父亲的那一指上。
此时,停雪坪上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月亮就像被放纸鸢一样,凭着一缕月光牵在了父亲的指头上。
“去……”
随着父亲的一声轻喝,在剑指的牵引下,那一缕轻柔的月光直奔小三子的天中穴。
小三子只觉得眼前一亮,随即“轰”的一声,刚才被光亮推开一条缝隙的大门此时被这一缕月光完全炸开,一大片混沌迷雾从门中涌了出来,充斥在脑海之中,先前那一团光亮,依旧屹立在迷雾当中,任凭迷雾如何涌动,也不见动摇分毫。
做完这一切的父亲显得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累,壮硕的身躯看上去也像是佝偻了几分,身体也不似刚才那般挺拔,想必刚才这一指,耗费了不少心力。
“成了,徐福交代的事我算是完成了,心,是你的了……”
小三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随着刚才这一下,身子也不似先前濒死那般,反而浑身上下充满活力,有着用不完的气力。
感受着此时此刻的身体,小三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就是徐福送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