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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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神明的审判

    “我是谁……”身材单薄的少女轻声呢喃着这三个字。

    魏家父子被定着无法动弹自然是看不到他们最大的靠山此刻脸上惊涛骇浪般的表情。

    这是魏裕鹰在新枫镇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寒意在全身蔓延,那种无孔不入的压迫感像方才席卷山腰的风雪,不消一刻就能将毫无还手之力的他抹杀。

    魏玄壑此时更是真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要知道,禁锢术是他念力觉醒以来学会的第一个秘术,虽然低阶但也最是爱用。以往,只要对念力比自己差一些的人或那些普通人施咒,他就能看到他们在自己眼前动也不能哭也不能的滑稽样子。可此时此刻,当这种戏弄人的法术被施加在自己身上时他几乎颤抖的快尿裤子。

    三人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看杂耍般欣赏够了三人的表情后少女抬手指了指他们面前那尊高高在上的巨大雕像。

    那里,指尖所指之处,传说中能执掌生死的半神正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大殿内的一切。

    “不、不可能!”离她最近的老者本能的反驳,他说的哆哆嗦嗦,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娃娃会是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类半神。

    “传闻半神早在千年前那场弑神大战中陨落了!你不可能是他!他明明是个男子,怎、怎么会变成……”

    “你都说是传闻了,怎还傻乎乎的信了。”少女打断他,不算惊艳的脸庞流露出淡漠的神色,仿佛根本不在意后人如何评说。

    她步履挪动,走到稍后的父子俩面前,将他们手中长剑和匕首纷纷调转矛头对上自己。

    “你、你要干什么——?!”这是魏呈礼活了五十年来第一次连话都说不利索,他看着眼前正发出森森寒光的匕首,浑身颤栗。

    魏玄壑此时已然吓尿了裤子,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我信!我信您是神明大人……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小的以后做牛做马……听、听您差遣……”

    “任我差遣?你还不配。”满脸厌恶的少女望着在禁锢术下都抖成筛子的青年,随手拨弄着他手中本要刺向自己的的长剑。

    巨大的金雕像反射着长明灯的点点火光,明亮温暖的宫殿里,魏家三人头上的每一滴冷汗都清晰可见。

    少女看的腻了,拢拢衣袖可抬手瞧见自己手上新生的冻疮和满是补丁的衣着,眼中怒意又升腾而起。她垂下手走到三人中间,直视着那个曾经一手遮天的老者缓缓开口:“本尊曾感念你们这些外来者于冰天雪地中求生有诸多不易,方于百年前化去城内冰封。”

    她面色冷然,一字一句的悉数着他们曾犯下的罪状:“可尔等竟依仗低微念力肆意欺压奴役吾苍枫城百姓。敛财便也罢了,偏要修习禁术来害人性命。”

    她将老者手中的鹰头玉杖轻轻一捏,那象征权力的玉杖便化为齑粉落向地面。

    “什、什么禁术?!神明大人……我们可没修习什么禁术!”魏玄壑战战兢兢,他承认自己的确作恶多端,但禁术之事他闻所未闻,生死关头可不想被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你怎么会知道……”本就胆战心惊的魏玄壑想开口让自己的父亲为他们佐证,却听到一旁的魏呈礼面如死灰般喃喃道。

    “苍枫城事无巨细本尊无一不晓。”面色宛如寒霜的少女虽然语气平淡,但那只娇小的手却已经攀上魏裕鹰恐惧到有些扭曲的脸。

    “自你们魏家被放逐到吾这苍枫城,凡哪家出个颇有能力的念力师苗子总会在进你们那议事会短短几月内失了踪迹。让本尊想想,尔等是如何诓骗他们的?”垂眸望向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他的身体般看到了那些惨死在他手下哭嚎的冤魂。

    轻描淡写里少女收回手,嫌恶的在自己的衣袖上抹了抹,走到老者腿边随意摆了摆手。

    “啊—————!”喑哑刺耳的叫声瞬间响彻大殿,那声音凄厉痛苦,像是不属于人类般,连天窗外的雪块都被震下来一些。

    只有魏玄壑和魏裕鹰看得清楚,发丝枯槁面色阴郁的少女此刻宛如修罗恶鬼抬手间便将他们敬仰依仗的魏裕鹰的左腿变得扭曲粉碎。汨汨淌出血在烛火下让人触目惊心,顺着老者的衣袂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就将他身下白玉铺就的地板染得殷红。

    “哦,本尊想起来了。”少女的脸透着恬淡,她望着一地血色竟愉悦地弯了弯唇角,似乎很享受折磨和审判的快感。“尔等说那些人皆是痴心妄想之辈,一个个都失心疯的想破开封印离开此处,所以纷纷前往枯木林,最后被里面的邪祟吃了。”

    “可本尊怎么记得,分明是你将那些孩子诱骗到林子里抽血炼药了。”少女绕过脚边的血迹,站在几欲昏厥的老者手边缓缓闭上双眸,似乎在回忆脑海中所见所闻。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什么?!爷爷!爷爷……”魏玄壑面色苍白,再顾不上求饶,他绝不相信爷爷会做这些事情,他发了疯的大叫。

    “……什么抽血炼药什么禁术……父亲!父亲!”得不到回答的他又艰难的挪动目光想从自己父亲那里得到答案,可年逾半百的魏呈礼此刻正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看来小狗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眼见老者已经痛昏过去,少女仿佛兴趣大减般面色再次变得阴郁起来。她走到魏玄壑面前,伸手将他腰间的精致瓷瓶取出:“你娘为你们炼的这些药丸里,可都是那些念力师活生生的骨血。”

    “骨、骨血……”魏玄壑不可置信,“不、不可能!那些明明都是我娘让人从枯木林里采来的药材!怎么可能是……”

    长在温室里的公子哥表情开始扭曲,明明父亲和爷爷一直都在为越来越少的新晋念力师苦恼,他们可是爷爷破开封印的希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用人来炼药……

    “你以为你魏家祖先为什么会被流放进这结界里?”少女轻笑起来。

    “先前我还厌烦周边那些麻烦的家伙总是往我这里塞人,但如今我倒觉得挺有趣儿。”少女打趣道:“偶尔还能看看这千百年来外界的念力师有什么长进,又研究出些什么稀奇玩意,哪知越来越低劣和下作。”

    “用不知从哪得来的邪祟之术将他人的骨血抽出炼药,只为能给自己续多几栽苟延残喘的时间,凡人啊,还是一样贪生怕死。”她无奈似的叹了口气,绕回三人正前方自上而下观望着奄奄一息的魏裕鹰,“用别人的命续自己的,以为多活几载便能有朝一日离开吾这苍枫城。真是可笑,如今该死的还不是一个都活不了。”

    她阴恻恻的笑,有杀意渐渐从眼底漫开:“所以……本尊便满足你们,且都去地下好好活着,去看看那些被你们剥皮拆骨的冤魂如今都是些什么模样。”

    说罢,少女迈步头也不回的向长廊走去,瞬间,锁住三人的禁锢术也随之消失,几声凄厉的惨叫里,三人鲜血四溅,却唯独没有一滴落在少女和那始终耀眼夺目的雕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