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啊？”

    坐在桌子上，一只腿竖在桌子上架着，一只腿悬在空中随意地晃动着，米白一脸的不耐烦。

    室内，烟红和米白已经除去面纱。

    米白的五官很是精致。除了线条略显分明了一些之外，几乎找不到一点缺点。

    相比之下，烟红的面部线条就要柔和很多。偏偏烟红面色清冷，双眼含威，一张绝美的鹅蛋脸生生地生出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看一眼米白的坐姿，烟红微皱一下眉头示意米白注意一点形象。

    米白不以为意地晃一下头。

    “怕什么？反正没人看见！”

    “你注意一点啊！”烟红柔声相劝，“万一呢？”

    “你放心，没人进得来！”米白拿起一根黄瓜晃动着，“要是这里都有人能闯进来，那书生应该可以被我们踢出去了！”

    烟红白米白一眼。

    “小心点总是好的。不要形成了习惯演砸了！”

    “哈！”米白跳下桌子将黄瓜往嘴里一塞，突然身子一软斜倚在桌子上，“公子，你怎么才来？”

    声娇眼媚，身若无骨，任谁看了都顿生怜惜。

    “知道你演戏一流，所以才让你来担当这么重要的角色啊！”烟红摇摇头。

    “我谢谢你，姐！”米白抓住黄瓜咬一口，留一截在手里，然后一边夸张地嚼着黄瓜一边支吾有声，“谁要演……嗯这个角色啊……呜我跟你说嗯……要不是受角色限制哦……刚才那几个混混儿嗯……我全把他们扔嗯……沐泽……贝尔湖里……啊！”

    米白终于嚼完嘴里的黄瓜，晃着手里的半截黄瓜大大咧咧地在烟红旁边坐下。

    烟红本能地移开一些身体。

    “是是是，刚才委屈你了！”看米白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烟红眼珠一转，笑着夸起米白来，“不过说真的，你刚才真的演得很逼真！我在暗处看着都差点被你骗了！”

    “是吧？”米白依然盯着烟红回得漫不经心。

    “当然！”烟红看一眼身后，“要不是知道你一身功夫———”

    话未说完，烟红突然身子一动整个人向后跃起。

    烟红很快。

    但米白更快！

    就像黏在了烟红身上一样，米白紧贴着烟红一同跃起。

    狡猾一笑，米白伸出葱白手指轻挑地捏住烟红的下巴。

    “红姐，我觉得你其实更合适！”

    烟红一掌劈出，身子在空中一拧，轻飘飘地落在旁边的椅子上。

    “非你莫属，妹妹———”

    米白轻巧避开烟红的一击，跟着落在烟红落座的椅子扶手上，身子软软地靠在烟红身上。

    “是吗，姐？”

    说话间，米白的手指已经伸向烟红腋下。

    烟红大惊失色地护住自己连连求饶。

    “好好好……你辛苦了！别闹了……我认输……”

    米白见好就收，重新贴在烟红身上。

    “姐，你说他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烟红看着前方，脑海里浮现出司羽芒拉弓射箭的姿势。

    “看他搭弓射箭，确实是很好的射手。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米白嘟起嘴巴，“希望他就是吧。要不我牺牲这么大，那可就真要被笑话几千年了！”

    “你何时怕人笑话来着？”烟红奇怪地看着米白，“这么多年，什么出格的事你没做过？”

    顿一下，烟红一脸的八卦，“喂，你不会喜欢上他吧？”

    “啊？”米白夸张地跳起来，“我喜欢他？哈哈！红姐姐，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男———”

    米白的心口一疼，忙拿手拍一下自己的嘴巴，“我男人女人见得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你反应有点大哦！”烟红揶揄地笑着，“他长得那么好看，你不亏啊！”

    “够了啊！”米白威胁地看着烟红，“我还不至于那么重口！”

    烟红也觉得自己的玩笑似乎有点过了，于是轻耸一下香肩。

    “那，要是他喜欢上你了呢？”

    “那他就自认倒霉喽！”米白妩媚一笑，“我这该死的魅力！”

    随即，米白敛一下笑容，“他最好不要犯傻……”

    “天将降大任……”烟红叹一口气，随即起身素手一挥，一方虚境出现在面前。

    虚境内，司羽芒正健步如飞地奔跑着。

    “希望就是他吧！”烟红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希冀。

    “他不会错过了时辰吧？”看一眼虚境里的司羽芒，米白从椅子扶手上滑入椅子软软地靠着。

    “不会！”烟红站定，“十年如一日，他从没间断过。今天这么重要的时间，他肯定不会错过的———”

    话未说完，烟红盯住米白，“所以他们选择今天动手，也是想阻止他上山。”

    “就那几个混混儿？”米白一脸的鄙夷。

    “你明知道他们躲在暗处……”

    “所以我才想引他们出来！”米白撇一下嘴，“哪知道他们那么怂，躲在没有光的地方就是不出来！”

    “他们肯定也不确定，所以不敢贸然出手。”烟红分析。

    “哎呀，不想了！”米白烦躁地挥舞着手，“过了今天晚上，一切就明了了！”

    烟红点点头，重新看向虚境里面的画面。

    画面中，司羽芒似乎越跑越快了。

    “这家伙可以啊！”米白的眼里满满的欣赏，“肉身凡躯，居然如此耐造！”

    说完，米白正一下身子不无遗憾地看一眼烟红。

    “我好想上去看看！”

    烟红缓缓转身看着米白苦笑一下，“那也要我们上得去啊！”

    咬一下嘴唇，烟红走向一边。

    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烟红看着虚境里奔跑的司羽芒，秀眉轻蹙。

    “好在，他们也上不去。”

    米白换一下姿势，双腿交叠看向烟红。

    “他们？你是说那两个小妖？”

    烟红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米白。

    “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小妖！他们———”

    “嘁！”米白不屑地打断烟红，“就他们那样的货色，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收一双！红烧无毛鸟，清蒸大肚蟾，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他们自然不足惧。”烟红浅笑一下，“但是他们后面的人，我们不得不防！”

    米白点点头。“十八个小孩儿的气血。按照老大的说法，他怕是要出关了！”

    二人同时沉默下来。

    另一边，司羽芒对面的屋子里，两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终于由那个肥胖的男人开口打破了静默。

    “哎呦，我说乌九老哥！你别一有事儿就这样沉默不语的啊！每次你这样，我都被吓得半死！”

    肥胖男人虽然样貌粗犷，但他说话的声音、神态以及动作，都极其婉约。

    被唤作“乌九”的矮痩男人似乎全然没有听到肥胖男人的话，依然沉默着皱眉深思。

    “哎呦！”

    肥胖男人终于坐不住了。费劲儿地从椅子上撑起一身肥肉，肥胖男人扭着粗壮多肉的腰臀，甩动着白胖的胳膊走向乌九。

    “你倒是说话啊，乌九哥！咱们兄弟两个一起想，总比你一个人想破脑袋要强得多吧！”

    肥胖男人在乌九面前停下来双手抱胸看着乌九。

    应该是感觉到眼前一下变黑了，乌九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那一堆白花花的肥肉。

    “白蟾，我感觉应该是他！”

    “哈？”

    肥胖男人白蟾努力张开的眼睛依旧只是一条缝，所以他的惊讶表情在眼睛里几乎无法表现，于是他又加上了夸张的面部表情。

    在尽力张开的嘴巴的带动下，堆在一起的五官多少撑开了一部分。

    所以，虽然表达得很含糊，总算是把吃惊显露得几乎可以猜测出来。

    “你在这儿坐了半天，就是在想这个事情？”

    乌九并没有受白蟾影响，继续自顾自地分析着。

    “虽然他射箭的力道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习射者，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震人心魄的光芒。那种光芒，只有他有过！”

    “有吗？我看他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并没有什么特别啊？”白蟾作出思考的样子，“真是搞不懂尊上要我们来有什么意义！”

    “白蟾！”

    乌九提高了声音，似要提醒白蟾注意言辞。白蟾自然懂得。缓慢移动步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白蟾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很享受地靠在椅子上以手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哎呀，尊上其实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你们不要把他想得那么凶！好好的上下关系，非得搞得那么紧张，多难受啊！”

    知道白蟾大大咧咧惯了，似乎尊上也确实对他比较宽容，乌九也不好多说什么。

    “尊上要我们来盯着司羽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这么多年，尊上从没有错过。”

    “那也不是！”白蟾认真地回忆起来，“尊上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就是因为当初错信了那个女人，否则———”

    “白蟾！”

    乌九再次出言提醒。

    这一次，白蟾乖乖地换了话题。

    “哎呀，看嘛看嘛！”白蟾肥手一挥，空中出现了一片虚境，“反正他随时都在我们的掌控中！”

    虚境里，全力奔跑的司羽芒已经快到山顶了。

    神山格若本钦山的上半段，四季白雪覆盖。此时，一身白色长衫的司羽芒在雪地里奔行，一般人几乎都看不到他的存在。

    “跑得挺快的嘛。”白蟾的语气听不出是赞美还是别有深意。

    “我越来赵觉得，就是他！”

    乌九的眼神越发地肯定起来。

    “他的寡言，他的坚韧，他的专注，他的勤奋———”看白蟾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乌九停下来看着白蟾，“怎么了？”

    白蟾坏笑地看着乌九，“我怎么感觉你还挺佩服他的样子？”

    “那———”乌九刚要解释，突然话头一转，“我只佩服尊上！”

    “得了吧你，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你大可不必如此！”似乎说了些话，面部肌肉有点累了，白蟾伸出两只肥手胡乱地搓一下脸，“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那小白脸儿的优点，可是，有什么用？”

    做作地表现一下自己的怜惜之情，白蟾收回摊开的双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摩挲起来，“不管他是不是那个人，尊上都一定不会放过他的！白瞎了!”

    “但愿尊上能够早日恢复！”

    “我看尊上快了！”白蟾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些天，我们按尊上的要求给他采了那么多的童身精血，想来他冲破封印的日子快了。”

    “嗯！”乌刀点一下头，“只要尊上冲破了封印，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要我说啊，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费心！”白蟾依然笑得很灿烂，“但凡尊上觉得有可能的人，咱们直接把他脑袋拧下来不就好了吗？”

    说着话，白蟾的肥手做了一个一拧一扯的动作，似乎真的可以要把别人的脖子拧下来一样。

    “你倒是说得简单！”乌九的面部表情终于生动了一次。瞟一眼白蟾，乌九问白蟾。“你不会不知道，只要咱们多杀一个人，尊上的封印就会强一分吗？”

    “我这不是宁可错杀万人，绝不能有一人漏网吗？”白蟾讪讪。

    “那还是在帮尊上吗？那是在害尊上！”乌九面色上有一些严肃，“白蟾，我们能不能过上万人敬仰的日子，全靠尊上了。所以，咱们绝对不能有一丝差错。只有尊上出来了，我们才能摆脱这被三界欺压的状况。”

    点点头，白蟾依然不甘。

    “既然你说你那么强烈地感觉到那个小白脸儿就是尊上说的人，那咱们把他了结了，尊上不就不用分心安心修炼冲破封印了吗？如果杀错了，尊上也就多一分封印之力而已，以尊上的实力，多一分并不算多嘛！”

    看乌九皱了一下眉头，不待乌九开口，白蟾马上无缝衔接地说下去。

    “那万一我们杀对了，那不就免去了尊上的心腹之患，他也就可以尽快冲破封印出来带我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天上地下想怎么造就怎么造了吗！”

    “你觉得我们杀得了他吗？”

    “就他现在那半吊子，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吗？”白蟾翻了个白眼。

    “如果只是他，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要是加上那两个人呢？”乌九看着白蟾，“你当他们是摆设啊？”

    “你说那两个臭不要脸的？”白蟾撇一下嘴，“咱们兄弟两个联手，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别忘了他们背后的势力！”乌九提醒，“他们既然敢两个人来保护司羽芒，那就一定是有后手的。我敢肯定，只要我们一动手，他们肯定马上出现！”

    白蟾想到自己只有两个人，虽然心里不服，却是不敢再有非议。

    乌九接着说，“更何况，那个司羽芒绝对不是我们现看到的那样只会射一下箭而已！”

    “你有什么别的发现？”白蟾懒洋洋地问。

    “我们准备从暗影之中撤离的时候，你没有发现他和烟红一起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吗？”

    “啊？”白蟾当时只顾去看米白了，哪里会有心思去注意司羽芒！现在听乌九这么一问，略一思索然后很敷衍地耸一下肩，“或者只是凑巧呢！”

    “但愿吧！”

    乌九重新看向虚境之中。

    虚境内，司羽芒突然蹲下来用力一跃。画面闪了两下，虚境里变成一片白色茫茫。

    “他上去了！”乌九深吸一口气。

    “要是我们能上去看看就好了！”

    白蟾不甘心地从虚境里收回目光看向乌九。后者摇摇头。

    “你明知道格若本钦山不是谁都可以上去的。”

    白蟾无奈地将整个身子软下去堆在椅子当中。

    “我就不明白了。九哥，你说我上不去也就算了，毕竟我的地盘是沐泽贝尔湖。可是山上明明是你的地盘，怎么你也不能上去呢？”

    乌九苦笑一下。

    “神山要真是我的地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