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堆个雪人玩玩？”

    钱晚霄看着他，朝她挥了挥手，此时脸又渐渐红起来。

    王婉然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怕弄脏了衣服，婆婆会凶我。”

    她的话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声音很低，但却又一次拨动了钱晚霄的心弦。

    “我堆得雪人会抽烟，你信不信？”

    她先是摇摇头，后想了想，商量似的说道：“你堆给我看，好不好？”

    此话一出，钱晚霄只觉得心里那根弦已被拨弄断开，像是打了鸡血般，飞身溜进老吴的房间，翻出那烟斗，照早上的又堆了一个，先前的那一个早已被老吴糟蹋了一地。

    “你瞧，我没骗你吧。”

    王婉然好奇地看着那个雪人，开心的像个小孩，这不禁让钱晚霄更加心动了，然而，他的小手却是冻得通红，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她笑，自己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这时，客房的门突然打开，老吴一脸凝重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回想起方才黄老太的话来：

    “若你不想留那孩子，我便带他走。”

    “快说啊，问没问出我到底是什么人啊？”钱晚霄不耐烦地冲他大声说道。

    老吴这才像是刚从梦中惊醒一般，神色一紧，道：“老太婆也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啥好人。”

    “像你这样的才是好人？”钱晚霄挑起眉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又说道。“上个月月底，某人送花给李大娘，却被王大婶碰见，不巧的是，这位大婶与那人也有私情，于是就心花怒放，放出家里的狗跑去追咬此人……作为目击者，我说的没错吧？”

    钱晚霄的语气十分高调，确保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老吴此时老脸一红，结结巴巴怒骂道：“狗……狗屁！”

    “怎么会呢，哦对，前几天晚上，某人还说要去夜市里逛逛，巧了，我却在巷子口又瞧见那人，见那人神色慌张，像是在等人，果不其然，原来这厮是在假装偶遇，等的人就是张大妈，情急之下，我忙去拍响了王大婶的家门，害的某人又被狗咬……哎呀呀师父，您老人家知道那人是谁么？”钱晚霄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绿，又道。“如此，您老人家可真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呀……”

    老吴早就气得牙痒痒了，一把拎起扫帚，便又是一顿痛打。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惹得王婉然也在旁捂着嘴偷笑。

    过了一会，黄老太拉了拉她的衣角，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哦……”她点点头，有些不舍地回头望，可还是走了，可她隐约有种预感，过不了多久，还会再见。

    钱晚霄被理所当然地撵了出来，整个下午，他都在市井里游荡。

    如果说老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么他也绝不是什么好鸟，他们师徒俩的人品可是出了名的臭，尤其是钱晚霄，不是上人家的房顶偷窥，就是揭人家的瓦扔鸟窝。

    有一次，他受人之托，拿着一个装屎的空罐子，捉了几只蜻蜓进去，就往王大婶家去了，说是老吴送她的礼物，之后打开，蜻蜓可是乱飞……

    住在这巷子里的大家闺秀们恨透了老吴，街坊邻居也像是防狼似的防着钱晚霄，生怕找上自家门来。所以说，这对师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更提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不就说了几句实话么，至于气成那个德行……真小气，哼。

    走着走着，他停下来，望向路旁一个算命的老瞎子。他突然想起上午发生的事，搞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很是好奇，于是便走上前去，刚要询问，就听那老瞎子开口说道：

    “两个铜板一卦。”

    钱晚霄蹲在他面前透过老瞎子的墨镜看去，确定是个瞎子，但自己身上半毛钱没有，便道：“先算卦再结账，怎么样？”

    过了一会，那老瞎子幽幽问道：“看前还是看后？”

    钱晚霄愣了愣，以为他在和自己对暗号，想了想，回道：“你这样，给我先白看一卦，看我两年前是做什么的，我看你算的准不准，要是真准，我一卦给你八个铜板。”

    他想着算完他就直接跑，哪可能会给八个铜板。但那老瞎子犹豫了一会，答应一声，只见他的手朝钱晚霄脸上摸来，摸着他脸上凸显的几处骨骼，嘴里也在念叨着什么。

    这老家伙也会摸骨？钱晚霄看着他的干柴手，一脸嫌弃。

    和黄老太的方法不同，他只摸了两处，便将手放下来，顺手抄起签筒，甩了一根出来，落在东南方，后又拿起一旁的龟甲，放了四枚铜钱进去，晃了又晃，最后整齐地甩出一排铜钱，摸了摸，辨出正反面后，他愣了愣，大惊失色。

    “快走快走，离我远点！”这老瞎子突然惊呼，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一边朝身后退去。

    好，一个个都撵我走……他随即从一旁装着钱的碗里一把抓起，将铜板夺了去，狂奔回去。

    路过巷口，却发现老吴拎着几个包袱，站在那里张望，看上去有些焦急，发现钱晚霄后，神色立即切换，便又开始骂骂咧咧：“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上哪去了？”

    “用不着你管。”钱晚霄飞似地钻进巷子，却被老吴及时拉住，便侧头疑惑地看着他。“干嘛？”

    “我有事，你得跟我出去一趟……”

    黄昏，每每这个时刻，面对夕阳，便像是与一天的告别。

    老吴在马车前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斗，一边听着钱晚霄说着什么，一边盯着斜阳傻笑了一阵，开口对他说道：“行啊钱晚霄，竟拿我这烟斗泡妞，可恶。”

    “物尽其用呗，你又不经常抽……”

    “这烟斗大有来头，要听听这东西的传说吗？”

    与此同时，一处书阁内，静悄悄的。

    书阁里燃着香烛，烛火正燃到一半。

    “小晚，你觉得那个钱晚霄怎么样？”

    王婉然合上书，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婆婆，我觉得钱晚霄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会逗我笑，和他待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你呀……”黄老太笑了笑，过了一会，又说道。“其实啊，你和钱晚霄从小时候就认识……而且，和他还有婚约。”